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頓覺一痛,她偏過頭,眼裏蓄滿淚花,聲音哽咽:“剛才那個人給我的感覺,讓我想起了他......”


    這一年中,她提及那個人的次數絕對不少,而他開始會莫名憤怒,時間久了,便悄無聲息地轉移話題。


    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慕祈君額頭的青筋鼓起,手上的力度減了不少,望著她垂下的眼瞼:“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安置她躺好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


    她無神的雙眼睜得大大的,仿佛多了一抹光彩,情緒有些激動:“我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江醫生的聲音,心跳會變得不正常,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或許是在飛機上,沒有休息好。現在,好好睡一覺。”他蹙著眉頭,替她掖了掖被子。


    她剛哭過,眼眶微腫,從床上坐起來:“可是,我還不想睡覺。”


    這一次,他轉移話題,並沒有成功。


    “那你躺好,我陪你說會兒話。”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迫使她躺好。


    一年了,她的脖子上始終戴著那個戒指,甚至已經掉色,她還是忘不了那個人。


    還記得那次,她房間的熱水器壞掉,她在他的浴室洗完澡後,大半夜敲開他的房門,看著她焦急的模樣,他還以為她有多大的事找他幫忙,沒想到她卻說:“對不起,這麽晚還打擾你,我好像有東西,落在你的浴室了......能幫我看看嗎?”


    他進了浴室,洗手台上確實有她的東西,正是那條掛著掉色戒指的鏈子,當時他多想對她說他這裏沒有她的東西。


    身後的她,卻滿臉期待地問:“有嗎?”


    他攥緊了手中的項鏈,又鬆開,還是不忍心看她傷心,把項鏈塞到她手裏。


    她的話打斷了他的沉思:“你說,世界上會不會有這樣神奇的事情發生啊?”


    “什麽事?”


    “就是,隻聽見一個人的聲音,就會對這個人產生感情?”


    “你對那個醫生產生了感情?”他一語道破她的意思,不是他聰明,隻是她太不會隱藏自己的感情。


    她臉上一熱,她是不是太不矜持,絞著手指說:“我也不清楚,就是、就是感覺......江醫生挺好的......”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慕祈君掏出手機,盯著屏幕上跳動的三個字,眼神淩厲:“我接個電話。”


    醫院走廊處,慕祈君按下接聽鍵,望著窗外。


    “祈君,醫生怎麽說?溫暖的眼睛動手術沒問題嗎?”


    “沒問題。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寧軒?”


    慕祈君冷厲的聲音讓他的心裏一緊,很快想到什麽,隻有那件事,他沒和慕祈君打過招唿,就擅自做了主。


    “咱倆什麽交情?有什麽事情,我能瞞得過你?”韓寧軒否認,不可能,那件事他不可能知道。


    “林如風醒了為什麽不告訴我?還擅自做主,給他換了新的身份?”


    “你......你都知道了......林如風醒來後,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給他個新身份,讓他繼續生活在美國,這樣溫暖她......祈君,我也是為你好,所以才......可是,你是怎麽知道的?”


    “知道可以治好她眼睛的人是誰嗎?”


    “難道是......他?怎麽會?”


    “世界還真小,江琰就是失去記憶的林如風。”


    “祈君,他失憶了,自然認不得溫暖,倒是溫暖,她,有什麽異常嗎?”


    “她隻說聲音耳熟。”


    “那,祈君,手術還進行嗎?你不怕溫暖和他......”


    他的話沒說完,就聽慕祈君冷靜地打斷,帶著勢在必得的霸道:“即使是沒有失憶的林如風站在她麵前,她也注定是,我的人。”


    “都一年了,你們倆還是不溫不火的,照這樣發展下去,你從哪裏來的把握?”


    “原因你不需要知道。”


    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忙音,韓寧軒怒了,卻隻能對著空氣抱怨:“慕祈君,你丫真是傲嬌,又掛我電話!”


    *


    手術持續了七個小時,盡管慕祈君不希望她和那個人再有一絲接觸,但是,對醫術一竅不通的他,隻能選擇把她交給那個人。


    燈滅門開


    艾利醫生率先從手術室出來,逢人便對江琰誇讚不已:“江琰在,沒意外。”


    慕祈君走上前,直挺挺地站到了江琰的麵前。


    江琰脫下手套,摘掉口罩,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了,想來這次手術並不簡單。


    江琰眼中明顯多了紅血絲,麵上卻是明媚的神采,說話是嘴角的梨渦時隱時現:“慕先生,手術很順利。接下來,溫小姐需要的是靜養。”


    “謝謝。”慕祈君說完,快步跟上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溫暖的移動病床。


    站在手術室門口的江琰不禁笑著搖了搖頭,他之前對慕祈君有過一定的了解,雖然出身好,卻有真才實學,二十歲就一手撐起了慕氏集團,和多國品牌企業都有頻繁的商業往來,在國內外的業界擁有良好的業界口碑,而且有傳言說他的人際關係廣泛,他從來沒有參與有關黑道的洗白勾當,卻在黑道有一定的勢力範圍。他就是這樣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且不容小覷的男人。


    “江醫生,你不去休息嗎?”


    經過一旁護士的提醒,他才迴神,擦了擦汗:“嗯,這就走。”


    *


    日升日落,轉眼時間已經過了大半月。


    床上的溫暖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到門外有人在說著什麽。


    很快病房門被推開,來人卻不是江琰,是個女醫生:“溫小姐,今天你就要出院了,但是江醫生臨時有事,所以由我來給你拆紗布。”


    以前每次都是江醫生給她換紗布,因為當時在恢複期,她隻能透過一片白霧,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今天,她馬上就可以重見光明,其實她有些想知道,有著溫潤嗓音的他,到底長什麽模樣?


    她雙手撐著床坐起來,護士扶著她坐到椅子上,女醫生握住她的手,問她:“溫小姐,準備好了嗎?”


    她抿著嘴唇,點了點頭,其實,手心是一片冰涼。


    “溫小姐,請閉上眼睛。我開始拆紗布了。”女醫生拿起剪刀,慢慢靠近溫暖後腦的紗布,嫻熟地剪了個口子。


    紗布一圈一圈地繞到她的手上,直到溫暖的眼睛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她才說:“現在,慢慢睜開眼睛。”


    濃密的睫毛輕如蟬翼,抖動著,她緊張地抬起手,擋在眼前,眼睛緩緩張開,看到了手的輪廓,不確定地眨了眨眼,她的手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她偏過頭,看到了一臉笑意的女醫生,她又轉過身,看到了身後站著的高個子男人,抑製不住地笑了:“我、我的眼睛好了......”


    女醫生笑著交代了幾句,就帶著護士離開了,說的多是關於合理用眼的知識。


    太久沒有見過陽光,溫暖的眼睛還有些不適應,因為慕祈君背著陽光站著,所以她眯著眼睛看著他。


    他,在她失明的時候,好吃好喝供著她的男人,她到今天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樣,除了校花比賽頒獎時見過他一次,但當時她對他並沒有什麽印象。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著眼前身材比她高一頭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由上至下,襯托著他挺拔的身形,五官華美卻不呆板,深邃的黑眸不帶半點起伏,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淩厲的氣息。


    雖說她和他相處了一年之久,但現在她看得見了,和過去看不見終歸不同,畢竟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麵,開口時不免帶著疏離:“慕先生,真得非常謝謝你,過去一年對我的照顧。”說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很久沒有聽到她叫他“慕先生”,他雙手插進褲兜,蹙著眉頭說:“難道你隻是表達口頭的謝意?”


    溫暖急忙擺手,大大的眼睛裏滿是虔誠:“不是不是,慕先生你誤會了。我眼睛好了,會努力工作,把手術費還給你的。”


    “我從不要女人的錢。”


    “啊?”溫暖懵了,不要女人的錢,“那慕先生,你就當,當我不是女人......”


    溫暖說完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不好,慕祈君向她走過來了,繃著那張冰塊臉,碎了一地的冰碴子。


    他站在她麵前,垂眸看著她,突然低下頭,視線和她對視。


    她被他突然放大的冰塊臉嚇到了,忍不住後退:“你,你幹什麽?”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隻能身子後退,而二人的臉還是保持著原來的距離,黑眸眯起,重複著她的話:“當你不是女人?”


    “可你,明明是女人,難道把你當男人使?”


    溫暖雙手握住他的手腕,使勁往下拉:“你先鬆手......”


    可力氣自然不及他,隻能撲閃著晶亮的眼睛,哀怨地看著他:“鬆開!”


    他鬆開她的下巴,眼底劃過一道精光,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著,和她談著條件:“我沒記錯的話,你說過當我的助理抵債。”


    “可是,我明年暑假就大三了,課很多,沒有時間。”


    “那你還有其他的辦法?”


    “慕先生,你就讓我分期付款吧,我真得想不到別的辦法。”


    “我從不要女人的錢,我不想再重複一遍!”


    “我......可是......”


    “這樣吧,你還是當我助理,周末上班,酬勞還是之前說的一千抵五千,怎麽樣?”


    “周末?那要工作多長時間?”


    “這個你不用擔心,迴頭我會讓張特助擬定一份合同,裏麵會有具體的期限。”


    “慕先生,你有張特助在身邊,不是也不缺助理嗎?”


    “你一個心理專業的,除了做些基本的助理工作,還能勝任什麽職位?”


    她搖了搖頭,沒有什麽情緒。


    這次,她的頭腦轉的倒是快,但是再快,也逃不過他的勢力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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