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呢?


    問句在溫孤燁喉間滾動一圈,沒等他開口,江頤然已先行道:“毓澤,毓華怎麽沒有同你一同前來?”


    季連洲麵上露出一個似無奈、似憐惜的表情,道:“毓煌師兄,毓瑤師姐,你們可算來了。我和毓華在前來路上,靈氣告罄,商量了一下便徒步走了一段。沒想到那林子外表看起來無害,其中竟有如此多妖獸……我和毓華都受了傷,還好遇上了瓊華坊的清越師姐。”也就是少坊主。


    溫孤燁眉尖挑了挑。到底是命運之子,靈氣枯竭之下被妖獸攻擊,都能遇到美人來救。


    他不置可否,聽江頤然繼續問道:“受傷?怎麽會,師兄不是給你們帶迴來玉靈丹了嗎。”


    季連洲的頭垂下一些,聲音低不可聞:“我和毓華,都忘記帶了。”


    江頤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發火,又心疼,最後隻得無可奈何道:“那,你們兩個的傷,現在怎麽樣了?”


    季連洲吞吞吐吐道:“清越師姐將我們帶迴瓊華坊後,就準備了丹藥,為我們療傷。原本以為隻是皮肉上的口子,很快就能好,可是……”


    可後來發覺,林嵐不隻是見了紅,還中了毒,至今昏迷。


    溫孤燁終於有了動作。他看了季連洲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就好像是昆侖之巔的月光。


    季連洲心尖的某個角落頓頓的痛了下。沒等他想明白怎麽會這樣,就聽溫孤燁開口:“出門之前,師尊是如何叮囑你們的?”


    說話間,一把劍,已架在季連洲頸上。


    季連洲登時忘記方才那來源不明的心痛,轉而暴起一股殺意。然而頸上的冰涼觸感讓他很快反應過來,將其壓下。


    接著,他聽到溫孤燁輕輕地笑了一聲。


    季連洲抬起頭,見江頤然站在一邊,神色複雜,想插手卻又不敢的樣子。溫孤燁則仍是沒什麽表情,好像那聲笑隻是他的錯覺。


    他勉強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惶恐又不解,喚了聲:“師兄?”


    說來可笑,不過數十天前,他剛剛暢想過這般場景。不過在他腦海中,架劍的人是林驚白。緣由倒相似,一樣是為了林嵐。


    季連洲可以肯定,不會有人發覺自己方才一泄既收的殺戮之心。論元神的控製力,他自信,自己高過在場的所有人。


    那溫孤燁這般表現,是為了什麽?


    他尚沒理出一個頭緒,溫孤燁清清冷冷的嗓音已傳來:“毓華中毒,你倒是安然無恙?哪個妖獸,竟這般好心。”


    季連洲心下冷笑,視線,卻定格在溫孤燁握著劍的手上。


    前次見麵,他隻覺得對方麵如冠玉。現在看著對方瑩潤白皙的指尖,再迴想起那天地方在一池靈泉中的場景,方覺得,對方大概全身上下都是這般細膩。


    敢這樣對他,以後不好好操弄一番,都對不起自己。


    他在心中勾勒著溫孤燁在自己身下扭動呻`吟的場景,殺意徹底化作某種燃遍經脈的火焰。季連洲口上應著溫孤燁的訓話,心底卻將對方玩弄到低聲啜泣、哀求著望向自己。他莫名覺得,在那種時候,對方的眼中大概已全是水霧,看起來朦朦朧朧的,甚是可憐。


    逍遙宗眾人的爭執很快吸引了瓊華坊弟子。然而見連江頤然都隻能站在一邊,前來的瓊華坊弟子便更加不敢上前,生怕被溫孤燁的劍鋒掠到。


    平心而論,江頤然也覺得季淵做的不對。別的不說,一句沒帶玉靈丹,算怎麽迴事?這般不仔細,怎能照顧的好小師妹。


    再一想,果真是照顧不好。


    可看看被師兄身上威壓牢牢壓製地的師弟,江頤然又想,其實毓澤也挺可憐。雖沒到小師妹那樣臥床不起的程度,但他未必沒在保護小師妹之事上出力。妖獸對誰下毒,又不是修士可以選擇。


    場麵一時僵持,直到瓊華坊少坊主前來。


    江瀾滄聽師妹們來報時,還覺得難以置信。她早年曾見過逍遙宗毓煌,當時可沒見對方有這般心氣。


    話雖如此,架還是要勸的。江瀾滄知道自己不善言辭,隻能寄希望毓煌能看在自己身份的麵子上,稍微知些輕重。


    緊接著,她轉念一想。逍遙宗答應來幫瓊華坊探那金丹修士之墓,可眼下四人中一人身上的毒還沒解開,兩人鬧了矛盾……光是念頭碰到這裏,都讓江瀾滄頭疼至極。


    溫孤燁在江瀾滄的溫言軟語中收迴劍,江頤然適時上前,安撫起小師弟。季連洲斟酌著語氣,淒然一笑道:“我,我怎麽會怪師兄,師兄隻是擔憂毓華,這才一時情急。”


    江頤然看了溫孤燁一眼,見對方沒有反對的一絲,歎道:“你能明白師兄的苦心就好。當年,師娘她對我和師兄都多有照拂……”


    季連洲:“我懂,我明白的,師姐不要擔心。”


    溫孤燁看著眼前“季淵”和兩位美人和諧相處的畫麵,若有所思。


    他聽到對方說林嵐中毒倒下的瞬間,的的確確,是察覺到了怒意。


    原作中同樣有這樣一段,當然,一起出發的人成了江頤然、季淵和林嵐三人,毓煌則在林驚白的關心之下後來才走。


    那三人遇到一隻三階的蜈蚣妖,季淵拚盡全力保護二美,自己被注射毒素。正因此事,江頤然方徹底將心交給他。


    而作為主角,季淵自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受傷。那毒素對他的身體有損傷沒錯,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成了金手指。毒素在此次未被清除幹淨,後來季淵再次中毒,二者相克,消散於無形。除此之外,還為季淵帶來了百毒不侵的體質。


    眼下,中毒的人成了林嵐。溫孤燁想,自己先前果真還是太放寬心了……把跑偏的劇情撥正,哪裏是靠主角本有的命格就能做到的。


    按說他並非作者,對劇情沒有太大執著。可熟知未來,能帶給自己的好處,到底不可估量。


    溫孤燁不想輕易放棄自己僅有的優勢。當然,他也不想與主角結怨。無論那人是正品,還是冒牌貨。


    勸完架,江瀾滄作為東道主,將三人迎進瓊華坊內門。路上,她一字一句、好似小心翼翼地和溫孤燁解釋道:“毓煌師兄也知道,我瓊華坊是不收男修的。毓瑤師姐和毓華師妹倒是好安排,和我們師姐們住在一起就好。可師兄你和毓澤……”得一起睡在某個僻靜的角落裏。


    溫孤燁靜靜聽完,答道:“有勞。”


    江瀾滄一顆心落迴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毓煌師兄要去看看毓華嗎?”


    溫孤燁垂下眼:“不用了,你和我說說毓華的傷勢。”


    江瀾滄驚訝地咋了眨眼,勉強讓語氣平穩下來:“毓華,也是我大意了,救人的時候隻想著快點迴派,沒有注意那妖獸時怎麽一迴事。師尊看過毓華,說毒不簡單,好在過幾天樂遙師叔要迴來,可以請樂遙師叔看看。”


    “樂遙師叔?潯陽宮少宮主的道侶?”


    “嗯,師兄你知道呀?”


    溫孤燁一頓,扯出一個笑:“我有那麽可怕嗎,怎麽一直是這副語氣?”


    江瀾滄想了想:“毓煌師兄,毓澤他也很愧疚的,你別怪他了。”


    季連洲與江頤然並排,跟在溫孤燁與江瀾滄身後,倏忽見溫孤燁迴過頭,望了自己一眼。


    江頤然柔聲道:“清越也在勸毓煌師兄吧。”


    季連洲抿了抿唇,道:“我真的沒怪師兄。”就是想在床上狠狠弄他。


    江頤然不知道季連洲話中未盡之意,歎道:“師兄一去六百年,迴來聽得第一件事就是師娘沒了,心裏一直都不好過。”


    季連洲卻不耐煩聽這些,應付道:“師姐,我知道的。”


    江瀾滄一路將溫孤燁帶到安排給他與季淵的住處。倒是沒她口中描述的那樣寒酸,是一間新建起的房子,所用木料不錯,隻粗糙簡陋了些。


    推門進去,一如溫孤燁所料,裏麵隻有一張大床,一張桌,兩把凳子,一張屏風,一個浴桶。


    床上已有睡過的痕跡。


    江瀾滄補充:“先前已給毓澤師弟說過了。若是想沐浴,這山後就有一道泉。師兄不用擔心,坊內女弟子沐浴皆在別處。”


    這又是一個收妹子的梗,關於迷路的主角,和月光下、濕漉漉的、剛從水中踏出來的美人。


    溫孤燁微微頷首,麵上沒有一絲一毫因和“剛起衝突的”小師弟睡在一張床上而起的不悅。江瀾滄察言觀色,又道:“師尊說了,請毓煌師兄和毓瑤師姐先行歇下,明日再說進山事宜。不過毓華師妹這次是無法成行了,還請師兄見諒。”


    溫孤燁:“是逍遙宗勞煩坊主了,清越師妹不必客氣。”


    江瀾滄莞爾:“是。那我就先走了,明日自有人來引師兄去見師尊。”


    目送江瀾滄與江頤然離開,溫孤燁微微一哂。


    出乎預料,劇情居然被掰到有邏輯的選項上了。同樣作為幾乎沒有戰鬥力的築基前期弟子,季淵中毒,所有人都等他康複之後才進副本。林嵐中毒,就很遺憾不能一路走。


    他將房門闔上,看眼似乎很不自在的“季淵”,聲音放軟了些:“毓澤,方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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