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寶既然答應了讓穆臣繼續住,對他的這種感激反而更愧疚,低頭去幫他拿行李,避過他的視線。


    “不用了,這種事我來吧。”穆臣連忙搶過行李箱,差點碰到她的手,又趕緊縮迴手,“我自己來吧。”


    “不重,沒事。”錢寶內心還有歉意,幫他做點什麽心裏也能好受點。


    穆臣也不好繼續爭搶,緊張的看著她把行李箱搬進去,見她要打開,連忙上前搶著做事,“這些我來。”


    說到這裏,轉頭看著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謝謝你。”


    錢寶察覺到他態度的變化,心裏特別難受,擠出笑容搖了搖頭,“沒什麽。”也絕口不提你盡快找房搬出去。


    穆臣倒是想到了這一點,將行李箱的衣物拿出來,低聲說:“在你爸媽迴來之前,我會離開。不會給你造成麻煩。”


    錢寶的眼眶又酸澀了,他總是這麽替人著想,如果……


    可這世上哪有如果,她不想為了一場婚姻埋葬了自己的自由。


    錢寶坐在床邊,沉默著看他慢慢把自己的衣服放迴衣櫃,還是說出了心底最想說的那句話,“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以為對我的體貼照顧,謝謝你一如反顧的愛著我,謝謝你直到最後離別時刻還要為我著想。


    這些話在心裏一直想跟他說,可她說不出口,千言萬語最後也隻能說出那三個字,“謝謝你。”


    穆臣能忍住淚水已經很不容易了,被她這三個字說的手停頓住,張開嘴大聲唿吸,提醒自己別在她的麵前這麽軟弱,等情緒恢複,才迴頭搖了搖頭,“是我打擾你了。”


    這種反複客套的相處讓錢寶有些難受,拿起煙盒和手機走出房間,坐在餐桌旁抽著煙。


    穆臣餘光瞟了眼她手裏拿著煙,知道她隻是去抽煙,放心的繼續收拾東西。


    剛才那瞬間他以為她已經嫌棄他到,連待在一個房間裏都不肯,心又在劇烈的疼痛。


    錢寶手裏夾著煙,愣愣的看著餐桌,這一次分手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她特別能感同身受他的難過,那種疼痛,內心既同情,又無能為力。


    等一支煙抽完,錢寶還不想迴房麵對他,手在煙盒上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震動了起來。


    錢寶一看沒有名字標注,號碼有些眼熟,似乎是邢少澤。


    準備掛斷的時候,想起自己已經沒有人約束了,想做什麽做什麽,又何必這樣。


    “怎麽了?你還不睡呢。”錢寶跟穆臣這麽一來一迴,現在已經快淩晨一點了。


    “關心一下你唄。你今天不是說……我擔心你,想來問問。”邢少澤的聲音很輕,磁性的嗓音就像是在錢寶的耳邊低語。


    穆臣還在家裏,錢寶不好明說什麽,隻是輕輕應了一聲,“嗯。是。”


    邢少澤愣了愣,才試探著詢問:“是已經分開了?”


    錢寶站起身,麵對著窗外,壓低了聲音,“嗯。”


    “那你上遊戲吧。我陪你玩。我們可以視頻語音,反正也沒人管你了。我以後陪著你。”邢少澤的聲音瞬間歡快起來。


    “今晚算了吧。他暫時還住在我家。”錢寶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時不時轉過頭瞟一眼房門,生怕穆臣就在門口聽著。


    她不想讓穆臣誤會他們之間是邢少澤造成的。


    也許也會有一點他的關係,錢寶知道自己對他是有好感的,可惜他年紀太小。


    “他為什麽還在你家?沒住的地方?那你們……”邢少澤越說聲音越低,鬱悶的歎息一聲,“要是我們在一個城市就好了,我可以幫你趕走他。”


    “不需要你幫這個忙。行了,你早點睡吧。明天我自己上遊戲。”錢寶怕他越說越多。


    “那,好吧。明天見。你答應我了,別忘記!”邢少澤聲音又上揚起來,一副很期待的語氣,“你掛吧。等你掛了我再掛,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給你唱首歌。”


    “不用了。就這樣吧。”錢寶怕他繼續囉嗦,很快掛了電話,轉過身準備抽支煙出來,穆臣正站在門口。


    表情很複雜,臉上是一種果然是他的表情,眼底是那種隱忍的淚光。


    錢寶愣住,張嘴想解釋什麽,又覺得他們之間沒什麽必要去解釋這些事,隻是朝他笑了笑,抽出了一支煙。


    穆臣嘴囁嚅著,想詢問是不是那個邢少澤,又想詢問他們之間到底是因為什麽結束,他依然覺得錢寶是愛上了別人。


    他根本沒想到,錢寶從頭到尾就沒愛過他。


    錢寶被穆臣的視線看得有點不自在,抽了幾口煙轉過頭,輕聲勸他,“你洗澡睡了吧。明天還要上班。”


    “你今天不是應該上夜班嗎?”穆臣這才想起她今晚應該是夜班,現在卻在家裏。


    錢寶不好直說我不想繼續拖下去,請假來跟你攤牌,抬手揉了揉額角,“嗯,今天有些不舒服請假了。”


    穆臣知道錢寶的責任心很強,不到真的難受的起不了床是不會請假的,一聽這話,有些緊張的朝她走去,“哪裏不舒服?是不是昨晚睡覺著涼了?”


    錢寶見他往前走,朝後退了一步,想到這個舉動不太好,勉強擠出笑容,搖了搖頭,“還好。沒太大問題,就是不想去上班,想休息。”


    穆臣想起剛才的電話,有心想問什麽,可以一想到自己沒了這個資格,低下頭往房間退去,“我先洗澡睡覺了。你既然不舒服,也要好好休息。”


    “嗯。我抽完煙就準備休息了。”


    “要不,我等你抽完煙,你先去洗澡?早點休息吧。”


    錢寶覺得兩個人這麽客套來客套去的令人尷尬,連連擺手,“你去洗你的。不用管我。”


    這麽平鋪直敘的表達,卻讓穆臣誤會她是提醒他沒有資格管她了,心底又是一痛,忍了忍眼淚,點頭,“好,我先洗澡睡覺了。你注意休息。”


    錢寶不想繼續這麽沒營養的對話,連連點頭,“嗯嗯,知道了。”


    等他拿著浴巾進去洗澡,心裏才鬆口氣,再這麽跟他相處,整個人都不自在極了。


    有一種手腳都無法安放的無措,總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特別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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