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自然知道,隻是很不屑:“你自己難看了?”


    值得去誇一個過去的人?


    寧芝這才明白他生氣了。不是不高興,因為他肯定不高興。


    是生氣了。


    寧芝一雙美眸看他,有點不懂。


    裴珩明白她的詢問之意,卻不說。


    也沒法說。難不成還說因為你看多了那個裴霖幾眼我不高興?


    於是很生硬的給寧芝倒了一杯茶。


    寧芝失笑,舉起來喝了一口:“殿下生氣的時候,真是叫人覺得好喜歡呢。”


    裴珩一愣,皺眉又鬆開。


    這小丫頭是哄他麽?


    “皇孫殿下倒是看不透。殿下覺得如何呢?”寧芝問。


    裴珩看了一眼裴霖,語氣不是很好:“簡單不了。”


    “那是自然啊。一切都好巧。不過既然他敢這麽出現,那就肯定做好了戲。彭年麽……嘖,也不好說是真的遇見了,還是安排的好。隻是,估摸著是查不出什麽了。”寧芝看裴珩,嘴角勾笑:“殿下,您這個侄子,是個勁敵呢。”


    “本殿看他如何翻江倒海!”裴珩冷笑一聲道。


    這句話說的霸氣,寧芝也跟著笑了。


    “雖然說,侄子……比弟弟名正言順,但是殿下生在臨京,長在臨京。是不一樣的。何況,太子殿下對你的心思,總是不同。縱然對這個侄子有些許補償的心思,也不礙事。”


    “如今殿下也是做叔叔的人了呢。”寧芝輕笑。


    “那是怕本殿管不住脾氣?”裴珩往後一靠,有點好笑,這丫頭說了半天,竟是這個意思麽?


    寧芝也不尷尬:“不是啊,我就是覺得,到底他是晚輩。”


    “不必擔心。”裴珩輕輕吸了一口氣,又吐出去:“好了,用膳吧。”


    寧芝與裴珩說話說的旁若無人。


    其實並沒有人敢來打攪。


    誰都看得出,二殿下動怒了。新來的侄子都被他踹了一腳了。


    誰敢上趕著來說三道四?


    何況,這位二殿下這些年鬧出事來,全憑太子殿下管著。


    如今太子殿下躺著去了,沒人敢管一句的。


    能有個寧家九姑娘與他說話分心也是好事啊。


    不像是以前,二殿下心情不好了,到處找茬的時候,倒黴的是臣子們。


    至於皇孫裴霖麽,眾人這會子也難免要敬酒一杯。畢竟是皇家承認了的人了。


    可是太子病了,陛下不感興趣,二殿下也夠敷衍。


    眾人的態度也就變得很是不好說。


    大臣們演戲的技術是純熟的。怎麽不得罪人,怎麽能叫人覺得開心,他們最擅長了。


    可是要說就在意你這個人,那對不起。不到時候呢。


    裴霖也懂這個,所以並不失望。莫說是旁人了,就是待她迴京的彭年都不會也不能與他太過親近了。


    寧則禮一直坐在原地沒動過,除了必要的規矩之外,他隻是沉默。


    寧家小輩沒了一個,誰也不會趕著來討嫌。所以該有的禮數走到了,大家也避而遠之。


    詭異的氣氛裏,漸漸將這一場宴會走到了盡頭。


    終於能出宮的時候,裴珩直接派人送裴霖去了他自己的府上。


    又叫上官紀送寧芝迴去,被寧芝拒絕了一下,卻還是堅持送了寧芝和寧則禮迴府去。


    而太子和二殿下,就留在了宮中。


    當然,太子留下來,太子妃卻沒有留下。


    至於側妃韓氏今日本就沒來,她病了。倒不是裝,是真的病了。


    等該做的事都做了,裴珩才去找太子。


    到了門口,他有點躊躇。猶豫再三,還是抬腳進去。


    太子剛醒來,也剛喝些粥,正在喝藥。


    不過半日,他的麵色就憔悴的不成樣子。


    看起來像是這一次吐血很快就帶走了他不少精氣神一般。本就消瘦無比的麵頰上看著更是沒什麽肉了。


    杏黃色的裏衣都是寬大的。


    見裴珩進來,他笑了笑:“忙完了?”


    “大哥。”裴珩過來坐下,不知說什麽好。


    想了想道:“安排他住在我府上了。迴頭給他找一個府邸。”


    “好,大哥病著,這些事就交給你好了。”太子說著,就咳嗽了幾聲。


    “大哥……身子要緊。”裴珩是心疼啊,一雙眼全是擔憂。


    “你們出去,孤王和殿下有話說。衛淩守著就是了。”太子幾口喝了藥,擺手道。


    眾人忙應了是,就各自退出去。


    衛淩最後出去,將門帶上,就站在門口。衛淩是少數的幾個臣子能帶著佩劍進宮的侍衛了。


    他這會子冰冷的一張臉,右手握在劍柄上站在門口。


    真真是一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雖然這宮中不會有人敢闖進來,但是他站在這裏,總是叫人覺得震懾的。


    衛淩再想今日的事。他跟著太子多年了,心裏清楚太子對二殿下的疼愛和栽培。


    大約……不會因為一個新來的殿下就改變吧?


    殿中,裴訣輕輕歎氣:“我是萬萬沒想到啊。”


    他已經沒有那麽激動和不能忍耐了。


    “也是好事。總歸是……”裴珩也跟著歎氣:“總歸是侄子。”


    “當初……”裴訣說了個開頭,有點不想說。


    過去的事太過遙遠慘烈。他對不起那些兄弟。


    可是又覺得不說不對,於是又道:“我出自先後皇後。是建文帝一朝唯一的一個嫡出。大哥的生母賢妃以前得寵。大哥比我大三歲。”


    “那時候就冊立太子的事也有波瀾。一個是長子,又得寵。一個是嫡子。我雖然是嫡子,可先皇後並不得寵。但是祖宗規矩在那裏,嫡子還是立了太子。”


    “可雖然立了太子,與大哥的爭鬥是永無休止的。大哥和四弟五弟好,我與三弟好。那時候六弟七弟八弟還小。三弟的母妃貴妃後來得寵。將年老色衰的賢妃壓的透不過氣。而先皇後也病故了。”


    “也許是因為不得寵的先皇後已經沒有了,父皇珍惜起我這個嫡子來。故而也有意扶持我。不許大哥打壓的太狠。”


    裴訣苦笑:“其實大哥被我有本事。若是大哥做了太子,也許事情不會是這樣。我自己的性子我自己知道。我……隨了父皇。”


    父子兩個,都有懦弱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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