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可以這樣過,也可以那樣過。我和你,都沒有找到正確的活法。”

    季秋明總是覺得許宗平這樣說,言之過早,畢竟他還很年輕。

    可是,他現在卻覺得,對於自己的人生,抱了一副絕望的期待。仿佛自己的生命,就是在等待著某個注定要出現的人,幫自己做個了斷的。

    這個人是誰,季秋明無法預知。

    可能是身邊的人,也可能是個陌生人。

    季秋明萬分頹唐。

    他再次去流花樓。

    流花樓布置一新,那日沾染了血腥的幔帳早已被撤下,換上了紅色流金的布麵,非常豔麗。

    在廳內,季秋明挑了位子坐下,慢慢地喝酒。酒,在腐蝕著他的精神,他越喝越覺得淡而無味。

    含微在他身邊坐下,季秋明看她,著一身素衣,長發挽起,插了根白玉簪子。她看上去,明眸皓齒,淡然出塵,仿佛是墜落人間的仙子,與這充斥著浮豔氛圍的大廳格格不入。

    季秋明淡然笑道:“沒想到姑娘還有這等氣質。”

    含微說道:“隻是衣著打扮換了,我還是我。”

    季秋明說:“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今日這樣的?前幾日那樣的?初見時那樣?”

    含微說:“那些都是我。”

    季秋明點點頭:“是啊。人可以這樣也可以那樣。換一件衣服,就叫他人迷惑了。你是不是就是這樣,換不同的衣服,做不同的梳妝,讓你的客人感覺到迷惑的呢?”

    含微說:“是。一個人不可能總保持著一麵。”

    季秋明說:“是啊。可是人卻總習慣讓別人看到他最假的一麵,而把最真實的一麵深深隱藏。此時的姑娘,是不是你最假的一麵呢?”

    含微看他。她的眼睛裏清波流轉。含微說道:“公子認為呢?”

    季秋明望著她,他的一雙眼睛裏依然泛著冷冷的輝光,他用這樣不客氣的神色望著含微。含微也沒有退讓,神情自若地讓他望著。

    季秋明說:“我看不出來。姑娘將真實的自己埋得太深了。我不愛掘人隱私。”

    季秋明一人在寂靜的長街上漫步。

    他走得很慢,於是後麵跟著他的人也是小步輕移。

    季秋明說道:“這樣走路,我都覺得累了。你不累嗎?”

    身後的人從暗夜的陰影中走出,靜默地立在那裏。

    季秋明說道:“為什麽跟著我?”

    那人不作言語。

    季秋明又問:“哪裏來的呢?”

    那人依舊不說。

    季秋明說:“我雖然看上去很溫和,實際上脾氣很差。你再不說的話,就永遠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一陣淺笑出聲:“季公子對於女子,脾氣也這麽差麽?”那女子拉下麵罩,借著盈盈的月光,季秋明看清了她的容貌。

    季秋明歎了口氣說:“對於美麗的女子,我倒不忍心當她們的麵展現我不好的一麵。”

    那女子聽他這樣說,微笑道:“想不到,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季秋明揚了揚眉毛,“怎麽?”

    那女子說:“才幾年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司空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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