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股風而已,比你還不引人注目。”


    說這話的時候,溫孤燁已站在季連洲身邊。風牆離他們越來越遠,卷向未知的地方。


    季連洲靜靜感受著風牆上的氣息,不算意外的發覺——還是和之前一樣,普普通通毫無特殊之處,實在難以想象方才葛朗在將將要穿過去的瞬間驟然消失,一絲痕跡都不留。


    在那之前,他大概是想著要殺之人近在眼前,區區風牆,何必為此繞路……


    秘境分很多種,有的是依托修真界本身環境形成,有的卻是自成一個小世界與外隔絕。


    顯然,葛朗現在所在的是後一種。


    季連洲問道:“他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溫孤燁想了想:“季淵進去的時候也是元嬰後期,花費兩年不過他身邊還有幾個女修,又福澤深厚,不好拿來和葛朗對比。”


    季連洲眼神一閃,酸不溜秋地抱怨:“小哥哥居然連這樣的細節都知道?實在好關心他。”


    溫孤燁斜斜看他一眼:“季淵以後會坐擁佳麗三千,你也羨慕?”


    季連洲抿了下唇,道:“……怎麽會?”接著話鋒一轉,“按最壞的情況算,我們隻有兩年,夠不夠?”


    溫孤燁心知他多半已察覺到兩人足下掩藏的靈脈,也不遮掩,直截了當道:“如果真是兩年,當然不夠,但這個秘境內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並不相同。”


    正是因為類似與此秘境確實存在於這篇文的世界觀,溫孤燁才會在正邪之戰過去百年、他迴到毓煌出生成長的時空後,安心迴逍遙宗,而不擔心如何解釋自己平白增長那麽多的修為。


    話落入季連洲耳中,他“咦”了聲,奇道:“那究竟相差多久?”


    溫孤燁開口就要講季淵出來以後發覺外麵已經過了多久雲雲,但很快反應過來。他不欲再和季連洲在主角的話題上糾纏,便含糊道:“大約,是裏麵過一天,外麵就過三百餘天。”


    季連洲歎:“如此說來,葛朗想出來,至少還得百年。”


    而在這百年之中,柯熙與高姝大概都會覺得他已命喪蒼原。畢竟世上能破開空間的法器屈指可數,大多都已消失在蒼茫曆史裏,難覓其蹤。一但出世,整個修真界都會為之震撼,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落在那兩人手中。


    有葛朗“死亡”的警示在前,高姝多半會另尋他法來平衡法器內的五行周天。劇情依然進行。皆大歡喜。


    季連洲放下心,轉而道:“小哥哥,咱們接下來是要收蓮心,探……”靈脈?


    溫孤燁打斷他:“潯陽宮事在前,魔修不來找葛朗,師尊卻可能派人找你我。先捉蓮上小蟲道潯陽宮交差,接著再尋理由出來。”


    季連洲凝視著眼前人,輕輕地說:“好。”


    原來溫孤燁對林驚白的忠心,也不過如此。


    兩人再次迴到焰重蓮池邊,花費數日,捉了百隻小蟲。


    這些小蟲一身鮮紅的甲殼,依附蓮頸,極難用眼分辨。實際上,它們可以算作一種靈獸,天生擅長於遮掩行蹤,偶爾溫孤燁神識掃去都會將其錯過。


    不過再怎麽會隱蔽,在季連洲的神識下,池中一切皆無所遁形。


    捉小蟲的同時,季連洲道:“從此處往潯陽宮,怎麽說都要兩個月。時間這樣久,這些蟲子不會死光嗎?”


    溫孤燁道:“不會。”


    季連洲眨了下眼睛:“哦?”


    溫孤燁道:“它們為什麽會死……?你不覺得,這裏的焰重蓮,和別處看到的有些不同嗎?”


    季連洲狐疑地看他:“小哥哥不是說先前沒見過焰重蓮。”


    溫孤燁道:“是沒見過,但難道不能聽說?”


    話說到一半,季連洲便明白了。說到底,還是季淵經曆了同樣的事,而溫孤燁從季淵那裏得到答案。


    他眸中浮動過一縷暗光。這樣一來,雖然解釋的通,卻實則奇怪……龍首村秘境裏,溫孤燁發覺他並非季淵,又不知他就是兩萬年前與他相伴六百載的人,但凡他對小師弟有一分感情在,都根本沒道理不下狠手。即使顧及著出秘境的關鍵在自己身上,溫孤燁也該在金蟒被斬、整個世界化作一片虛無後直接弄死自己。


    可他不但沒有這樣做,還與自己一同迴逍遙宗,甚至在之後要求自己迴應林嵐。


    一切一切串在一起,季連洲的感覺頗為微妙。好像溫孤燁並不在乎季淵其人如何,隻在乎對方是否完成某些事情……就算真正的季淵魂飛魄散,溫孤燁依舊希望頂著對方身體的自己做完他所做的一切。


    最奇怪的是,溫孤燁對季淵的經曆實在太清楚,好像親身經曆過般。


    見季連洲沉默,溫孤燁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他望著季連洲把捉好的小蟲放到從芥子空間內翻出的一個盒子中,盒子由小金烏的骨架構成,看起來寒酸,甚至有稀稀疏疏的空隙在盒底。可小蟲在空隙上爬來爬去,就是無法從中掉下去。


    這是季連洲在外遊曆的三百年裏得到的,據聞就算是於元嬰修士而言也是極佳的用以承載本性屬火之物的容器,現在用來放長在焰重蓮頸葉上的小蟲恰好。


    期間季連洲手上力氣過重,無意間捏死數隻小蟲。有滾燙的液體從死去小蟲的腹腔迸出,一來二去,他指尖泛起一層紅色。


    火辣辣的感覺自指尖傳來,季連洲不管不顧,繼續動作。直到溫孤燁喊住他,說數量夠了,他方才停下。


    正要合上蓋子,把小金烏骨盒塞入芥子空間內時,溫孤燁製止了他:“等等,你不是想知道怎麽把它們帶迴去嗎?”


    季連洲動作一頓,點了下頭。


    溫孤燁從他手中接過小金烏骨盒,反遞給他一個暖玉雕作的小葫蘆:“拿這個,灌上池水。”


    池水……季連洲看了看不遠處飄動的荷葉。說是池水,實則裏麵蘊含的靈氣堪比逍遙宗供給內門弟子的靈泉水,或說比那還要豐富。水麵下方大約就是靈脈,不知有沒有焰重蓮的根紮在裏麵。


    溫孤燁給他的葫蘆倒是很眼熟,季淵也有一個,不過是冷玉所製。


    好像看出季連洲在想什麽,溫孤燁道:“江頤然的葫蘆是浮土燒成,林嵐的是玄木雕刻……丁師叔哪裏的邱師妹也有一個,你在奇怪些什麽?”


    季連洲總算從季淵的記憶中找到線索。逍遙宗有一個不成文的傳統,所有親傳弟子都會被贈予一個小葫蘆,材料不同,能裝的東西也不同。不算貴重之物,隻能說是身為師尊的一點小小心意。


    從中又能看出林驚白有多麽偏心於自己親女。玄金硬而可阻斷神識,玄木作用與之不同,用出時的效果卻和玄金不相上下。


    而溫孤燁名中帶火,取得道號也帶火,他的葫蘆能裝火靈氣,好像順理成章。


    池水很燙,溫度較幹燥的空氣更高。季連洲看看已經燒紅的手指,捏著暖玉小葫蘆往水下探去……能被蒼原第一大派當作所有親傳弟子必備之物的東西再不濟也是法器,裏麵的容量遠比看起來要大。


    等到將其裝滿,連池水水麵都比先前下降了一毫。


    季連洲將小葫蘆的蓋子塞好,恭恭敬敬遞給溫孤燁。他作勢的痕跡太明顯,溫孤燁一眼看穿。送到身前的雙手通紅通紅,避開水哪有那麽難,無非是賣乖裝可憐,圖什麽啊。


    他把小葫蘆裏的水倒進小金烏骨盒,快要溢出了才停下。通體火紅的小蟲歡喜許多,在水中不住遊蕩。


    季連洲在一邊看著,道:“原來是這樣。”手還是沒收迴去。


    溫孤燁把小葫蘆和骨盒放迴芥子空間,看看季連洲好像帶了委屈的眼睛,取出療傷丹藥放在對方手上。


    季連洲癟癟嘴:“我要小哥哥來給我敷。”


    ……還裝上癮了?


    季連洲見溫孤燁不說話,把手往前送了些,堅持不懈道:“我要小哥哥。”


    話說的曖昧不明,聽得溫孤燁眼皮一跳,這幾乎就是當初阿洲向他求歡時的台詞和動作。


    兩人四目相對,半晌後,溫孤燁妥協了。他拿迴丹藥放在掌心,運轉靈氣催動藥性,如此做法自然比不上口服,不過季連洲都不在意了,他還管什麽?


    等到丹藥消失,溫孤燁掌上多了一團白色霧氣。


    溫孤燁示意季連洲將手遞過來,分出一縷靈氣引導藥霧,讓藥霧均勻的敷在季連洲雙手上。季連洲歎了聲,手上*辣的地方變作一片清涼,實在舒服。


    最舒服的是,這樣待他的人是溫孤燁,逍遙宗宗主首徒,極有可能是未來宗主。溫孤燁說他不認真待林嵐,可和溫孤燁結成道侶的話,逍遙宗不照樣是他囊中之物?


    就算不論這些,隻要眼前之人是溫孤燁……光這點,就強過他之前玩過又丟棄的所有男修。


    季連洲好像很滿足,又叫了聲:“小哥哥。”嗓音低啞,好像是刻意要營造出什麽氣氛。


    溫孤燁挑眉,讓他有話就說。


    季連洲笑了笑:“等迴了逍遙宗,就得叫師兄了。”


    溫孤燁扯扯唇角,對此不置一詞,隻道:“希望你能記住吧。”


    離魂契消失的日子還太長久,很有可能,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都要耗在這條靈脈中。如果可以的話,溫孤燁也不想再把氣氛搞僵。


    季連洲道:“當然……小哥哥,我能親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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