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旁邊,寧鸞一直注意著寧芝那邊。


    良久,她道:“殿下瞧著,芝芝與珩兒是不是極好?”


    裴訣淡淡:“芝芝是個聰明孩子。”


    寧鸞扯起嘴角笑了笑,隻是笑的不怎麽好看。她想,哪裏就好了?


    如今好,以後呢?


    裴家皇族的人,真的能看上寧家的人麽?


    她不就是個例子麽?


    根本不想理會寧鸞到底想什麽,裴訣不能喝酒,隻是慢吞吞的喝茶。二十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


    貌合神離的過日子。


    滿朝上下,沒有人不知道太子夫婦二十年來都是分居的。寧鸞至今還是個處子之身。


    太子殿下性子軟弱,可是這件事上,他做的很絕。


    寧鸞是整個大晉朝的笑話,可是作為太子妃,作為寧家那一輩最小的女兒,誰也不敢笑她。


    至於背地裏,那誰會不被笑話呢?


    無聊的歌舞結束,晚宴也暫時告一段落。


    接下來,就是去水榭看煙花了。


    這才是今年端午最要緊的節日,那些從狄羅國進貢來的煙火都已經預備好了。


    寧芝走在裴珩後頭,已經是深夜,裴珩倒是也很顧及她的走慢了一點。


    寧芝受了他的好意,就笑著謝過他。


    裴珩沒迴答,隻是看了她一眼。


    水榭裏,陛下早就坐定了,笑著招唿眾人坐下來。


    正是看煙火的好地方。


    裴珩站在水榭邊緣處,寧芝便也站在他身邊:“也不知這煙花是何等好看的東西。”


    “不過是煙花罷了。”裴珩雖然不喜韓佩鴛上午說的那些聽起來就假的話,但是他作為皇子,也不喜歡宮中做這些奢靡無用的事。


    所以,他不可能期待什麽煙花。


    寧芝聽他這一句,就在心裏點了個頭,果然,她是沒看錯人的。


    連翹自打進了這個水榭,就一直很小心,與一貫的樣子不同。


    裴珩看了她幾眼,寧芝跟前有個會武的丫頭,這不是什麽秘密。裴珩想,這丫頭倒是很懂事,知道這裏要小心。


    寧芝一直也很小心,她是得了消息的,今夜有人刺殺皇帝與太子。但是不知這裏又有沒有旁人也知道這些消息。


    反正……要出事的話,也該來了。


    砰地一聲,第一朵煙花上天。


    寧芝是真的不稀罕,這比之現代的煙火,差的不是一點。


    但是比起大晉朝自己做的來,確實又好了不少。


    所以在場的女眷們都驚唿起來,大約是覺得真的美吧。


    亂象也是這時候起的。


    最先動起來的,是太監。甚至是跟在建文帝身後的兩個太監。


    但是他們卻也不是最近的。


    煙花還在放,因為距離有點遠,所以這邊亂起來,那邊一時也不知道。


    隻見一個四十多的太監大喝一聲:“昏君納命來!”


    就舉著一根尖利的銀筷子衝上來了。


    侍衛的反應很快,便是病弱的太子,也不是一絲都不能自保,他很快就起身了。


    裴珩正要過去,就見水榭外頭衝進來四個蒙麵的人都舉著鋼刀。


    他要是一走,寧芝首先就要受害。


    裴珩並不是很能瞧得上一個連翹。


    這時候,他皺眉罵了一聲混蛋,拉了一把寧芝,就與那幾個人對打在一處。


    寧芝先是愣怔,接著就笑了。


    加上那兩個太監,一共是六個刺客。


    其中一個太監已經被衝進來的侍衛砍倒在地,生死不知了。


    裴珩的武藝是真的極好,他一個人對付兩個,一點不見落下風。


    水榭中已經亂了,因為女眷太多,所以便是有武藝在身的男人們也不能都丟下女眷不管。


    不過好在刺客們沒有對柔弱女子下手的心。


    寧則禮第一時間先看的不是皇帝,而是寧芝。見她被裴珩護著,才放心起來。


    至於他麽,唔,他老了,哪裏有力氣跟刺客打架麽。瞧著自己的孫子重孫子打就好了嘛。


    侍衛頭領帶人即將圍著水榭的時候,刺客中一個頭目打了一個手勢。


    這種刺殺,要是不能一擊即中,那就等於已經失敗了。


    所以這時候不能繼續戀戰,必須撤了。


    幾個蒙麵黑衣人都會意,就迅速集合在一處,要從水榭一邊逃走。


    裴珩武藝好,自然不會放過他們,可另一個沒有死的太監忽然摸出一把匕首來,就往這邊衝。


    裴珩腹背受敵,連翹忙上前支應,更有侍衛們也都趕來。


    可就是這一時錯亂,幾個刺客都從這個缺口跳了出去,最終被刺的,就是最後這個太監,以及跑的慢了一步的一個黑衣人。


    其餘三個,已經融入夜色,想來是追不上了。


    裴珩狠狠的踢了那個腹部中了一劍的太監一腳,眉眼中是顯而易見的怒氣以及不服氣。


    可當時情況危急,皇上和太子那邊占據了最多的侍衛,水榭人多,他縱然是武藝出眾,也沒法子抓住那麽多人。


    最後這個黑衣人,要不是他,也是抓不住的。


    何況,他擅長用劍,今日卻根本沒帶,是徒手與幾個刺客對打的。


    寧芝看的清楚,也對裴珩的身手更加有了認知,這個人,習武是真的很認真。


    習武是很苦的啊。


    “殿下可受傷麽?”寧芝適時開口。


    裴珩一身玄色,真的有傷一時也看不出。


    裴珩瞪了她一眼,搖頭。


    寧芝了然,這瞪眼不是怪她,隻是他心情不好。


    他沒事,寧芝便也放心了,徑自往寧則禮那邊去。


    “給朕抓!將這臨京城翻過來也要抓住這幾個混賬東西!”建文帝大怒。


    便是年老體衰,他也還是皇帝。做了一輩子皇帝,他經曆過很多次刺殺,可是沒有一次能不動怒。


    玄衣衛指揮使梁楚晗起身,帶著人就追出宮去了。


    “時辰不早,都迴吧。”建文帝起身,走了幾步之後又迴頭:“珩兒,送寧九迴去。”


    這其實多餘,寧家不止來了一個寧芝,全然不需要的。


    不過,建文帝的心思素來就是這樣九曲十八彎,寧芝隻能謝過了。


    裴珩也知道他的父皇心思複雜,並沒多話。


    “既然是二殿下送芝芝迴府,那老臣就不管了,走吧。老臣今日可是嚇著了,哎喲……”寧則禮擺手,就帶著寧家一家子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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