“那就好。”寧蘊點頭:“如今就還有一個重瞳子了,不過也起不來大浪。至少今日陛下給了那莫西王太子一個下馬威,他們也不得不考慮。要是肯主動,漠北就還保得住,陛下不至於馬上就取了莫西。不過……我倒是盼著他們不主動呢。”


    那一來,就有理由打莫西了。


    本來這莫西和西羌不也是分裂出去的麽?


    “你又想去了?”寧蕁一笑:“你怕是忘記了,之前陛下是怎麽發落你的?就因為你臉上這疤痕。”


    寧蘊一愣:“男人怕什麽傷痕,這不是也不嚴重的嘛。”


    他就是左臉下巴這裏一道,不長,也就寸把來長的一道疤。如今還泛紅。


    因為當時耽誤的厲害了,所以如今很難祛除了,以後等這不在泛紅之後,也會有一道痕跡,消除不了了。


    不過,倒也不影響什麽,他畢竟俊美,一道小小疤痕也不會毀容了。


    何況,有著一道疤痕在,倒是顯出些邪氣來。


    與他這十年征戰的氣勢一結合,很是受小姑娘們喜歡。


    就這盛京城裏,就不乏有膽子大的姑娘們對他拋媚眼。


    “要說,你也二十五了,不小了,你這婚事,你不急也不成了。”寧蕁摸下巴:“你喜歡什麽樣的?”


    “七叔!說的是打仗,你怎麽就拐彎了?”寧蘊不自在。


    “別琢磨打仗了,這一仗不會叫你去了。”寧蕁收起笑意:“你應該知道。”


    芝芝是想叫寧家好好的,漸漸的退下來。


    那麽,這戰功什麽的,就不能再拿了。


    “你這是怕我失落?我不至於吧,我又沒那麽愛打仗。我也知道,這一仗估摸是要飛刃去了。飛刃麽,咱們家人。就算是以後我們都退了,他也會護著芝芝……護著陛下的。反正他不姓寧,到底比較自在一點。”


    寧蘊對飛刃,那是絲毫沒有不信任的。


    飛刃嘛,小時候護著他,護著芝芝。


    教過他武藝,對芝芝就像是護著晚輩似得。


    這些年裏,不管是做侍衛還是做將軍,從來都以芝芝為先。


    芝芝要做女帝,飛刃不聲不響的就將泉城和洪城把持的死死的,不用問,也是怕芝芝萬一失敗了,他總能護著點。


    “飛刃去也好。不過要是這莫西王自己懂事,這一仗還是能免了的。”


    “那也行,就緩緩吧。反正如今打仗太多了,百姓也吃不消。芝芝剛登基,叫她好好治理幾年吧。”


    “你這怎麽就改不過來了?那是你小姑姑,就算你叫陛下別扭,也別直唿其名啊!叫人聽見了不好。”寧蕁真是哭笑不得。


    寧蘊尷尬抹鼻子:“我這不是習慣了麽,叫了那麽多年了。”


    “你呀你,投生錯了,你就該是她的哥!”寧蕁搖頭起身:“不早了,你要不迴去就自己找地方睡吧,反正這府裏都隨你。”


    寧蘊點頭慢慢出去了。


    臨躺下還琢磨呢,這叫了十幾年的芝芝,這會子不讓叫了,真是……愁死了。


    不過還是真的要小心,如今不同以往了。雖說寧家水漲船高,可是越是高,就越是容易出事。


    親近是親近,可是要不小心被人算計了,那也難看。


    淩城。


    一處院落中,上官紀鐵青著臉看著腳邊的四個大箱子。


    來人是兩個眼生的侍衛,他們先是帶人抬了箱子進來,然後揮手叫人出去。


    “攝政王有話叫我們傳達。”


    “攝政王?是誰?是寧蘊麽?”上官紀最近被軟禁,以防他鬧事,所以所有的消息都被掐斷了。


    至今都不知道其實已經改換了天地。


    “攝政王自然是過去的宸親王殿下,如今的皇夫。”侍衛鄙夷:“你不是殿下的親近侍衛麽,都不知道?”


    “你說什麽?皇夫?你……你說他……他是皇夫?如今……寧芝做了……做了陛下?”上官紀感覺站不住,腳下一個踉蹌,就坐在了一口大箱子上頭。


    “好了,攝政王殿下說了,這些都給你,上官家他也會照顧,你不必去盛京了。想要迴臨京也隨你,去哪裏都隨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那兩個侍衛就走了。


    上官紀腦子很亂,腳步卻很快,幾步就追出去:“玄雲……玄雲呢?他怎麽樣了?”


    “嗬嗬,你說呢?”一個單眼皮侍衛笑嘻嘻的:“他做出那種事,自然是死了呀。”


    上官紀腳步一頓,半晌,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玄雲自然沒有死。


    寧芝當然是看裴珩的麵子。這幾個人,不管怎麽樣,都是跟著他二十年的人了。


    對她出手,總歸是為了裴珩。她真的是下不去那個手殺人。


    所以,上官紀無官無爵,卻給他金銀,要是肯安分,也是衣食無憂。


    至於玄雲麽,直接發配安洲。


    給他個很小的官職,但是一輩子都不可能迴來,也不能升官了。


    上官紀走了,他最終接受了那四箱子的金銀。


    誰也不知道他內心是如何想的,他沒有去盛京,也沒有迴臨京,隻是獨自走了。


    幾年之後,上官家宣布他的死訊。後來就沒有人關心他了。


    直到他再度出現,那都已經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


    隻是當時,上官紀是懷著一肚子的痛苦離去的。


    他根本不敢相信,殿下竟然真的叫他的妻子登了皇位。


    他其實不是不清楚,要是殿下不許,寧芝哪裏能輕鬆登基呢?


    可是他要是這樣想通了,這一切他做的意義何在?


    所以他不肯認,他隻覺得,是寧家挾持了殿下,殿下沒辦法,才這樣的。


    他跟了殿下二十年,如今隻覺得對不起殿下。


    殿下本該是皇帝的!他也本該是殿下跟前舉足輕重的大臣。


    可是如今,殿下是攝政王!


    那不是笑話麽?


    至於他,明明戰功赫赫,卻……無官無爵……


    寧芝太狠了。


    他很後悔,當年就該看清楚這個女人的麵目的,可惜還是晚了。


    隻不過,盛京城皇宮裏那兩個人,一個不在乎。一個……寒了心。


    再親近的下屬,也不能越過裴珩,傷害他的妻子。這是裴珩的逆鱗。可惜上官紀從來就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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