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了城,就有太子府的人來接。


    並沒有叫裴珩迴宮,而是徑自要接了裴珩迴太子府修養。


    裴珩臨走前,叫衛淩先送了寧芝迴府去。


    也沒換馬車,就用自己的馬車送她去。


    祿國公府,寧則禮親自候著。


    見了馬車來,幾步就過來了:“芝芝?”


    “嗯?祖父怎麽候著,我又沒受傷。”寧芝笑著扶著寧蘊的手下馬車:“擔憂什麽?”


    寧則禮看著她,輕輕歎氣:“那就好。”


    “有勞衛大人了,請進府飲茶。”寧則禮笑道。


    “不敢打攪祿國公了,屬下還得迴太子府去,改日再來叨擾。”衛淩忙拒絕。


    “麻煩衛大人轉告二殿下,請他好生修養,寧芝會去看他的。”寧芝笑盈盈的。


    衛淩應了一聲,一揮手,馬車與幾個侍衛就都走了。


    “祖父,迴去吧。”寧芝拉寧則禮的袖子。


    他覺得寧則禮有點不對勁,但是這裏是外頭,也不好問。


    寧則禮點頭,與她和寧蘊飛刃一起進了前院。


    “出什麽事了?”寧芝問。


    “無礙,擔心你罷了,你這丫頭。倒是與二殿下很好?”寧則禮無法說,他昨夜做了個夢。


    夢中早逝的次子雙目含著血淚與他說了一句話:爹,我此生隻得了一個獨女,求爹爹護佑她長大成人,康健一生。


    醒來,是夜風陣陣,仲夏的夜,他竟覺得寒涼無比。


    是啊,湛兒已經逝去,這世上,也隻留下這麽一絲骨血了。


    他不能叫芝芝有事。


    “是挺好的,還不是祖父的眼光好?給芝芝選的好夫婿麽?”寧芝看出寧則禮有點不對,但是也不知為什麽。


    祖父既然不想說,她也不好追問了。


    隻好插科打諢。


    “小姑姑越發不羞了。”寧蘊被雷的不輕。


    “哈,以後你有了妻子,就該跟著一起不羞了。”寧芝才不介意。


    寧蘊翻白眼,根本懶得理會。


    “飛刃啊,這迴跟著九姑娘出去,又辛苦你了。你也有日子沒迴家了吧?有家有口的,放你三日假,去吧。”寧則禮道。


    飛刃憨笑:“那多謝公爺了,屬下就去了。”


    “祖父可知這刺殺殿下的是什麽人了麽?”寧芝問。


    寧則禮搖頭:“來去無蹤。隻怕是暗地裏,有咱們不知道的人。”


    “會不會是塔族人?”寧蘊問。


    “塔族人要殺裴珩,還需要藏著掖著?”寧芝搖頭。


    “那也未必,塔族人與我們大晉人有區別,不方便過來也是有的。要是塔族人與大晉某些人勾搭在一處呢?”寧蘊皺眉:“祖父不是說了,亂世中,什麽事都有可能。”


    寧則禮輕輕摸著胡子:“蘊兒說的也有理。不管是誰,都要盡力查出來。”


    寧芝輕歎:“總覺得這半壁江山也安寧不了幾日了。”


    寧則禮看了看她:“哪裏有長久維持的。安寧了二十年,都是假象。其實從來都沒有安寧過。”


    也不過是這臨京城的一畝三分地是安寧的罷了,其餘處,還不是民不聊生。


    長歎一聲:“祖父不要難受。我……我說不清楚該做什麽,但是總會做些什麽的。”


    很多事並不矛盾,她想要追求當年的真相。


    也想要殺了北方王座上那個塔族人。


    這些事做了,或許對大晉也有改變吧。


    寧則禮點了點頭:“答應祖父,無論何種時候,都好好活著。”


    “哎呀,你們兩個別酸了。寧芝是個小妖孽,她不會出事的。再說了,還有我!太爺爺是怎麽就不信我了?”寧蘊實在看不下去這樣帶著傷感的對話。


    他也清楚,二爺爺的死,是太爺爺的心病。


    二爺爺就留下了小姑姑這麽一個女兒,自然是要好生嗬護的。


    他不是一直這麽做的嘛!


    “再說了,那二殿下也叫小姑姑哄得不得了,也會保護小姑姑的!這迴狩獵不就是,兩個功夫極好的侍衛給小姑姑。”


    “好好好,你這孩子。你好生習武吧,以後你小姑姑叫你照顧也可。”寧則禮也實在不是個能長久傷感的人,叫寧蘊這一打岔,也就過了那股子勁兒了。


    “好了,迴去歇著吧。今日不早了,吃過了東西就睡覺。有什麽事都明日說。”寧則禮擺手。


    寧芝起身,又拉了幾下寧則禮的衣袖撒嬌,這才走了。


    寧則禮被小孫女這親昵的樣子弄得骨頭都酥了,笑嗬嗬的瞧著姑侄兩個出去。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梁楚晗上門。


    預料之中。


    梁楚晗初到臨京的時候,還有個老父親,不過次年就病逝了。


    梁楚晗家裏雖然還有親戚,但是都是平民出身,萬事都是他說了算。


    所以如今便是商議婚事,也不過是他親自來罷了。


    雖然有些淒涼,但是就算帶了人來,韓家又有什麽人物能與寧家抗衡呢?一樣不好看。


    索性自己來,等該說的說定了,再找一個朝中大臣來正式走一遭也就罷了。


    該說的說定,梁楚晗也不隱藏:“八姑娘也十六歲了,不瞞公爺。我也二十有四了,可否……今年辦了婚事?也好早日得個孩兒。”


    寧則禮並不需要此時端架子,他很清楚梁楚晗的心思。


    “你們定親也兩年了,本該是今年大婚的。既然你也這般說,便定在十月裏如何?八丫頭雖然是庶出,但是你也知道我寧家便是庶出的姑娘,也是從不吃苦的。所以,這幾個月也要好生安頓。何況,八丫頭的爹娘不在臨京,也要知會,總要叫她好好的出閣。”


    “是應該的,隻梁家並無什麽持重的親眷,委屈了八姑娘了。”梁楚晗做出低姿態。


    “這不妨事。八丫頭願意,我無話可說。隻是一句話,還需你善待八丫頭。”威脅不必說,也不是請求。


    就是理應如此。


    梁楚晗忙答應了:“自然是善待的。”


    今日來,他就已經覺得滿心屈辱了,想象中更難堪的都有,結果倒是比他想的好多了。


    所以,沒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等事情說定了,寧則禮也留了梁楚晗用膳,就在前院,寧蘊作陪。


    後院裏,寧菱的院子裏,寧芝靠著窗戶站著:“恭喜八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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