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嫿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要見一麵裴霖。這幾日她一直都很是不安。


    聽到他遇刺,她真的是很緊張。


    莫邪沒說什麽,甚至沒有露出以前那種嘲諷,就直接給她傳話了。


    裴霖倒是沒有拒絕,入夜的時候,姒嫿就打扮一番,坐車進了皇孫府上。


    這是第一次她來這裏,甚至沒怎麽避諱。


    也是因為裴霖如今遇刺後反倒是不那麽小心翼翼了,內緊外鬆,姒嫿來,旁人不知道是誰。隻知道是寶音樓裏的姑娘。


    裴霖素來在外也不是個禁欲的,年少風流嘛,所以來了一個姑娘不算什麽大事。


    姒嫿進了府,裴霖卻一時沒空見她,就叫她在門房等了一會。


    門房裏的人不認識她,雖然她長得好看,可是畢竟也不是良家女子。


    都說宰相的門房還七品官呢,這皇孫的,自然也是高高在上了。


    於是聊天什麽的,就沒避諱她。


    “前兒咱們皇孫殿下宮裏迴來是去李夫人那了?李夫人最近得寵啊。”


    “哪啊,之前李夫人不是病了?這幾天不都是蔣夫人伺候的?蔣夫人才得寵吧?”


    那人小聲湊過去:“咱們殿下不是下手重麽,聽說可沒對蔣夫人下手過!”


    那人恍然大悟,點頭。


    姒嫿知道不該,可是也沒忍住,就問了一句:“敢問這位小哥,府上蔣夫人是哪一位?竟是不曾聽過呢。”


    那人似笑非笑看了她幾眼:“你們不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麽?”


    說罷,又覺得自己說的過了些,這位這麽晚來的,說不定也能進府呢?


    他們畢竟不知道姒嫿就是姒嫿,但是姒嫿來自寶音樓還是有數的。


    姒嫿一愣,倒是無所謂這些人話不好聽,她都習慣了。


    她隻是震驚,說的是新月?新月姓蔣麽?


    新月很得寵?


    她知道不該問了,可是心裏那酸澀和痛苦怎麽都止不住,就像是冒泡了似得,逼著她非得問清楚不可。


    掏出兩個銀錠子塞給了那人,還是問:“過去也沒接近新月姑娘,竟是不知如今她這般得寵麽?”


    那人見了銀子,態度就好多了,笑了笑:“咱們府上啊,除了皇孫妃,就這幾個夫人了。孫夫人身子不大好,如今不大伺候。李夫人得寵,不過也不及這位蔣夫人。聽說啊……”


    那人又放低聲音:“聽說都沒給她們喝湯藥。”


    不給喝湯藥,那就是叫她們生孩子的意思。


    姒嫿強笑著,說了一句場麵話,心卻已經被揪著了。


    那男人以前與她一處的時候,可不許她懷孕……


    原來,是她不行麽?


    新月很好麽?新月……是因為幹淨麽?


    她不敢比皇孫妃安氏,也不敢比孫氏李氏這樣正經出身的女子。可是她居然連一個新月也比不上了麽?


    有此一事,再見裴霖的時候,她整個人都不對勁。


    原本對裴霖的擔憂,再見到他完好無缺的時候,就都放下來了。


    剩下的,說不出是醋意,還是難過。


    “殿下可好麽?”姒嫿壓住心裏的紛雜,問道。


    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句話說的多麽生硬。


    距離上次見麵,就是新月進府的時候,已經好幾個月沒見了。


    思念太久,竟是思念的變了調……


    “無事,勞你費心了。許久不見,怎麽受了?”裴霖笑著看姒嫿,倒是不覺得她有什麽不對。


    姒嫿不可能胖,她日夜煎熬,自然是瘦了。何況一個跳舞的女孩子,總歸是要瘦著才好,多年來她都一直吃的很少。


    這時候饒是她知道裴霖隻是子歐係,可是還是覺得心裏某一處被撥動了一下。


    一瞬間,偽裝起來的堅強就都崩塌了:“殿下……許久沒見您了。”


    她出口的聲音帶著哭腔,再沒忍住。


    “這不是好好的?好了不要哭,過來。”裴霖笑了笑:“來。”


    姒嫿心裏清楚,都是假的,可是還是忍不住。


    尋到了鳥巢的乳燕一般,飛奔到了裴霖懷裏:“殿下!”


    裴霖抱住她,麵上沒什麽表情,倒也沒表現出不喜歡來。


    姒嫿埋首在他懷裏,眼淚就出來了。


    她煎熬了太久了,放棄舍不得,繼續也不知怎麽走。不見也就罷了,今日見了,她真是覺得一肚子的委屈無處訴說。


    裴霖還親了親她,然後將她打橫抱起來,就往內室去了。


    在他眼裏,姒嫿是他的女人,是他女人裏比較特殊的一個。


    至少府裏的女人,他不可能叫別人染指,而姒嫿,是被韓佩齊染指過的。


    可是姒嫿的用處不光是這樣,她還能有別的用處,故而裴霖不嫌棄。


    因為他從來就沒有想過將這個女人收到身邊來。


    不過,姒嫿美貌又多情,他怎麽可能放過呢?


    一夜旖旎,姒嫿似乎找到了過去的感覺,枕邊人依舊是那個叫她充滿希望的枕邊人。


    依舊是過幾年就可以娶她,哪怕是做妾呢?


    依舊是她流浪多年,差點被賣掉的時候救她的那個人。


    是她夢裏拯救她的那個人。


    可惜,這一切都是夢境。


    早上起來的時候,裴霖已經上朝去了。姒嫿起身,首先迎來的,就是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她看著那湯藥,看著端著湯藥的那個人,那個人眼裏的不屑和不耐煩。最終沒有問一句為什麽,一口就將那湯藥喝完。


    苦,可是她都不覺得。


    坐了許久之後道:“我想見見新月。哦……蔣夫人。”


    那人依舊是不屑,不過卻沒拒絕:“等著吧。”


    姒嫿坐在屋裏,沒人來問她一句早膳,這裏是前院,也許是皇孫沒吩咐,故而沒人會給她準備。


    一個玩意兒罷了,還是自己上門的……


    許久之後,新月決定見她。


    甚至,是新月自己來了前院,書房是不可以進,但是新月還是選了一處見客的地方。


    “姒嫿姐姐。”新月笑著,還是一臉的純潔,看著姒嫿:“昨天就知道你來了,見我有事麽?”


    姒嫿看著新月,張嘴,卻不知怎麽說。


    新月什麽都知道麽?


    “你知道我來了?也知道我留在前院裏過了一夜麽?”她想問,你知道昨夜我與皇孫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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