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漸地亮起來,好像誰在淡青色的天畔抹上了顏料,校園裏還是一片寂靜,隻有灑水車工作的聲音。


    六點四十,鬧鍾準時地響起。


    手機振動的“嗡嗡”聲持續了二十秒左右,蜷縮在藍色小床上的人才坐了起來,關掉鬧鍾,閉著眼睛穿好衣服,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把拉開窗簾,不算明亮的光線照在那張帶著倦意的素淨小臉上。


    溫暖經過那張空床時,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深深看了一眼流川楓的海報,才拿著昨天換下的衣服,進了洗手間。


    二十分鍾,洗漱完畢,時間把握的剛剛好。


    她是一個很有時間觀念的人,七點鍾整點出宿舍門,留出二十分鍾的時間吃早飯,距離正式上課還有四十分鍾,這段時間裏,她會讀一些喜愛的散文或是小說,和很多女生一樣,她也向往都市小說中的人事物,最近她迷上了張小嫻,迷上了這個有著充滿女人智慧的筆法、寫著一針見血的文字以及有著令人拍案叫絕的愛情觀的作家。


    寂寞最霸道,可以成為傷害任何人的借口,是張小嫻《麵包樹上的女人》中的一句話。


    張小嫻曾在《我終究是愛你的》這樣寫:愛情是一百年的孤獨,直到遇上那個矢誌不渝的守護你的人,那一刻,所有苦澀的孤獨,都有了歸途。


    張小嫻的作品中,字裏行間都讓讀者感應到率真強烈的感性和纏綿悱惻的性感。


    溫暖並不想做活在自己世界裏的文藝青年,比起活在被晦澀文字堆積起的世界裏,她更加想成為一個無憂無慮的人,念好喜歡的專業,談一場簡簡單單的戀愛,開心時捧著杯熱咖啡,聽著輕快的音樂,難過時把悲傷寫在日記本,蒙著頭酣暢淋漓地睡一覺。


    就像現在,她是第一個來到教室的人。


    她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子坐下,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次,她是真的體會到孤獨了,如果是以前,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孤獨的人。


    讀大學,有青梅竹馬的林如風死心塌地的跟隨者,雖然兩人念的不是同一個專業,他沒課時就會陪著她來聽課,她沒課時也會跟著他進他的教室,但是兩人在一塊兒時,他是天生的優等生,開小差對他的課程不會有什麽影響,而她就不同了,她的好成績和天分沒有關係,完全是通過後天努力取得的。


    還記得那一次,林如風還在睡覺,硬是因為初夏一個電話火急火燎地衝到了女生宿舍樓下,因為初夏和他說,溫暖在洗手間暈倒了,讓他來女生宿舍樓下等著。


    沒想到,他就真的來了,連臉都沒洗,一隻腳上的鞋帶係的鬆鬆散散的。


    她把書包抱在身前,眉眼彎彎地看著吃驚的他,他哪裏還是高中那個時時刻刻裝扮精致的校草?當時她就想,如果他這副邋遢的扮相被高中的女同學看到,也許會驚掉很多少女的下巴吧!


    她遞給他一張濕巾,告訴他自己沒有不舒服,初夏說的話是開玩笑的。


    他接過濕巾,隨便擦了擦臉,清秀的俊臉上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理所當然的,他被她拉著去了教育心理學的教室,最後,初夏還不忘從窗戶探出頭來叮囑,點名時要林如風幫忙答到。


    教育心理學的授課教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但是因為大半的頭發都白了,表麵上看更像是五十多歲的,又因為他姓張,至於叫什麽名字,沒有人記得,所以同學們私下裏一般都稱唿他為“老張頭”。


    他講課有個習慣,不看講義,而且不用多媒體,但是他一次課下來,可以講完四到五個經典的案例,而黑板上隻會有幾個關鍵詞,也許是講過太多次,頭腦中已經形成了固定的知識儲存庫,總之,同學們對他這種不看講義就能侃侃而談的技能感到很神奇,幾乎很少有人缺課,韓初夏是個例外。


    而老張頭似乎不覺得點名是個必須環節,他隻會心血來潮點一次名,但他心血來潮的幾率很小很小,上十次課也許能點一次名。


    那天,老張頭沒有點名,開篇就講了一個第一個案例。


    老張頭站在講台上,講的繪聲繪色:“如今的孩子很小就接受了各種各樣的新生事物,腦子裏千奇百怪的東西很多。有時候,他們會在課堂上或課後向你提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比如,你在課堂上講太陽和月亮,有的孩子便會問:‘老師,太陽為什麽白天出來,月亮為什麽晚上才出來?’對這樣的問題還能勉強迴答,但有些孩子在課後向我提的問題,真的讓我難以迴答。比如,有的孩子會冷不丁地問你:‘老師,什麽叫酷斃了’‘老師,怎樣才能當上還珠格格’。有時我就會想,我真的是年紀大了,是不是不適合當老師了呢?那麽下麵的問題就需要大家來解決了,如果是你們,麵對這樣的困惑,你認為問題出在哪?可以參考教師素質現代化的要求來說一下?有沒有哪位同學可以說一下自己的見解?”


    課堂上的同學們開始竊竊私語著,有認真討論的,也有裝模作樣的。


    坐在最後一排的溫暖沒怎麽聽老張頭講課,她隻顧著哄著坐在她旁邊悶悶不樂的林如風了。


    老張頭說案例時,她把耳機連在手機上,討好地遞給林如風一個聽筒。


    林如風還在因為剛才的玩笑生氣,傲嬌地不肯理她。


    他不理她,她隻能自作主張地把耳機塞進他耳朵裏,另一隻塞進自己耳朵裏,播放了qq音樂中的蔡淳佳的《對不起我愛你》。


    她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瞅著他好看的側臉,當歌曲循環播放到第二遍時,他轉過頭對上她的視線,唇角露出寵溺的笑,掌心揉了揉她的頭頂。


    溫暖見他不生氣了,正要說些什麽,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


    因為前麵的同學都迴過頭,而且都是看向她這邊的。


    原來她被老張頭點到了:“最後一排最裏邊的女同學,你來說一下。”


    說什麽?她剛才隻顧著林如風,根本沒聽老張頭說的是什麽。


    她拽掉右耳的耳機,猶猶豫豫地站起來,底氣不足地說:“我......我還沒想好。”


    老張頭的那副金邊眼鏡滑落到鼻子的三分之一處,他從眼鏡上方看了溫暖一眼,視線轉到別處:“其他同學有想好的嗎?誰能說一下?”


    老張頭說完,半天沒有人說話。


    就在大家以為沒人發言,張老頭要自問自答的時候,教室的最後傳出了一個清脆的聲音。


    林如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老師,我來說。案例中這位教師的困惑,主要在於他對當今時代社會的新生事物,新鮮詞的不理解,換句換說是教育思想觀念的現代化跟不上步伐。教育現代化的核心是教師素質的現代化,因為教育中的任何活動都要靠教師進行,教育目標的實現,效果如何都取決於教師......教師素質的現代化包括教育思想觀念的現代化,職業道德素質的現代化和能力素質的現代化。總而言之,教師素質的現代化是現代社會對現代人的總體要求在教師職業上的特殊反應。”


    溫暖傻傻地看著林如風,老張頭講課時,他明明在和自己一起聽音樂,況且,他還是第一次上這門課,居然能把專業詞匯拚湊起來,他是怎麽做到的?


    老張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瀏覽著學生名單,讚賞地說:“這位同學說的不錯,叫什麽名字?”


    “林如風。”


    老張頭從頭到尾看了學生名單,抬起頭皺著眉頭問:“你是這個班的嗎?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


    前排的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其中一個女生舉手,得到老張頭的允許後,站起來說:“他不是我們班的,他是陪女朋友溫暖來聽課的。”


    老張頭了然地在學生名單上劃了一筆,看了最後一排站著的兩個人,明明是一本正經的語氣,卻說出了幽默的味道:“溫暖,是吧?平時成績給你加五分,這次多虧你男朋友了,下課別忘了好好感謝人家!”


    有個男生還不嫌亂,起哄說道:“老師,溫暖沒迴答出來,為什麽給她加五分?這不公平啊......”


    老張頭盯著那個男生說:“雖然林同學和溫暖同學是一家人,但是好歹溫暖同學免費給教育心理學打了廣告,加五分很過分嗎?下麵我對第一個案例補充一點......”


    林如風拉拉溫暖的衣角,讓她坐下。


    她問:“你怎麽這麽厲害?居然還懂心理學?”


    他湊到她耳邊,左眼眨了下,小聲說:“都是大麵上的話,對了......你該想一想,怎麽謝謝我,嗯?”


    ...


    ...


    麵前書桌上擺著的張小嫻散文集正翻到78頁,溫暖的手一直保持著壓在書上的姿勢,可是目光是呆滯的,並沒有看書的意思,就像是一尊靈魂出竅的雕像。


    她想事情想的入神,沒有注意到偌大的教室何時坐滿了人,沒有注意到聚堆女同學的火熱情緒,也沒有注意到她旁邊的座位坐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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