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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皇帝到這個時候還在質疑,不少人都激動了。


    他們覺得,皇帝多半是因著李純的緣故而犯了私心。可這麽好的機會,失不再來,怎能放過?


    好幾人都忍不住急吼吼開始煽風點火,哪怕是推,也誓要將皇帝推去不得不處置的位置上。


    於是,一個個的開始出來表示這案人證物證俱,原告被告清晰,犯罪經過明朗,完可以一口氣查個水落石出。


    “機不可失,萬事講個時機,眼下就是最好的時候,明鑒啊皇上。”一臣跪下。


    “確實如此。安王消失的銀兩皇上追查多日無果,為此昭妃娘娘還久病成疾,不幸離世,安王殿下遠在天邊卻蒙此冤屈,實在叫人揪心。”又一臣跪下。


    “安王到底是堂堂皇子,為了免於他人口舌,還是越早還安王個公道越好。且殿下在塞外風餐露宿,拚死殺敵,咱們若不能為安王殿下尋迴寶物,豈不是寒了邊關眾將士之心!”又一老臣慷慨激昂。“大後方不安穩,他日還有哪個好男兒敢奔赴沙場,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力以赴?”


    皇帝的眼卻是越眯越細,若有人敢直視於他,定能現他眼中的寒意幾乎成冰。


    真沒想到,幾句話的功夫,已經被這幫家夥上升到了如此境地。


    “皇上一向憂國憂民,行事嚴密,想要步步嚴審確是理所應當。但這事特殊,臣等隻恐今日朝上打草驚蛇,幕後之人若直接毀了那寶箱,那咱們便再無任何繼續追查的可能,屆時這事便成了懸案,唯有不了了之了啊皇上……”


    “……”


    “還有誰有補充嗎?”


    那幾個跪地的朝臣忙乎了好一番口舌,卻沒想到等來的隻是皇帝這麽一問。心頭驚訝,更是不明。


    皇上不該如此淡定,誰都知道皇上對錦溪郡主的出身一直耿耿於懷,眼下因為郡主影響了李將軍名聲,因為郡主害到了皇上的皇權和聲譽,偷藏安王寶物更是挑釁了皇權……


    不管如何皇上也不該這麽從容,還隱隱有幫著郡主開脫之意。皇上應該雷霆大怒才是!應該拍案而起才對!應該嚴令徹查才是正理。


    可他們都這般挑唆了,怎麽還無動於衷?


    哪裏有疏漏嗎?


    也是這時,殿外有順天府官員求見,來人將張家人安王府前求說法,王玥拒絕欲行入宮,張家人攔車擋車攻擊,王玥生意外之事說了一遍。


    “皇上,皇上還要猶豫嗎?”


    一個老臣咚的一下叩地。


    “王側妃嬌貴,明知逃跑有兇險卻還那麽做了,可見是心虛所致。這豈不是更印證了她的行徑?無可奉告四字何意?分明就是承認拿走了寶箱!證據確鑿,還望聖上徹查!為安王殿下和張家人等主持公道!”


    皇帝知道,這老家夥是一直看好了朱常玨的。


    可念及他兩朝老臣,家中又無其他當官的,朱常玨逃走後皇帝便未對他動手,但此刻看來,他還真是尤不死心。他這是唯恐天下不亂?還是覺得朱常玨還有希望?


    老家夥開了這口,又是好幾個朝臣跟著附和。


    “們都是火眼金睛啊!”皇帝慢慢起身。


    聲音不高,可那威壓卻開始遞進著擴散開來。


    “朕倒是不明,們究竟是一個個自己老糊塗了,還是把朕當成老糊塗了?或者是們別有所圖?要這麽急吼吼來逼迫朕,挑唆朕?”


    “皇上誤會,臣等絕對不敢……”


    “給我閉嘴!”皇帝手指剛剛那老頭。“周大人,先把剛剛朕的問題,迴答一遍。”


    “迴皇上,皇上英明神武,正是當年,何來糊塗之說?老臣雖年事已高,但自認還能明辨是非。臣句句出自肺腑,不敢……”


    “好!朕不糊塗,也不糊塗,那麽便是算計朕了是吧?周順寶,欺君之罪!”


    那老頭一臉不明,卻不妨礙他“鐵骨錚錚”開始辯解。


    皇帝也不搭理,隻等著地上跪下了十來個明裏暗裏聲援老頭,要求徹查的家夥,才將一肚子怒火泄了出來。


    “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東西!”


    皇帝聲音猛一拔高,手一揮,禦案上的奏折筆墨便均飛向了跪在最前邊的這群老家夥。


    朝堂猛地一靜,氣氛如落冰窟,所有人噤若寒蟬。


    隻不過,很多人不明,皇帝怎麽將火撒在了他們身上?


    皇帝又是一揮手,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也不知從哪兒飛了出來,直接砸到了那位周大人頭上,磕出了一道血印子。


    周老頭一聲悶哼後,便聞那東西丁零當啷滾到了金磚上,出了金屬特有的脆響。


    在針落可聞的朝堂上,所有人的視線一下便被吸引。


    “都給朕把眼睛睜大了,看看地上這個是何物?是不是與們手上血書所畫,們口中所言的那寶箱一模一樣?”


    短時間的一窒後,有疑惑聲出。


    周老頭撿起那物,看了兩息後,便似被熱鐵灼傷,拿都拿不穩,任由那物滾去了一邊。


    完蛋!他隻一眼便看出,這正是血書上所畫的那千機盒。


    他有些淩亂。


    所以,是皇上取走了千機盒?


    罪魁禍是皇上,那麽他們剛剛那一出出臉紅脖子粗的表演在皇上看來豈不是一出笑話?


    皇上一直在耐著性子,不動聲色在等著他們落井下石?


    那麽隻兩種可能,一是程紫玉交給皇帝的,她有毛病吧?明知這是寶盒,不是應該先打開看看裏邊有什麽?她對裏邊東西不好奇不想要嗎?裏邊即便不是寶物,也是重要之物啊,說不定對她和李純有好處呢!


    當然,另一種可能就可怕了。難道,是皇帝早有所察,命程紫玉和王玥配合了去拿走這寶盒的?為的就是釣魚?


    老頭嚇得匍匐在地,顫若篩糠。


    完了。


    完了!……


    皇帝手指了擅造器的工部左侍郎餘大人上前比對。


    餘大人手握千機盒,很快下了判斷。


    確實!


    從尺寸,性能,鎖扣到裝飾圖案,都與安王府那個張姓管事留下血書上的形容一模一樣。


    “沒錯!安王府的這個千機盒在朕的手上!朕給過們機會了!可們好一番口口聲聲啊!一個個都似目擊證人!一個個上躥下跳演了一手好戲啊!”


    皇帝哼聲,背手居高臨下瞧著跪地的十幾人各有不同程度的畏縮。


    “怎麽都不說話了?不是一個個都口若懸河?不是一個個都義正辭嚴?不是一個個都言之鑿鑿?不是認定了東西在程紫玉和王玥手上嗎?


    不都說要徹查要搜查嗎?東西在朕手上,是不是要連朕一起搜,一起查?


    不是要追究盜竊嗎?告訴們,這東西,到朕手上第三天了!那朕是否就是竊賊了?


    不都說要幫著安王做主嗎?實話告訴們,這是一隻千機盒,朕還沒能打開。


    們不都認定裏邊是銀子嗎?不是要安老四的心,要安邊關將士的心嗎?所以,今日咱們就想法子打開了它。一道看看裏邊有什麽!


    不過朕倒想問一句,若裏邊沒有們認定的那幾萬兩,那麽,這幾萬兩是不是們來出?”


    皇帝走到老周頭跟前,冷笑到“所以,今日先不散朝,咱們先來開箱。們跪地的十幾人給朕聽好了。朕先前的問依舊作數,開箱結束後,請們告訴朕,究竟是朕糊塗,還是們糊塗,又或是們想要算計朕。後果……自負!”


    一群老油條抹著腦門急汗叩地打顫。


    聽懂了。


    若開箱後,裏邊有那幾萬兩,皇上便不再計較。


    但若沒有,他們便隻能三選一。可皇帝怎麽可能糊塗?第一種自然不能選。所以,要麽便是他們自己糊塗,要麽便是欺君之罪。


    欺君大罪誰人敢當?所以他們事實並無其他選擇,隻能是“自己糊塗”。可為官者怎能糊塗?好個“後果自負”,所以結局隻有一種,便是引咎辭官!


    所以,隻要開箱無銀,他們跪地的這幫人,飯碗便都沒了!不少人開始瑟瑟抖,皇帝一直不吱聲,就是等著他們自曝其短,自投羅網吧?如此,皇帝剛好得了理由輕而易舉清理了他們。這份心機,簡直可怕!


    但願,但求,那千機盒裏可得有銀票才行啊……


    皇帝眯著眼,欣賞著這些人表情。


    當前兩天拿到這千機盒時,說實話,皇帝很好奇裏邊究竟何物。他也想過裏邊或許是銀票。


    但從張某自盡作妖開始之後的一樁樁巧合,一群老東西的上躥下跳,這些都告訴他,事情沒那麽簡單。他分明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千機盒裏,不會有銀票。老四離京已經半年了,他不可能在半年前就預料到今日並開始布局。而就老四那小家子氣,皇帝也不覺得他會留下幾萬兩在京城或是一個奴才身邊。


    而且,這若是個陰謀,那麽打開裏邊沒有銀票才更符合邏輯……


    正是有此把握,皇帝才決定,索性給這幫不聽話的老東西們下個套。


    若是往常,他或許還不會動這個手,畢竟這些人中不少還是有用的。


    但一來這些人太囂張了;


    二來朱常玨還沒找到,叫他總覺得暗處就像有把隨時可能飛來的刀難以安心;


    三來他絕不能讓老四也有染指朝堂的可能。


    第四,對方是在拿李純開刀,這是挑釁和分解他的皇權。


    第五,他想給老五盡可能多的將這些頑固又難啃的釘子先除了。那麽待老五迴來,也就能事半功倍了。


    皇帝雖然不想承認,但前一陣身子的虧空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力不從心。有些事,他必須開始準備了


    當然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還是這些人竟然想借自己的手。


    皇帝有些慶幸,幸虧這千機盒早就到了自己手上。若不然,今日他若猛一聽聞這事,還真怕就不會罷休。程紫玉和王玥是鐵定不會有好果子吃的,到時候,還不知將掀起何等風浪。


    虧得天佑大周!


    這些賊心牲口,他如何還能手軟?


    ……


    事情還得迴到現千機盒的那一天。


    程紫玉在離開安王府時便覺心神不寧,總覺得疏漏了什麽。當時的她想不出不妥,就是覺得張管事有些怪怪的。


    保險起見,她便找王玥幫了個小忙。


    她安排了兩個暗衛裝作了安王府王玥的親信。由於王玥一直在將勢力往王府裏邊滲透,所以隔三差五就會從京城王家調幾個信得過的生人安插入府,並調動府中人事。


    府中上下知其意圖,但安王不在,王玥獨大,所以也沒人敢說個不字,時間一長,也就見怪不怪了。


    所以程紫玉的暗衛當晚便安排進去了,王府眾人自然半點不察。


    那倆暗衛一個被安置在了門房,一個在外廚房幫忙,王玥給張管事住處開了個洞,所以給張管事送飯這一任務便被她當眾“丟”給了那廚房的暗衛。


    那個暗衛很快便現張管事從裏邊鎖了門。


    心下生疑的他故意多番關照張管事,可裏邊就是沒動靜。他現飯食沒動的同時,也嗅到屋中傳出的尤其濃重的血腥。


    然而這屋是王玥給安排的,雖條件差但卻並不破敗,唯一一口窗也被封死了。換而言之,門被裏邊鎖上後,也隻有那個送飯食的小口,是可能探得屋內狀況的。


    那暗衛不是沒法進屋,而是考慮到張管事先前挨了板子身受重傷還能作妖,說明很有可能他身邊有幫手,周圍有眼線。


    所以與其輕舉妄動,不如暗查一番。


    那暗衛從衛隊本部借來了一條軍中用以刺探,嗜食人血的蛇,在等了個把時辰後,他故意借催收碗筷的時候罵罵咧咧,將蛇從洞口放進了屋中。


    猛一見蛇,正常人不可能一點動靜沒有。


    張管事又受了傷,必定會求救。而蛇一定會攻擊。


    所以暗衛想借此試探裏邊狀況。


    他在附近找了個下人聊天,可東拉西扯等了半刻鍾,卻什麽動靜都沒聽到,他迴來再次催促索要飯碗,卻見那蛇竟然又從洞口出來了。


    他知不對了。


    隻因那蛇隻對活血感興趣,它這麽快而返,隻能說明裏邊沒有它的食物。他當時便判斷,張管事怕是沒了。


    他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再探時,現食物依舊未動,血腥味更重,門也還鎖著,裏邊無動靜……


    為防叫人看出他已洞悉,他隻裝作毫無察覺扔下餐食便離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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