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少澤這麽誠實的話,錢寶倒沒多想什麽,因為她還真的不在乎結不結婚這件事。


    這都什麽年代了,離婚率高成那樣,許多人根本不想婚姻看得多麽神聖,甚至還有假離婚。


    對錢寶而言,結婚不過就是一張紙,如果兩個人沒感情,過不下去,那張紙一撕就破。


    何麗萍聽到邢少澤這話,覺得腦子要炸了,原本就對他不滿意,年紀又那麽小,看著就不靠譜,家裏似乎也窮。


    之前還說什麽買房,現在他媽都來絨承了,也沒看他再提起什麽買房,壓根就是個窮鬼。


    沒錢沒勢,就隻有一張臉,年紀小還不會賺錢,何麗萍怎麽都看不起他。


    隻覺得錢霞說的都對,看看錢寶以前的男朋友,再不濟的都比這個邢少澤好。


    一想到這裏,又操心錢霞的事情,隻覺得自己一輩子操勞的命,說出來的話也不那麽好聽了,“你是不想結婚,還是玩玩而已啊?你仗著年輕隨便玩,你不管我家錢寶?你家要是窮的結不起婚,你談什麽戀愛?好好賺錢去啊!”


    錢寶聽到這樣的話,見邢少澤呆愣著按捺住怒意,垂下頭雙手握拳,一直在忍耐,心都疼了。


    “媽你說什麽呢?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你別每次在我姐那裏受了氣,來我這裏發脾氣。我們是你的垃圾桶嗎?你不開心就找我們的麻煩?我結不結婚的自己心裏有數。你說話要不要這麽難聽?”


    錢寶的話讓何麗萍更生氣了,腦子裏壓根沒什麽理智這根弦,直接怒吼著說:“你是我女兒我怎麽不能管了?你找個窮鬼,我還不能抱怨兩句了?不說穆臣,就是林佳都比他好多了。他算個什麽東西啊?還沒嫁出去呢,你就衝著他了?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我還不如把你打了生個兒子呢!”


    如果說以前錢寶覺得何麗萍哪怕溺愛錢霞,對她依然也是媽媽愛女兒般的寵愛,隻是不如錢霞罷了。


    錢寶知道,何麗萍和錢霞都有點眼高手低,還目光短淺,總是看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在她們心裏沒有什麽未來可期,隻是眼前看到的摸到的才是真實的。


    錢寶知道,這大概也是因為她們學曆不高,何麗萍複雜的身世導致她就讀了幾年小學,別說複雜的字不認識,連拚音都認不全。


    錢霞從小就貪玩,讀書從來不努力,或者她那個腦子努力都不行,她連中專都沒考上,最後花錢讀了個技校。


    讀書的時候次次不及格,一路全是靠錢森國花錢給她砸了個畢業證出來。


    要正兒八經說起來,錢霞大概就是個初中文憑了。


    錢寶慶幸自己是爸爸教大的,又慶幸自己多讀了幾年書,沒有變成她們這樣。


    可住在城市裏,還保有著這麽落後觀念的她們,這麽活著,不累嗎?


    錢寶又這麽呆呆的看著何麗萍,視線來迴轉著看她,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何麗萍不過是被怒火衝頭,又滿腦子操心錢霞,被錢寶這麽一激,說話不經過大腦。


    不過大概,她說話就是經過大腦,也不會比這些話好聽到哪裏去。


    錢寶自嘲的笑了,低下頭冷笑一聲,“我現在相信,我是垃圾堆裏撿迴來的了。”


    說完話,看著何麗萍笑的有些淒涼般,叫何麗萍看得心驚。


    “在你眼裏,不論我做的多好,都是錢霞好。不論我做什麽決定,你們都覺得我是錯的。錢霞說什麽你就聽什麽。我說什麽,你從來聽不進去。”


    何麗萍聽到這裏,有些緊張的想解釋,可心裏到底有點賭氣,又撇過頭,氣自己,也氣她。


    錢寶卻不在乎她說不說什麽,“是啊。隻有錢霞才是你的女兒,我算是什麽東西?我做什麽決定,我要過什麽生活,都算是個什麽。隻要錢霞過得好就行了。我就是死了,又有什麽關係?”


    這話讓邢少澤和何麗萍同時一驚,邢少澤嚇得站起身,走到她的身邊坐下,一把攬住她,緊緊的攬著,“幺幺……”聲音溫柔而擔憂。


    何麗萍聽到她這麽說話,氣的站起身,“你胡說什麽。我把你養這麽大,你就想著死啊?”


    錢寶一把推開邢少澤,站起身,跟何麗萍麵對麵,聲音很大的怒吼,“我不想死,是你和錢霞想把我逼死!一天到晚嫌棄我的男朋友,嫌棄這個那個,在你們眼裏誰是好的?隻要跟我沾邊都特麽不是好東西!你的眼裏永遠隻有錢霞,以前我在乎,以後我一分一毫都不在乎。你就當做我死了好了!”


    何麗萍聽到這話,往後連退幾步,又氣又難過,可又覺得自己的確偏愛錢霞多一些,抖著唇,不知道怎麽說,其實她也愛錢寶啊。


    可人都有習慣,她從小就寵錢霞,已經到了溺愛的程度,都成了習慣。


    可她對錢寶不好嗎?不過是因為操心她的婚姻,擔心她的將來才多說幾句嗎?


    邢少澤聽著錢寶為了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不顧何麗萍就在麵前,從錢寶背後抱著錢寶,狠狠的緊了緊手,心疼的連聲說:“別說了。別說了。”


    錢寶的眼睛漸漸酸澀了,她其實上班不累,談戀愛不累,活著不累,可她麵對何麗萍和錢霞的時候很疲憊。


    這是她的媽媽和姐姐,血緣相連,無法割舍,可如果可以割舍,她一定毫不猶豫的割掉,沒有一點不舍。


    錢寶的淚順著臉頰滴落在邢少澤環抱著她的手上,就這麽冷笑著看著何麗萍,沉默不語。


    何麗萍還是第一次看見錢寶這麽冷笑著無聲流淚,心裏有些刺痛,可又生氣她說的那麽話。


    大門猛地傳來推門聲,錢森國臉色難看的站在門邊,又反手重重的關閉了房門。


    腳步很沉的慢慢走到客廳中間,看了眼無聲掉淚的錢寶,轉頭看向了何麗萍,“你平時偏心就算了。你跟老大說話的時候會這麽難聽嗎?幺幺是我們的女兒,又不是撿來的孩子。你不心疼的?”


    錢森國的臉色不好看,說話聲音卻很溫柔,錢寶的淚水滴落的更快了,卻不願意出聲,倔強的轉過頭不看何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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