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宋墨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似已熟睡。


    窗外,一陣微風吹過,樹木發出沙沙的輕響。


    宋墨猛然睜開了眼睛,若不是他一直注意著外麵的動靜,五感又比同階修士敏銳的話,恐怕真要被瞞過去了。


    無聲無息地推開房門,院落拐角處有個黑影一閃即逝。宋墨皺了皺眉,若他沒看錯,那道黑影,竟是本應今晚守夜的李靖宇。


    大半夜的,他這是要到哪兒去?


    院子裏黑漆漆的,李菀姝和金寒居住的房間毫無動靜,宋墨沉吟片刻,悄然跟了上去。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李靖宇在一個小湖邊停住了腳步。


    這是一個月牙形狀的湖泊,方圓五裏左右,詭異的是,這湖中除了有一株半人高的碩大紅色花朵之外,沒有任何植物的存在。


    宋墨藏在茂密的草叢中,遠遠的看見李靖宇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根笛子,放在唇邊,嗚嗚的吹奏起來。


    這聲音細細微微,仿佛隨時要斷氣似的,宋墨凝神細聽之下,隻覺得胸中氣血翻滾,急忙運起法力抵擋,才勉強將這股煩躁感壓了下去。


    今晚是個陰天,厚厚的雲層遮擋住了所有的星光,寒風唿嘯中,笛聲如泣如訴,一切顯得詭異而陰森。


    樹林中的小道上,搖搖擺擺走過來一個人影。


    是本應在院子裏熟睡的金寒。


    隻見他雙目無神,走路時搖搖晃晃,仿佛一具會移動的傀儡。


    宋墨皺起了眉,這金寒竟不知什麽時候,被李靖宇控製住了。掏出懷中的警戒符,泛黃的符紙靜靜躺著,沒有任何動靜。


    笛聲忽然急促了起來,順著笛音,金寒搖搖晃晃的踏入了湖中,無知無覺地朝著湖中央碩大的紅色花朵走去。


    在距離紅色花朵還有半丈時,紅色花朵忽然張開了巨大的花瓣,伸出數條長長的花蕊,將金寒裹了進去!


    在遠處觀看的宋墨根本來不及反應,紅色花朵便已經合攏了花瓣。電光火石間,宋墨忽然想起來了,那朵花是個什麽東西!


    那是傳說中的噬魂花,以妖獸、修士的氣血魂魄為食,修為越是強大,氣血魂魄的氣息越是強盛,它便越是喜歡。吸食氣血魂魄到一定程度時,它便會結出養魂果。


    養魂果有一個非常逆天的功效,便是在進階還丹境時,可以幫助修士提高三成的結丹幾率,順利進入還丹境。李靖宇已經是培元境後期,顯然也是在為進階還丹境做準備。隻是宋墨沒想到他竟如此喪心病狂,以同伴修士喂養噬魂花。不用說,島上那些駐守修士和陸絳的失蹤,肯定也是他的手筆了。


    噬魂花將金寒吞食後,所有的花瓣緊緊合攏,似乎在慢慢消化。一炷香的功夫過後,才緩緩舒展外圍的花瓣,一片片花瓣次第打開,裏麵已經沒有了金寒的蹤影。


    李靖宇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轉身正要離開,忽然眼睛睜大,死死的盯住了湖中央的噬魂花。


    隻見噬魂花的花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落,同時在它的花蕊中心處,長出了一顆淺紅色的小珠子,隨著花瓣不斷脫落,小珠子的顏色不斷變深,當所有的花瓣都脫落後,小珠子已經變成了如血般的深紅之色。


    正是傳說中可以提高結丹幾率的養魂果。


    李靖宇臉上露出狂喜之色,迫不及待地飛入湖中央,伸手便要采摘。


    眼看著他的指尖便要碰到養魂果,一段白色的綢帶忽然憑空出現,直指他的背心大穴!


    李靖宇急忙側身躲過,綢帶如影隨形,處處不離他的要害。李靖宇大怒,喝到:“什麽人在這裝神弄鬼,給我出來!”手中出現了一柄藍汪汪的飛刀,發出唿嘯之聲,朝著綢帶激射而去。


    綢帶被飛刀斬成兩截,又瞬間合並在了一起。而飛刀被綢帶上的寒氣所傷,發出一聲哀鳴,倒飛迴李靖宇手中,竟是靈性大失的樣子。


    李靖宇臉色陰沉,將飛刀收了起來,冷冷的盯著前方虛空處:“既然閣下不願意現身,李某隻好得罪了!”


    他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巴掌大小的迷你小扇,隨著法力的注入,轉瞬間變成了四五丈大小。李靖宇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用力朝前方一煽!


    數百隻火鳥從扇中飛出,爭先恐後的朝四周飛去,炙熱的溫度幾乎將空氣都燒得微微扭曲。原本在空中漂浮著的綢帶,輕輕一顫便要逃走,卻被數隻火鳥纏上,轉瞬間便化為了灰燼。


    於此同時,在四麵八方的火鳥攻擊下,空中一個人影憑空閃現,她咯咯笑著躲開火鳥的攻擊,道:“李道友何必這樣大的火氣呢,這可不好。”同時素手一揚,數顆拇指大小的珠子打出,在身周緩緩旋轉,那珠子泛著驚人的寒氣,火鳥竟不敢靠近。


    李靖宇盯著她:“原來是林道友,道友的手段真是高深莫測,連我也給騙過去了。”


    隻見原本應該是培元境中期的林菀姝,此刻卻赫然散發著不遜於李靖宇的氣息,離培元境後期大圓滿,也隻差一線的樣子。


    林菀姝抿嘴笑道:“我也不想瞞騙道友的,可是誰讓李道友,做事這般不留餘地呢!金道友死後,李道友下一個打算動手的,便是小妹了吧。小妹這也是兔死狐悲,無可奈何之下自保而已。”


    李靖宇冷笑道:“別說得這般好聽,你應該早就到這裏了吧,金寒遇害,你也隻是袖手旁觀,想必也是打著養魂果的主意。若非養魂果剛好今夜成熟,隻怕我還要一直被蒙在鼓裏!最毒婦人心,這句話果然沒說錯!”


    話音未落,李靖宇手中取出剛才吹奏的笛子,在周身火鳥環繞下,嗚嗚的吹奏起來。隻是這曲調和剛才的和緩不同,一開始便是疾風驟雨,聲音淒厲,直指神魂!


    這竟是一把非常罕見的上品音波攻擊靈器!


    林菀姝猝不及防之下,險些從空中栽倒!她的臉色十分蒼白,顯然神識受到重創,身形都有些不穩。


    林菀姝咬破舌尖,勉強保持一絲清醒的神智,手中出現一柄三寸長的紅色飛劍,朝李靖宇激射而去,同時口中喝到:“宋道友,你還要等到什麽時候!難道要等李靖宇將我們各個擊破嗎?”


    笛聲沒有停歇,李靖宇目中卻露出警惕之色,他的身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白色的靈氣罩,泛著淡淡的靈光,將周身護得一絲不透。


    宋墨無可奈何的從草叢中走了出來,他不明白林菀姝是如何發現他的,雖然他的隱息術並不高明,但借助了石珠的一部分力量後,他自信就算是還丹真人親至,也不一定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李靖宇看看林菀姝,又看看宋墨,冷笑一聲,道:“我本來還想著,養魂果已經成熟,暫且饒過你倆性命,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你們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飛劍在空中與火鳥相遇,糾纏了一陣,又返迴了林菀姝的手中。這飛劍是林菀姝用心頭血祭煉而成,犀利異常,但此刻她大半的心神都用在抵擋笛聲侵襲神識,連平時一半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


    宋墨緩緩走近,神色淡漠,似乎笛聲對他沒有一絲影響。李靖宇眼中露出一絲疑慮之色,他不相信自己的笛聲對宋墨毫無作用,但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在距離李靖宇還有七八丈之時,宋墨便停了下來,卻並不動手。


    李靖宇心中暗喜,心道原來這宋墨不過是在裝模作樣,他肯定是在竭盡全力抵抗笛音侵擾,連一點攻擊都發不出來了。


    一旁的林菀姝目中亦是露出失望之色,她咬了咬牙,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顆紫色的丹藥,準備耗費修為,也要與李靖宇拚個兩敗俱傷之時,場中忽然變故徒生。


    李靖宇忽然踉蹌幾步,口中噴出鮮血。隻見在他的背心處,不知何時插了一根短短的匕首,這匕首竟無聲無息的穿透了火鳥、靈氣罩組成的重重防禦,直接襲擊了李靖宇的要害!


    若不是李靖宇貼身穿了一件上品鱗甲,隻怕剛才便要死在這把詭異的匕首之下。饒是如此,鱗甲與匕首接觸的地方,也已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裂縫,若是再來一次,這鱗甲怕是便要毀了。


    匕首顯形隻是片刻的時間,隨即便又消失不見。李靖宇神識在身周全力搜索,也無法發現絲毫蹤跡。


    不遠處,宋墨輕輕歎了口氣,寒血匕雖然有隱身之效,加入墨芥石後更是犀利異常,但突破了層層防禦之後,終有力竭之時。現在李靖宇有了防備,想像剛才那般偷襲便更加困難了。


    他也沒料到,李靖宇平時在幫中並不起眼,身上竟有如此眾多的寶物。光是他穿的那件鱗甲,怕就值十多萬靈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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