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西樺城的裴珩忙的幾乎沒有時間關注外界如何。


    而隨著西樺城拿下,整個大晉,以及這一整片大陸都震驚了。


    如同預料的一樣,一個西樺城,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從盛京到了臨京二十多年了。而從北方開始戰亂,從北方開始丟失城池起,將近五十年了。


    五十年間,大晉終於不在被動挨打,大晉終於重新拿迴了一座城。


    裴家終究出來一個能帶兵打仗的皇子,終於能帶著大晉百姓,將故土收迴,將百姓收迴。


    毫無疑問,裴珩受到了西樺城百姓的愛戴。雖然也有一部分與塔族人有了姻親關係的人恨他。


    但是多數人,還是愛戴他的。


    因為裴珩已經著手,叫人將過去屬於百姓們的田地重新分迴去。


    過去屬於那些貴族老爺們的奴隸們,全部自由了。整座城,都不再是為了服務塔族人存在,他們重新拿迴了自己的一切。


    裴珩已經重新布防,畢竟要防備塔族人反撲。


    雖然西樺城的兵馬已經被打散了,可是可想而知,塔族人不可能不反撲。


    對於丟了一座城來說,也許不算太大的事。可是對於大晉意義重大的話,對於塔族也是一樣的。


    這意味著他們不再能夠徹底將大晉踩在腳下了。


    雖然這二十幾年來,他們已經知道大晉頗有硬骨頭。


    可是從未像是今日一般,被重重的打迴去。被打的鼻青臉腫。


    因為渭南渭北的牽製,瀝城的塔族人分不出手。


    過去也許還可以,可是如今,瀝城的塔族人也要擔心渭南渭北的兵馬會不會攻城。


    瀝城過去對於大晉有多重要,如今對於塔族人就一樣有多重要。


    畢竟瀝城過去了,就是盛京城了。


    所以瀝城的塔族人不可能幫西樺城。


    而要防備的,就是沛城或者淩都。


    西樺城經過二十年之後,終於對著後方的大晉重新打開大門。


    能與大晉自由通行的那一天,西樺城多少人哭了。


    當年因為戰亂,有人死了,有人逃了。可是因為塔族人的封鎖,他們不能找,不能尋。


    如今終於統領來往,沒多少時候,就有左洲以及附近城鎮的人趕著去西樺城認親。


    多得是白發蒼蒼的人抱著哭。一分別就是二十來年,人一輩子有幾個二十來年呢?


    對於古人來說,二十年,就是半輩子了。


    而此時的寧芝,更在看著軍需官調配糧草。


    都知道被塔族人統治的西樺城情形不會好,事實上是真的不好。


    城中基本沒有太多餘糧,雖然貴族們的府邸都被查抄了,可是金銀珠寶一時半會也不能換成糧食。所以還是要趕緊送糧食過去。


    畢竟裴珩帶去的十萬人是要吃飯的。


    而城中的亂象不是一時半會能治理好的。原本的官員都是塔族人,已經被處置,暫時是裴珩軍中的人治理地方。


    而已經定下的守備將軍餘朝是個四十餘歲的老將,原本在蒼梧洲任職,這迴也是帶兵過來的。裴珩看重他,也預備叫他管理西樺城。


    而太守一職,是朝中推薦的一位,叫黃誌文的。這個人,是過去寧則禮的人之一。


    裴珩沒有拒絕,因為這位黃大人治理地方是很厲害的。


    故而從明州調任過來。


    而下麵其他官員裏,有寧芝安排的兩個自己人。其餘的都是從別處調任來的。


    當然了,寧芝這兩個自己人,也是一樣調任來的。


    距離宸王的令發出去也要時間的,各位官員要到任需要時間。所以如今西樺城裏,隻能是裴珩主事。


    一江之隔的宋王本來是等著西樺城與左洲軍戰事膠著的時候出手的。


    卻不料他根本沒機會。一來左洲還有人牽製他,二來,裴珩動作太快了。


    反應過來的時候,西樺城已經易主。


    寧芝是跟隨軍需官一起去西樺城的。


    她從未踏足過這片土地。第一次來,就被這裏的荒蕪和窮苦刺著雙眼。


    明明全是良田,可是都沒有人種。


    這已經是七月半了,很多糧食都能收了,可是這西樺城大片大片的良田卻隻生長著荒蕪的雜草。


    路邊有隨處可見的孤墳,沒有規矩,雜亂不堪。


    而孤墳還是好的,溝壑中,還能看見白骨……


    甚至寧芝還看見了一個頭骨,被風雨侵蝕過的頭骨,白的刺眼。與一邊的破爛石頭混合在一起。種種跡象說明這裏的人,人命是多麽不值錢。


    塔族人擅長放牧,人死了的死了,跑了的跑了,但是牛羊還在。


    原本該是千裏沃野的地方,竟是有一群一夥沒人管了的羊。四處散開,到處吃草。


    而偶爾有一兩個衣衫襤褸的百姓,遠遠看見了車隊,就先跪下來。


    姿態卑微,渾身顫抖。


    寧芝說不出話來。她是聽說過的,塔族人們路遇大晉人,有時候直接就用弓箭射過去了。


    或者用鞭子抽,反正他們就連遇見了都不許。


    他們存在的地方,沒有他們的同意,沒有大晉人可以涉足。


    “叫那兩個人來。”許久,寧芝才指著人。


    寧芝叫運糧的車隊繼續走,她與她的侍衛停一會。


    那兩個人一老一少,看起來像是父子兩個。


    一個花白頭發,瘦的很可憐,一個看著年輕些,可是也一樣瘦的厲害。


    兩個都是惶恐萬分,可是又帶著不解,畢竟塔族人們不是這麽穿衣的。


    可是他們忽然見了一隊一隊的兵馬,也是懼怕的。


    “你們兩個別怕,我們是大晉人,你們怎麽在這裏?”李執聲音放低問。


    父子兩個二話不說先跪下,老頭抖著嗓子迴答:“迴老爺的話,我們我們是放養的,是……是達姆老爺家的羊……”


    “什麽達姆老爺?不就是塔族狗麽!”一個年輕的侍衛哼了一聲。


    老頭低頭,嚇得渾身篩糠似得抖著,哪裏敢接話?


    罵了達姆老爺,會死的。


    “好了,你這羊放了幾天了?迴去過麽?”寧芝問。


    老頭不敢抬頭,隻是戰戰兢兢:“迴……迴姑娘的話,迴去了,達姆……達姆老爺他們不在鎮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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