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磚,紅色的頂,三丈高的香爐。


    望著不遠處的大殿,葉缺的心頭驚喜萬分,因為一個聲音在隱隱間唿喚著他。


    這個聲音曾經出現過一次,在龍脈皇陵的地底洞穴,神器河卒的下麵。當時葉缺尋找之後,發現了一頁天書,而現在,同樣的聲音再次出現,竟然是在盛唐的皇宮,竟然近在眼前。


    根本就沒有再理會李劍七,葉缺的腳步直接就朝著那座大殿踱步而去。


    “說要出去,怎麽又看傻眼了?發現寶物了?真虛偽!有本事你現在走啊!”李劍七瞧著葉缺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傻瓜都能看出來,葉缺肯定是發現了什麽東西,整個人都呆住了。


    “敬香殿?”


    站在大殿門前,鼻息中嗅著淡淡的香薰,葉缺默默念了一遍牌匾上的字。


    很快,李劍七也趕了過來,抬起頭看了看,“這敬香殿是我家祭拜祖先的宗祠,每當大祭或者唐國危難之時,皇帝都要來此。皇阿爺前幾日也被供奉到殿中,我到是沒進去過,裏麵難道還會有寶物不成?”


    由於李劍七跟著,殿前的侍衛並沒有阻攔葉缺的進入。


    敬香殿內沒有人,葉缺負手而立,放眼望去,在殿堂的最深處,一排排的牌位整整齊齊的擺滿了一麵牆,牌位前方同樣擺放著一尊香爐。


    李劍七進殿之後,大門被悄悄關上,原本明亮的敬香殿,漸漸陰暗下來,隻剩下十幾盞油燈散發著昏黃的燭光。


    燭光照耀下,葉缺抬起頭看向四周。


    整座大殿之上,除了牌位便是一副一副的畫像。


    從唐國的開國聖祖,到李淳智的父皇,足足二十七張畫像,栩栩如生。


    葉缺靜靜站在敬香殿的最中央,閉上眼睛,感受方才的那道唿喚。然而奇怪的是,唿喚聲竟然消失了,就像方才的感受都是幻覺一般,但是葉缺知道,那道唿喚絕對不是幻覺,就是在指引自己來到此處。


    “這座敬香殿中,肯定存有一頁天書,會在哪裏呢?”葉缺默默的想著。


    站在他旁邊的李劍七,也是一臉好奇,這座大殿她也是第一次來,“你發現什麽了?有寶物?”


    葉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依然在閉目感受。


    殿內寂靜無聲。


    甚至連一絲風沒有吹進殿內,唯一的聲音可能就是葉缺跟李劍七的唿吸聲。


    深深的唿出一口氣,葉缺睜開眼,開始在大殿之中來迴走動,從牌位到牆上的畫像,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甚至還伸出手將畫像摘下來,查看畫像的背後是不是有暗格。


    “不用這麽認真吧?這裏可是祭祀的宗祀,誰會將寶物真的藏在這裏?就算是藏,誰敢在祖宗的畫像後麵設計暗格啊?那是大逆不道。”李劍七先是看到葉缺終於開始努力尋找,還有些欣慰。


    可不出一刻鍾,李劍七的臉色便垮了下來。


    實在是葉缺找的太過仔細,恨不得將這敬香殿翻修一遍似的,好像不在這裏找到些東西,誓不罷休一樣。


    “行不行啊?”


    “整座大殿差不多都被你翻了一遍,找到什麽了?”


    “這裏畢竟是宗祠,咱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


    “葉缺,那是我爺爺的畫像,你輕拿輕放,別弄壞了!”


    李劍七站在旁邊,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使勁的抓著頭發,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但是小姑娘也算是夠意思,竟然沒有阻止葉缺。


    不是不想阻止。


    主要是李劍七太好麵子,都答應人家了,皇宮裏的東西,看上什麽就送給人家什麽,還不幸人家找找了?自己剛才不也到處亂翻了嗎?


    殿外的天色越來越陰沉。


    霧氣漸濃,能見度變的越來越小,到最後,相距十米的侍衛,甚至都快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深冬的洛陽,第一次降下如此大的迷霧,似乎也預示著唐國的國運,迷霧重重。


    時間漸漸消逝,天色漸黑,濃霧終於穿透大門的縫隙,開始向敬香殿內溢散。聞著這霧氣,有些濕潤,也有些微涼。


    還不到落日時分,整個洛陽城就完全黑了下來,夜市少有的行人稀少,就連平日裏日夜不禁的酒肆,今晚也門可羅雀。


    葉缺這時候坐在牌位前的蒲團上,皺著眉頭沉思,整座大殿他已經徹底查找了一番,甚至將每一塊磚都敲擊了一遍,但是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他甚至動用天元將大殿掃了十遍有餘,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反饋。


    旁邊的李劍七現在也坐在蒲團上,隻不過兩隻手拄著臉,看樣子差點就要睡著了。


    “會在什麽地方呢?”


    “沒有道理找不到啊?”


    “就算藏的再深,總也要有些端倪吧?”


    有些不信邪的站起身,葉缺再一次開始在大殿中來迴走動,這次走的更慢,觀察的更仔細。


    “你到底要找什麽啊?”


    “我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


    “你怎麽就認定這敬香殿了?有病嗎?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李劍七說完之後,站起身從牌位下麵的檀桌抽屜中取出三根香,然後在身旁的燭火中輕輕點燃,最後將香隨手插在牌位前的香爐中,嘴裏念念有詞,“祖宗在上,請寬恕這少年的無禮。”


    香爐不大,插進去三根香剛剛好。


    青煙嫋嫋。


    當香剛剛插進香爐之時,葉缺便猛的轉過身,看向李劍七,最後眼神落在她身旁的香爐中。


    “那道唿喚又出現了!”


    “就從這枚香爐之中!”


    絕對不會錯,葉缺能夠很清晰的感受到那唿喚,甚至就連他體內的那一頁天書都開始散發出淡淡的乳白色光芒,照亮整個靈海。


    這枚香爐絕對是一件法寶。


    很神奇的法寶。


    竟然能夠封閉天書的氣息,隻有將香插在香爐之中,才會溢散出一道唿喚。


    現在想來,數百年間,這枚香爐就這麽靜靜的擺在這裏,竟然完全沒有人發現它的裏麵還藏著一頁天書。可能這便是緣分,隻有有緣人才能接收到天書的唿喚,而葉缺是修煉天書的應緣者,可能也是唯一的應緣者,因為天書功法的前三頁根本就不在人間。


    如果李劍七不是心血來潮,想著為祖先上一炷香,那麽很可能葉缺就會一無所獲,這裏畢竟是敬香殿,不可能讓葉缺將所有東西都帶走。


    臉色平靜的看著李劍七身前的香爐,葉缺深深的唿出一口氣,然後慢慢走過去,“皇宮裏,隻要我看上的東西,都可以拿走?”


    李劍七抬起頭,“可以啊,隻要別太過分的就行,比如說金鑾殿上的龍椅,那是肯定不能給你的,我也做不了主,就是我阿爸也不會同意。”


    “我不要什麽龍椅,我已經選好了。”葉缺語氣肯定的說道,說完他看了看李劍七的身前。


    那個位置除了一枚香爐就隻有一排一排的牌位。


    看到葉缺眼神所看的位置,李劍七一臉愁容,“你該不會是想拿走一個牌位吧?肯定不行,這些全都是祖宗的牌位,供祭拜所用,一塊都不能少。別說是拿走,就是弄壞一塊,我阿爸都會罵死我的。”


    看著可憐兮兮的李劍七,葉缺嗬嗬一笑,“我要牌位幹什麽,一點用都沒有,我要這個。”


    說完,葉缺便指了指桌子上的陳舊香爐。


    “這個?”


    “香爐?”


    “你確定?”李劍七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感情兒您在這裏找了半天,最後就看中這麽一個破香爐了?什麽癖好嘛!”


    李劍七沒有立即就答應,而是一把將香爐抓到手裏,左左右右的查看了一番,甚至將靈力嚐試著灌注其中,一無所獲。李劍七的鑒定結果顯示,這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香爐,唯一的價值可能就是古董。


    這枚香爐很可能在這敬香殿中已經存放了數百年。


    單看這香爐的模樣就能看出來,肯定是一件老物件兒。


    “可是,再老的古董,對於修行者也沒什麽用吧?又不是打算賣錢!”李劍七嘴裏嘟嘟囔囔的說道,“喜歡收藏香爐?聞著味兒過來的?”


    “那剛才幹嘛了?這香爐不是一直都擺在大殿上嗎?喜歡的話早說啊!還費力氣瞎找什麽?”


    “到底給不給?”葉缺看著李劍七不耐煩的說道,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鄙視,似乎是說,“答應的事情做不到嗎?是準備自己打自己的臉?”


    李劍七眉眼一挑,“給!”


    “不就是一個破香爐嗎?”


    “誰愛要誰拿去。”


    “真沒想到你會喜歡這種東西,又不是什麽法寶神器。”


    葉缺沒搭理李劍七,見她已經同意,直接將攥在她手中的香爐奪過來,然後轉身就離開了敬香殿,末了不忘說一句,“我稀罕,我樂意。”


    殿外的霧氣越來越大,兩個人推開門,甚至都看不清楚門口的侍衛,然而卻意外的看到了軍機大臣黃鱔。


    黃鱔靜靜的站在門口,似乎一直都在等著他倆。


    “小葉,選好東西了?”黃鱔一臉的和善,就連稱唿都變的很親近。


    “好了。”葉缺舉了舉手中的香爐。


    根本沒有在意選了什麽東西,皇宮的貴重物品多不勝數,別說一件,就是送給一百件,一千件都不會看出來變化。


    “這是將軍府的鑰匙,還有永安大街七十四號到九十四號的鑰匙。”黃鱔說著就遞給葉缺一個小木盒,聽動靜,裏麵應該放著一堆金屬物件兒。


    葉缺微微皺眉。


    “陛下知道你跟書笑開辦了一個天門道館,他很看好,所以希望你們能將道館發揚光大,最好全洛陽的百姓都能修行,甚至是整個唐國的百姓都能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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