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是內斂的,自然不會說什麽不好聽的話。


    賀秋雲笑著歎氣:“這裏可不比臨京城,九姑娘吃苦了。”


    寧芝沒接話,隻是禮貌性的一笑。


    四人用膳,韓佩鴛和賀秋雲自然守著規矩,沒吃一口,都有說不出的美感。


    可反觀寧芝,除了原本就是一邊在意禮儀一邊吃的飽腹之外,如今似乎更是這般了。


    禮儀是刻在骨子裏的,所以沒有改變,可是用膳的時候,顯然也隨意了許多。


    這一桌是寧芝叫人擺上的,盡量精致了。


    她想著兩個女孩子來,別的不說,這吃還是要吃好的。


    不過,裴珩卻很是有些不太習慣了。


    他以前自然也是這樣過來的,一頓幾十個菜,一個菜幾口。


    可這幾個月在這裏,哪裏顧得上排場?尤其是開戰以來,幾乎全都是湊合著吃的。


    忽然見這樣一桌精致美味卻一盤子沒幾口的東西,竟有些不知道怎麽下筷子了。


    哦對,因為裴珩近來用膳不用人布菜。


    不過,看他這樣,寧芝還是叫人進來布菜了。


    這種太精致的,還真是需要布菜的。


    裴珩吃的束手束腳,自然也不會多愉快。他不愉快,韓佩鴛和賀秋雲自然也是不能愉快的。


    倒是寧芝,雖然緩慢了些,但是好生吃著。總是不肯虧待自己的胃的嘛。


    何況,她最近吃的也糙了,今日也想滿足口腹之欲。


    裴珩見她如此,倒是又想起當初還在臨京城裏的時候了。


    不管是宴會還是什麽,這丫頭從不肯委屈了自己。


    要是沒吃飽,也會跟他說一聲餓了。


    然後就慢慢的吃,不會小貓似得吃幾口就放下筷子。


    看她吃飯,其實很享受,但凡進了她的口,就好像食物都很香。


    漸漸的,裴珩也恢複了過往的樣子,胃口好起來,吃的也多了。


    裴珩和寧芝吃的這麽香,就沒有吃幾口就放下的意思,倒是叫韓佩鴛和賀秋雲有點尷尬了。


    她們倒是不必裝,可長年累月少吃的胃口,本來也裝不進去多少。


    可這會子,主人還沒撂筷子,她們就不能撂下。


    隻好一根一根的吃菜了。


    寧芝好笑,不過也沒刻意加快節奏。


    一頓晚膳好生吃完,天已經擦黑了。


    畢竟也是快九月的天了,到了這會子,難免有些涼。


    寧芝叫人撤了桌子,上了茶,坐定後,就是閑話家常的意思了。


    兩個人既然來了,就總要說話的。


    他們這邊不鹹不淡的說這話,另一邊韓佩鴛的一個侍衛尋找機會想去走走。


    可惜他一開始就找不到機會。


    除了營地裏的士兵,還有一隊人一直盯著他們。他不知道這是什麽人,隻當是二殿下的侍衛吧。


    其實來軍營,他也沒想過能有什麽線索,隻是想找機會罷了,如今看來,是沒希望的。


    “你們在左洲還習慣麽?”寧芝問。


    “挺好的,我是還習慣,這裏和洪城的氣候也差不多。”賀秋雲笑著:“總歸是沒什麽事做,也不比就姑娘在這裏辛苦。”


    “是啊,雖說是與臨京城不同,但是也算是見識了不同的風物了,挺好的。”韓佩鴛道。


    寧芝點頭,心想這是都不想迴去的意思唄?


    她無所謂了,反正這兩位不可能住軍中的,裴珩忙著呢,何況如今的裴珩就不可能醉心兒女情長。


    他又更想做的事,那就是江山。所以真的不用擔心什麽。


    有一個她,眼下就足夠裴珩欣賞了。


    至於以後裴珩如果功成名就之後會不會有心思,那如今想來可太遠了。


    “明日便迴左洲城吧,這裏不宜久留。”裴珩喝著茶淡淡道。


    他果然對這兩個女人還如過去一樣,沒什麽喜歡,也沒什麽討厭。


    “看過了九姑娘,也就該迴去了,我們留著,也著實是添亂呢。”韓佩鴛接口很快,絲毫沒有不滿的意思。


    她舉止端莊嫻雅,此時此地,一身素白,端著茶杯的姿勢也叫人覺得很好看。


    她和賀秋雲都一樣,家族教導,絕不會做無謂的事。


    眼下在這裏,顯然是沒有優勢的,該露麵也露麵了。既然二殿下無意叫她們留,就走了好。


    大家族出來的姑娘,不會做糾纏的事。


    也不會無腦到去問一句那為什麽寧九可以留下。


    韓佩鴛的迴答,自然也是賀秋雲的。


    甚至她們不難受,似乎已經想到了結果就會是這樣的。


    所以,很輕易的就應了。


    等裴珩見此,也不再多說,正好遼將軍來請他,他就順勢起身了。


    “本殿還有事,就先走了。你早些歇著。”最後這句話,自然是說寧芝的。


    寧芝點頭,起身送他。


    送走了裴珩,賀秋雲和韓佩鴛在坐定,就說起了來了這裏的見聞。


    寧芝算是捧場,與她們說了半個時辰。然後,就主動趕人:“我這幾日精神不濟,等我好些了,陪你們說話。”


    這話出來,兩個人自然不好再呆著了。


    起身告辭。


    送走她們,寧芝洗漱了上了床榻,輕輕感歎:“可真沒意思。”


    “姑娘?”半夏不明白。


    “我要是也如她們一般……”寧芝頓了頓:“罷了,我就隨意一說。睡覺了。”


    閉上眼,她想,要是她也是尋常的貴族女子,隻是想著裴珩這個人以及婚姻。


    那麽她也就該與韓佩鴛和賀秋雲以及彭筱一直鬥下去了。


    如果她不是個帶著前世記憶的人,那麽與韓佩鴛賀秋雲也許勢均力敵。


    勢均力敵不是個好詞匯,這代表可能兩敗俱傷。


    因為出身都高,所以鬥起來也許更烏煙瘴氣。


    然後也因為身份太高,所以不能鬥的難看,也許就會拉著裴珩其他的女人一起鬥。


    繼而後宅不寧,子嗣損傷。鬥來鬥去,裴珩也會是她們鬥法的籌碼。


    那樣的日子,真是想來都可怕。


    寧芝臨睡著之前想,她此生是絕不要走到那種地步的。倘或一定會是那樣,那麽她寧願放棄。


    不過麽……裴珩也不會那樣的吧?


    寧芝勾唇,閉眼一笑,然後墜入黑甜夢鄉。


    在這裏,別的不好說,但是這秒睡的功夫是有了。


    畢竟白天太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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