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到了清風苑。


    張嫂接過慕祈君的外套時,發現了他的異常,關心地問:“少爺,怎麽了?不舒服嗎?”


    溫暖這才發現,慕祈君的臉色泛白,她想到路上差點撞車的事,急忙問:“你沒事吧?”


    慕祈君強忍著手臂的疼痛,神色自然地說:“酒喝多了,頭暈。”說完換了拖鞋,上了二樓。


    關上房門,他左手搭在右手小臂上,麵部的肌肉抽搐著。


    溫暖放心地說:“他沒事就好。張嫂,時間不早了,我先迴學校了。”


    張嫂拉住她,笑著說:“今晚別走了,明天不是得上班嗎?住這裏方便,而且少爺一直留著你的房間,裏麵的東西都原封不動地放著呢!”


    她推辭地說:“不要了,張嫂。我明天再來看你,嗯?”


    慕祈君感覺口渴,習慣性地伸出右手去夠桌子上的水杯,手腕根本使不上力,盛水的玻璃杯順著指尖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溫暖正要出門,就聽到樓上有動靜,腳步頓住。


    張嫂匆忙轉身上樓,在他門外喊:“少爺,出什麽事了?”


    半晌,聽不見慕祈君迴應,溫暖說:“他該不會是暈倒了吧?張嫂,還是進去看看吧。”


    張嫂推開門,就看見倒在慕祈君腳邊的水杯,懸著的心才放下。


    背對著她們的慕祈君語氣森冷地說:“怎麽不敲門就進來?”


    張嫂低下頭,支支吾吾地說:“我......少爺,對不起......”


    不敲門進來還不是因為擔心他,在門外等了半天,他也不出聲,他可倒好,感謝的話一句沒有,埋怨的話卻不保留,真是好心沒好報。


    溫暖把張嫂拉到身後,語氣不佳地說:“聽到你房間有聲音,我們是擔心你有事,才急著進來的。你生什麽氣啊?”


    慕祈君轉過身,注視著她,勾起唇角:“出去。”


    “你......”溫暖氣結,想上前理論,卻被張嫂拽住。


    事情都還沒有說清楚,他就像個皇帝似的下達了逐客令,溫暖真懷疑她剛才說的話是對牛彈琴。


    她給了張嫂一個放心的眼神,走到慕祈君的身側,圍著他走了一圈,停下後小手托著下巴搖了搖頭,嘴裏還發出嘖嘖的聲音。


    他看著她閃動的眼神,蹙眉:“你看什麽?”


    她小臉一抬,視線盯著他的耳朵:“我在看,你的耳朵啊!”


    張嫂不懂她話裏的意思,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接著說:“我隻是想確定一下,你的耳朵是不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不然,我已經解釋過,沒敲門進來是怕你有事。何況,張嫂明明問過你有沒有事,是你自己半天不迴答,我們才會進來的。你的態度未免太惡劣了吧?”


    他偏過頭,直直望向她的眼睛,她擔心他,他是高興的,但他手臂的傷,不想讓她知道。


    “你這樣和上司說話,態度算幾級惡劣?”


    “我......”


    她就是看不慣他無事亂發火的行為,一時之間,忘了他是她的老板,也忘了他是個不能講道理的人。


    她想,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再多說一句,也不會怎麽樣的。


    “慕總,上司也有犯錯的時候,我隻是在就事論事而已。”


    慕祈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說:“既然你想一直在這裏,隨便吧。”


    她隻是在和他講道理,哪有想一直在這裏。


    “喂,你別走......”她正好扯住了他受傷的那條胳膊。


    他悶哼一聲。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她挽起他的衣袖。


    他的小臂處有一塊橢圓形的淤青,周圍泛著紅,她驚唿:“你受傷了?”


    張嫂上前來看,急忙說:“我去給路醫生打電話。”


    慕祈君放下袖子,擺擺手:“不用叫他來了,去把醫藥箱拿來,我自己處理。”


    張嫂出去以後,溫暖一轉強硬的態度,聲色柔和地說:“你是為了不讓我受傷,才被方向盤傷到的。你當時怎麽不說,還一直忍到現在?”


    “因為,不想當麵戳穿你車技太差。”


    “你......”這算是什麽理由,手臂是他自己的,受傷了疼的又不是她,關她開車技術什麽事,看來他傷的並不嚴重,否則怎麽忘不了呈口舌之快。


    這時張嫂抱來了藥箱,慕祈君受傷的是右手臂,用左手上藥肯定不方便。


    張嫂推推溫暖:“小暖,少爺自己抹藥不方便,你過去幫他。”


    溫暖本來不想過去,但一想到車撞上欄杆時,如果不是他伸手攬住自己,恐怕受傷的就是她吧。


    她走到他身邊,看著他別扭地塗著消毒水,抽出一根新的棉簽:“我學過簡單的包紮,我幫你吧。”


    她蘸了藥水,正要往他手臂上擦,手就被他的按住。


    她問:“怎麽了?”


    他望著她巴掌大的鵝蛋臉,目光深邃:“你,是在關心我嗎?”


    她輕笑著說:“是啊,我很大方的,我這個人從來不記仇。要不是我開車走神,你為了保護我,你的手臂就不會受傷。”


    他移開手,看著她低垂著眼瞼為他上藥的模樣,棉簽頭輕點在他受傷的手臂上,周遭的皮膚變得灼熱,心頭癢癢的,像是被羽毛輕掃過。


    這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她和他。


    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前。


    第一次見她,是她入學第一天,找不到洗手間,攔住他問路還丟給他一杯草莓味的珍珠奶茶,她離開時靈動的身影,朝氣蓬勃,讓他塵封二十七年的心有了愛人的念頭。幸好,那天她攔住的人是他。


    第二次見她,是在校花比賽的頒獎儀式上,跳起芭蕾舞的她,純粹自信,嫵媚多姿,天真和性感融合在她身上,並不衝突,他作為嘉賓為她頒獎時,她似乎並沒有認出他。那支芭蕾舞,徹底驚豔了他,他並不想她得第一名,他隻想獨霸她的美好。


    第三次見她,他鬱悶她有男朋友的事,去了酒吧,沒想到上個洗手間也能碰到她,隻是她喝醉了,趴在他懷中不安分地撩撥完他,然後指著他的鼻子說他老,他把她丟在洗手間門外揚長而去,她應該不記得了吧!他總裁當了八九年,她還是大學生,他和她之間,隔著八年的年齡差,但他還是抑製不住地愛上她。


    她和男朋友外出旅遊,遇到事故,他無力迴天。


    她雙目失明,男朋友醒來的幾率很小,他曾在心裏默念,即使她有男朋友,他也有一千種方法,將她綁在身邊。他寧願自己看不見,也不想她受一點傷害。


    一年的時間,她的生活中都沒有陽光。


    他費盡心思,偷偷辦理了結婚證,讓她住進清風苑,因為,他想成為她生命中的陽光,成為她一生的依靠。


    當時,他確實有私心,他知道她的男朋友林如風不會輕易醒來,所以托人辦了死亡證明,實際上是把林如風送到了美國。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好兄弟韓寧軒得知林如風醒來的消息後,居然瞞著他,還給他換了新身份,也就是後來治好溫暖眼睛的江琰,江琰失憶了,忘記了原來的一切,也忘記了她。


    還記得,她視力恢複的那天,在路上看到江琰,不顧一切地追上去,在看到江琰身邊站著另一個女人時,她挽過他的手臂強顏歡笑。


    那天晚上,他把姐姐的故事告訴她,她聽完以後,將她自己的情緒隱藏,反過來安慰鼓勵他,當她的小手搭在他肩頭的時候,他想,她真的每時每刻都會給他驚喜。


    如果她知道林如風根本沒死,會不會恨他?


    他躺在床上,心裏長了根拔不掉的刺,久久不能入眠。


    而睡在他隔壁的溫暖,同樣躺在床上,睜著大眼,望著天花板。


    她幫慕祈君包紮好之後,張嫂說太晚了,不放心她自己迴學校,死活讓她留下來,無奈,她隻能乖乖地進了原來住過的房間。


    現在,她數著天花板上的條紋,卻越數越精神,強製自己閉上眼,滿腦子淨是慕祈君,一會兒想到他在宴會上為她解圍,扣住她的後腦勺,薄唇貼上來時的畫麵,一會兒又想到車撞上欄杆,他把手臂橫在她身前的畫麵。


    她是不是魔怔了?怎麽老是想他?


    她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可大腦就是不聽使喚,她甚至有一種幻覺,她的唿吸中似乎都是慕祈君身上的古龍水的味道。


    一把掀開被子,她從床上坐起,拉開床頭燈,坐在化妝桌前麵。


    她使勁擰了下自己的大腿,看著鏡子中齜牙咧嘴的自己,不是在做夢,她真的是因為慕祈君,失眠了。


    她拍拍臉蛋,皺著眉頭,對著鏡子說:“溫暖,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麽?不準想他,聽到了嗎?和他在一塊,就不會有好事發生,也許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你嚇壞了,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嗯,一定是這樣......”


    她自言自語地走到洗手間,往臉上撩了兩把水,雙手撐在洗手台上,對著鏡子說:“溫暖,快迴去睡覺,熬夜可是會長皺紋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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