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裏,溫暖口渴,從床上下來,貓著身子接了杯水喝,卻發現初夏的床上有微光,她走過去,撩起簾子,初夏困得都睜不開眼了,電腦屏幕還顯示著遊戲的頁麵。


    溫暖輕輕搬起電腦,剛放到桌子上,就聽韓初夏大吼一聲:“放下......”


    她嚇得身體一僵,以為把她吵醒了,一迴頭,她翻了個身繼續睡了,原來是在說夢話。


    ****


    最近這些日子,溫暖倒是沒怎麽看見冷亦辰,但有一件奇怪的事,韓初夏不去上課也不是什麽特殊的事,但是她整日待在宿舍裏抱著電腦,不看電視不打遊戲,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屏幕上那一個不變的遊戲初始頁,整個人像被定格了一樣。


    看著她食欲不振的樣子,溫暖走到她身邊,伸手探上她的額頭:“初夏,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韓初夏沒有說話,撥開她的手,走出了宿舍。


    溫暖追問:“初夏,現在是午休時間,你去哪裏?”


    韓初夏沒有應聲。


    溫暖看著桌子上一口沒動的蓋澆飯,小心翼翼地蓋上了盒子。


    當她看到韓初夏離開的背影時,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原本水平如鏡的湖麵,被人投入了石子,變得不再平靜。


    晚上,溫暖從圖書館迴到宿舍時,韓初夏已經睡了。


    也許是開門聲驚動了她,不一會兒,韓初夏從床上坐起來,趿拉著拖鞋進了洗手間。


    溫暖探頭進去,抬起手中的塑料袋,笑著問她:“初夏,我買了燒烤,要不要吃?”


    以前,她每次帶烤串迴來,韓初夏就會迫不及待地從她手中搶過塑料袋,一手拿著一串,把嘴巴塞得滿滿的,眯著眼睛說好吃;今天,她的臉上幾乎沒有表情,扯過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說她刷過牙了。


    溫暖還以為她是假裝的,拿出一串羊肉串,在她鼻子下晃了晃:“真的不吃?”


    韓初夏說了句不想吃,徑直走到她的床邊,坐下。


    溫暖跟過去,把羊肉串放到自己的鼻子底下,聞了聞,不死心地問:“很香的,我特地買給你的,你忘了,以前你刷完牙也會吃光的。”


    韓初夏敷好麵膜,躺在床上,聲音悶悶的:“真的不想吃!”


    溫暖把裝著燒烤的袋子放到一邊,坐在她床上:“初夏,你這兩天怎麽了?心情不好?”


    韓初夏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眼神冷冷地看著溫暖,說:“你能安靜會兒嗎?我要睡覺了。”


    韓初夏以前都會親昵地稱唿她“暖”,而且很愛黏著自己,對自己熱情的不像話,但是最近這幾天她沒有,也幾乎不怎麽和她說話。


    韓初夏曾經說過,網遊是她生命的二分之一,如果哪天她不打網遊了,就說明她的生命中一定發生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


    溫暖記得,問過她為什麽。


    韓初夏笑嘻嘻地迴答,因為,愛情的力量。


    當時溫暖還笑她,說她把愛情看得太重。


    韓初夏撇著嘴說不重,因為愛情熟了,會成為親情。


    初夏以前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陸遊戲,上個星期還抱著電腦不放手,這兩天電腦都不開機了。


    溫暖想,初夏的變化會不會和冷亦辰有關。


    ***


    一天晚上,溫暖從八點半打工迴來,沒有直接迴宿舍,而是去了操場,關於初夏對她態度的轉換,初夏看她的眼神是冰冷的,也可以說初夏根本不屑看她,她表麵上若無其事的,心裏還是在意的。


    跑道上,她一圈一圈地跑著,清涼的夜風吹不散她的困惑,她不明白,若是冷亦辰和初夏說了什麽,初夏應該把矛頭指向冷亦辰,她為什麽對自己充滿敵意?


    初夏到底怎麽了?


    初夏到底怎麽了?


    初夏到底怎麽了?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腦際......


    前額的劉海被汗水浸濕,腳下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累的不行,溫暖停下早已虛浮的腳步,雙手掐在腰間,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溜達著來到草坪中央,一屁股坐在地上,迴憶襲來。


    她和初夏第一天見麵就熟絡的不像話,當天晚上,她倆就擠在了一張床上,白話到半宿才睡,第二天一睜眼,初夏就喚她“暖”,直接省略了她的姓。


    溫暖說,千萬別這樣叫她,聽著雞皮疙瘩能掉滿一地。


    初夏打著哈欠說,雞皮疙瘩怎麽能掉一地呢?要掉也是掉一床啊!


    溫暖說她就會耍嘴皮子。


    初夏從被子裏伸出右手,抬起小拇指,勾住她的小拇指,一本正經地說,她們倆超乎想象的投緣,她決定了,她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那種。


    那時候,溫暖還不明白,成年人用拉鉤交朋友會不會太幼稚了,但是,看著初夏明媚的笑臉,她索性沒有多說什麽。


    韓初夏從來不是個喜歡上課的乖學生,一周她能上三次課已是奇跡,富足的成長環境促使她一直保持著愛玩愛鬧的天性,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絲千金小姐的驕奢任性。


    自從她眼睛看不見以後,初夏知道她不想落下課,陪著她上下課,打著哈欠勾畫重點,沒有一句抱怨。


    初夏為了她放棄了大部分的網遊時間,她感動得哭了,抽泣著說:“要是因為我,你的愛情沒了,那我......罪過就大了......”


    初夏會擦掉她的眼淚,豪爽地說:“你哭什麽?愛情該來的時候就會來,它不是還沒來嘛?現在,友情就擺在我麵前,我要看不見,豈不是瞎了?”


    溫暖哭的更厲害了:“現在,我才是......才是真的......瞎了......”


    初夏拍拍她的肩膀,堅定地說:“如果你一輩子都嫁不出去,我陪著你,養你一輩子。”


    溫暖破涕為笑:“初夏,你還真希望我一輩子都看不見啊?”


    初夏撓著頭說:“我沒想那麽多,但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看見你哭,就感覺有人往我心口插刀子似的,看見你笑,不知怎地,傷口又神奇地愈合了!”


    冷風吹進領口,溫暖迴過神,裹緊了外套,伸直盤起的雙腿,平躺在草地上,望著一望無際的夜空,沒有一顆星星,像一張巨大的網,輕易就能將人心罩住,初夏,你的心裏藏著什麽話。


    “心情不好?”


    說話的聲音並不陌生,清脆中帶著涼意,來人正是冷亦辰,那個影響初夏喜怒哀樂的人,溫暖不想看見他,但是沒有力氣再躲著他,隻好閉上了眼睛。


    冷亦辰盤著腿坐在她身側,語氣淡淡的,聲音如流暢的小提琴一樣動聽:“我找韓初夏談了談......”


    她猜的沒錯,初夏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就是因為他。


    他偏頭看了溫暖一眼,繼續說:“談完以後,她很高興地離開了,她沒有和你說什麽嗎?”


    初夏會很高興,可她看到的,並不像他說的。


    她睜開眼睛,看著天空問他:“你和她說了什麽?她看起來並不高興。”


    冷亦辰“哦”了一聲,說:“看來她在我麵前表現的鎮定自若,實際上並非如此。”


    溫暖不想聽他說沒用的話,她隻想知道初夏為什麽變化這麽大,坐起身子直接問她:“你怎麽和初夏說的?”


    他沒有說話,隻是偏過頭看著她,抬手摘掉她頭上的草葉。


    這一幕,恰巧落入跑道上的韓初夏眼中,原來冷亦辰說的都是真的。


    幾天前,冷亦辰在遊戲裏給她發了一條消息:晚上七點來操場一趟。


    冷亦辰約她出去?


    她當時對著電腦屏幕一陣狂親,手舞足蹈了半天,激動地打字時手都在顫抖,半天才把“沒問題”三個字打出來,發過去。


    然後下了遊戲,把衣櫃翻了個底朝天,也不知道穿哪件衣服好,她想,冷亦辰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呢?冥思苦想了半天,對著鏡子捏捏自己的臉,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化了個簡單的妝,破天荒地穿了件膝蓋以上的裙子,對著鏡子照了又照,才放心地出門。


    一進操場,韓初夏一眼就看到站在跑道盡頭的冷亦辰,她抬手捂住心口,緊張到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一步一步地走近他,那一刻,她忽然有種離幸福越來越近的感覺,期待著待會兒會發生什麽。


    她聲音甜甜地叫他學長,沒有人知道就是這簡單的兩個字,她在宿舍練習了多少遍。


    冷亦辰轉過身,說出的話就像他的臉色,冰冷刺骨,深入骨髓:“我隻想說,我有喜歡的人,但那個人不是你。”


    一句話,足以讓韓初夏跌進萬丈深淵,她強忍痛意,問:“能告訴我,她是誰嗎?”


    “你認識,溫暖。”


    溫暖?!他喜歡溫暖,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因為什麽?


    一瞬間,她的大腦混沌了,拚湊不出什麽成文的句子。


    他知不知道,他的話將她傷的體無完膚,他怎麽能喜歡溫暖,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嗬”了一聲,仰起臉,換上隆重的笑容,轉身朝他揮了揮手,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喂,讓開一些!”


    訓練的體育生喊了一聲,韓初夏才發現自己走神了,擦掉臉上的淚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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