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老爺子將曆時五年研製出的紫金玉砂做成了九龍陶板,在聖上南下時作為獻禮奉上。紫裏泛金的質地磅礴大氣,而泛出的光脂卻又溫潤如玉,與出色的九龍設計渾然一體,博得了龍顏大悅的同時也將程家技藝和聲名推上了真正的山巔巨峰!


    藏家和商家們急於開發這款泥料,不少陶藝人瘋了一般試著仿製這款泥,可往往顏色有了無光暈,質感有了缺手感,最終無功而返。


    曾一度,有藏家將這泥價抬到了千金一兩。


    不少人斷言,這款泥料若開發好,將強勢占領原本的陶藝市場,攫取不可估量的財富!


    也是正因如此,即便朱四得到了程家的一切,卻還是念念不忘這款泥料的配方。他勾結了陳金玉費盡心機,最終正因著這泥料配方而被程紫玉推入了太湖,功虧一簣……


    而既然命運早已重啟,既然程紫玉已選擇了另一條路,她自然要將程家所有招人垂涎的鋒芒都收起!


    她覺得,這一世還是不要有什麽紫金玉砂得好!至少暫時不要有!


    也正好因著程紫玉的幹涉和攪局,程家內部局勢大變。昔日一心鑽研這快要成功的泥料的程老爺子如夢初醒,抽身迴到了家族事務。於是這次,到目前為止,老爺子都還尚未能將紫金玉砂的最後配方完善出來……


    那麽一個月後,自然不會有什麽九龍陶板出世,也不會有什麽紫金玉砂現世。


    老爺子忙於程府事務,於是聖上南下計劃定下後,趕製壽禮和拜禮這一任務便理所應當地落到了程紫玉身上……


    前幾日,朱常安派人來了一趟程府,想要一問他定製的那貨的進度。程紫玉直言貨未完成,讓他索性南下時一起來取……


    而京城那裏,自從程紫玉挑明了李純與柳兒的關係後,李純便索性將程紫玉想知道的消息都傳遞了來……


    據說,最近的朱長安狀態並不好。


    隻是李純不知,朱常安又做夢了。


    王玥成為他側妃的那晚,大概是因著他的兄弟們聯手壞他名聲的緣故,他的心頭特別的陰鬱……


    與王玥的歡好也沒能讓他驅散心頭的不痛快,隨後他便進入了夢境。


    那是好長的一個夢,雖是由一個個片段組成,可卻似乎能連成一個故事。


    他夢到了一片大紅,他穿了大紅的婚衣,手牽一鳳冠霞帔的新娘。


    到處都是歡笑,個個都在宴飲。他的兄弟們都在,不過看他的眼神並沒有那麽不懷好意。他們隻是向他敬酒,並沒有要他難堪的意思……


    這是他的大婚?


    洞房,他掀開蓋頭,入眼的竟是……程紫玉?


    身處夢中的他感覺荒謬至極,卻感受到了他的心在不可思議地快跳,她巧笑嫣然,他握著她手放到了他胸口,隨後向她做了一連串的保證。


    他緊張又興奮,手心裏全是汗,一種飽滿的情感在他心頭彌漫,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他就是很激動!那一刻的他,似乎是幸福的!……


    可身邊人嚶了一聲,他頓時就醒了。


    他這才發現他迷迷糊糊中幾乎又壓到了王玥身上……他有些懊惱看著王玥,心頭失落漸漸生出。


    他原以為是今日納妃卻心頭遺憾才生出了如此可笑之夢,可他在短暫的醒來後又昏昏沉沉睡去……


    這一次出現的,又是個女人!


    那女人笑著叫他“安王”,隨後如條蛇一般纏上了他。


    安王?他是安王?他封王了?


    那女子媚態十足,嬌嗔著怨他:許久不見,玉兒好想您……


    隨後,那妖精摟著他,在他懷裏蹭啊蹭。


    他心頭原本隻有一層厭惡,可此刻卻全然都是不滿,他低聲道:金玉,不是玉兒!下次分清楚了!


    那女子感受到他的不悅,低頭應了聲,似乎有些失望。可轉瞬,她便已笑著勾開了他的衣襟,將他推倒在床,隨後開始寬衣解帶,赤身裸體就往他身上爬……


    他正欲推開她,可她卻說,程紫玉偷偷用家奴名字在金陵買的宅子的地契已經被她找到了。她去找人問過了,那兩座宅院,可以賣萬兩。她問他想要如何處置……


    他反撲上了她,可她卻在咯咯地笑,上來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番疲累後的他小憩了一會兒,可醒來卻不見了那女人身影。他很快就在後宅最深處的一個偏僻小院裏聽到了那女人的聲音。


    他悄悄站到了簾後,入目卻是消瘦又憔悴的程紫玉。她麵無表情坐那,雙眼光彩全無,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那個叫金玉的女人言語刻薄,反複刺激程紫玉,擼起袖子露出了他們歡好過後的印記。


    “他告訴我,隻喜歡我的人和我的身體!好姐姐,你完了!他隻怕永遠都不會再碰你,再要你!你隻是他的玩物,他的踏腳石,他用完就扔的廢物!不像我,隻有我才能給他真正的幫助!……”


    那女人聒噪無比,可安靜坐在椅子裏的程紫玉隻用晦暗的眼眸看著她,臉上無悲無喜,似乎靈魂已被抽離……


    那一刻的他,心頭有一抽抽的痛劃過。


    他的指甲摳進了門框,裂成了兩截。他心頭彌漫的竟是恨。


    他恨她為何那麽固執不願低頭服軟,交出秘物。他恨那個叫金玉的在淩辱她,拿捏他。他恨他自己為何始終離最後的勝利還保持了一段距離。


    心痛漸漸擴散,他好想推門進去將他的紫玉納入懷中,於是他趕緊轉身離開,他暗暗道:玉兒,你忍忍!你再忍忍!終有一日,你還可以迴到我身邊!金玉那賤人,最終隻會是你的玩物……


    那份心痛壓得朱常安透不過氣,他又從夢中醒來了!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


    他呆呆坐著。若是前一個夢是日有所思所致,那這個算什麽?這麽深刻的痛又算什麽?


    金玉?他記得程睿有個私生女叫金玉……


    這個蛇蠍一樣的女子,就是金玉?


    他早將程紫玉視作了目標,所以紫玉身邊之人他也查得清楚。原本這次南行他是要找到那個金玉的,可這枚小棋子竟然未露麵聽說就被廢了。所以,他連金玉長什麽樣都不知。


    他哪裏還睡得下去,他喚來了心腹,讓其去將早先那些目標棋子的畫像都拿了來。


    金玉,金玉!


    拿到金玉的畫像後,朱常安安靜坐下,呆在椅中。


    畫像中的金玉,和他夢裏那個嬌笑討人厭的女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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