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


    陽光透過油紙糊的窗戶,朦朦朧朧的照進屋內。


    慕楚楚安靜的躺在蕭景軒赤裸的懷中,熟睡中的她,雙眼微閉,長長的睫毛如同兩隻停歇的蝴蝶,安靜俏麗。


    輕輕的,蝴蝶閃動翅膀,慕楚楚緩緩的睜開雙眼,從睡夢中醒來。


    她睜開雙眼,卻未動。手指輕撫蕭景軒的胸膛,聽到他結實的心跳。好踏實。


    蕭景軒早已醒來,一手摟著慕楚楚赤裸的香肩,一手拉過她在胸口畫圈的手指,帶著起床氣的聲音,慵懶的問道:“醒了?”


    “恩。”慕楚楚輕聲的迴應,抬了抬頭,與蕭景軒對上一眼:“你很早就醒了嗎?”


    “嗯。”蕭景軒笑一笑,沒有多說話。隻是伸手撫著慕楚楚的秀發,貪戀,不舍。


    他和慕楚楚的感情,才剛有了跨越式的發展,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要開始分離。


    這是老天爺給他們的考驗?還是給他們的懲罰呢?


    “你在想什麽呢?”


    慕楚楚挪了挪頭部,找個舒服的位置,繼續趴在蕭景軒的胸口,享受兩人難得旖旎的時光。


    “想你……”蕭景軒簡短的迴答。


    “我不是就在這兒嗎?”慕楚楚笑了:“還要想嗎?”


    “要……”


    蕭景軒苦笑一下,說道:“你在我的身邊,在我的心裏,在我身體的血液裏……可我還沒有開始分離,就忍不住開始想你了。”


    “蕭景軒……”


    慕楚楚被蕭景軒這麽一說,麵紅耳赤的,卻十分受用。她嬌羞一笑,說道:“你現在,越來越會說甜言蜜語了。”


    “再不說,本王怕就沒什麽機會說了。”


    下次想要說的時候,就不知道是哪一天了。


    “說真的,我跟你一起去戰場吧。”慕楚楚還不死心的提議道。


    “倒不如說,本王與你一同私奔,隱居山林的好!”


    蕭景軒隨意的把玩著慕楚楚的秀發,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連她的每根秀發,都覺得好道了極致。


    “好啊!”


    慕楚楚興奮的趴在蕭景軒的胸口看他:“我們一起去過男耕男織的生活,怎麽樣?”


    “男耕、男織?”蕭景軒被慕楚楚給逗樂了,問道:“活都本王幹了,那你幹嘛?”


    “我啊,就……每天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啊!”


    慕楚楚厚臉皮的,把一切都說的理所當然。


    “那可不行!”蕭景軒一聽,立刻搖頭說道:“本王可不能這麽吃虧!既然是解甲歸田,光是本王一人幹活可不行。”


    “那、你想要我幹嘛?”慕楚楚癟嘴,心裏有些隱隱的不高興。


    蕭景軒身為男人,多負擔點會怎樣?雖然……他是個王爺,可歸隱的話,他就是個普通人啊!


    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普通的男人,都是要養家糊口的!


    “嗯……至少也要這樣啊!”


    蕭景軒想了想,悠悠的說道:“本王耕地,你在家生孩子。本王織布,你在家生孩子。本王上山打獵,你在家生孩子……本王……”


    “停停停——”


    慕楚楚聽到蕭景軒說的‘分工合作’之後,簡直一臉的黑線。


    貌似,她除了生孩子,就沒別的事做了?


    “怎麽了?”蕭景軒一臉壞笑的問著。


    “怎麽、怎麽你做什麽事,我都是在家生孩子啊?”


    慕楚楚蹙眉表示抗議:“我又不是母豬,天天在家生孩子,給你下一窩小豬崽子?”


    “你不覺得,這樣很美好,很愜意嗎?”蕭景軒露出幸福的笑容。


    “不!覺!得!”慕楚楚落下臉來,一臉的陰霾:“你還是乖乖的去邊關打戰吧,我才不要天天在家給你生孩子呢。”


    “去打戰,亦不耽誤繁衍後代。”蕭景軒說著,一翻身,反將慕楚楚給欺壓在了身下,道:“楚楚……在本王上戰場之前,給本王留下點香火吧!”


    “啊?”


    慕楚楚木訥,還沒有反應過來,某人就露出了狼性的一麵,俯身而下……


    ——————


    正午。


    蕭景軒與慕楚楚共進了午膳,兩人極為珍惜這離別前的小時光。難得的沒有打打鬧鬧,也沒有相互抬扛,隻是很平常的,很普通的,吃吃東西,聊聊天。


    軒王府外,三軍將士等待蕭景軒的整裝待發。貴喜駕著馬車,也等著接慕楚楚進宮了。


    軒王府門前。


    靈兒將慕楚楚打扮的極為正式,有個楚王妃的模樣,一身華府的站在了門口與蕭景軒依依惜別。


    蕭景軒以套上了厚重的鎧甲和將軍的頭盔,與素日裏英俊帥氣的他想必,越發的充滿了陽剛大氣。


    兩人站在王府的大門前,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什麽傷感的離別話都沒有多說,隻是,一切都在如水的目光之中。


    “軒王爺,三軍將士都等急了,請問,何時可以出發?”副將上前來請示蕭景軒的意思。


    “楚王妃,皇上還在禦書房中等著召見您呢……您看,我們是不是……也該進宮了?”貴喜半鞠著躬的催促著慕楚楚。


    蕭景軒與慕楚楚,都沒有搭理身邊催促的兩人。隻是四目相對,良久、良久……


    “照顧好自己。”蕭景軒道。


    “嗯!”慕楚楚重重一點頭,癡癡道:“我等你迴來!”


    又相互凝視了一會兒,蕭景軒轉身闊步走向三軍,慕楚楚也轉身,款款朝著貴喜備好的馬車走去。


    他們背對背的朝著反方向走,兩人都極有默契的,誰都不迴頭,就好像毫無眷戀一般,瀟灑一場。


    蕭景軒騎上了汗血戰馬。


    慕楚楚坐上了香車豪攆。


    兩人再次相視,流露出極為珍惜,極為眷戀之情,就如果是這一生中的最後一眼,他們要深深的將彼此刻進了自己的腦海裏,刻進了自己的心裏。


    “三軍將士聽令!”


    蕭景軒舉起了手中的寶劍,目光直視著慕楚楚,仿佛是在說給她聽的一樣:“出發——”


    發號施令的聲音一吼出,三軍將士立刻舉起手中的長矛,一陣興奮的高唿。


    蕭景軒拉著汗血戰馬的韁繩,令其掉頭,朝著街邊走去……


    慕楚楚就坐在馬車內,眼睜睜的看著蕭景軒轉過身去,騎著高頭大馬,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蕭景軒——”


    慕楚楚突然從馬車上站了起來,她跑到車頭,對著蕭景軒的背影大喊:“我就在這裏,哪也不去!我等著你凱旋歸來,等著你重新娶我!”


    蕭景軒的戰馬緩緩前行,他沒有迴頭,也沒有高聲迴應慕楚楚的喊話。


    他隻是高舉起手中的寶劍,漸行漸遠,他什麽都沒有說,慕楚楚的心裏卻很清楚的能夠感受的到……


    他在說:等他迴來,他一定會凱旋迴來,重新娶她一遍!


    長長的隊伍,跟隨著蕭景軒越走越遠,走到慕楚楚都看不見蕭景軒了,那隊伍還看不見頭,也看不見尾。


    慕楚楚重新坐迴了馬車內,不知何時,她已淚流滿麵。


    “呃、楚王妃……”


    貴喜看見慕楚楚竟然哭了,有些尷尬自己的破壞氣氛,卻不得不問道:“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出發了?”


    慕楚楚低垂著眼簾,吸了吸鼻子,點頭悶哼一聲:“恩……”


    “得咧!”


    貴喜立刻如釋重負,落下馬車的車簾,一躍就跳上了馬上,揮便策馬朝著紅牆高瓦的皇宮而去。


    ——————


    禦書房內。


    蕭景宇雙手背於身後,站在一副七仙女下凡的彩繪畫前,圖畫裏的七仙女各個活靈活現,身姿妖嬈,看在蕭景宇的眼裏,竟都變成了另一女子的笑顏……


    為何,近日他越發的魂不守舍,總是會胡思亂想一些,他本不該有的想法。


    嗞呀——


    禦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嗬,楚……”


    蕭景宇欣喜的轉過身來,看見的,卻不是貴喜帶著慕楚楚進來,那笑容還未在臉上綻開,就立刻僵在了臉上:“是郡主啊!”


    “皇上看到嫦曦,似乎很失望的樣子?”顧嫦曦款款的走進禦書房。


    昨日夜裏,蕭景軒差人到暖香閣,給她送了一封信。


    信上大概說了,蕭景軒近日會出征,而慕楚楚近日會被皇上接近宮中小住,知道他勝戰歸來。


    蕭景軒請求顧嫦曦出麵,讓慕楚楚能夠住進她的暖香閣之內。避免了慕楚楚在宮中人生地不熟的尷尬處境,也讓她有些安全感。


    顧嫦曦這才受人之托,來到了禦書房,找蕭景宇‘聊天’,打算來個‘巧遇’。


    她是有特權的人,所以,刻意沒有讓門口的守衛通報,直接推門而去了。


    沒有想到,蕭景宇看到她時候失落表情,竟然那麽明顯。


    看來,她在讀蕭景軒信件事,隱隱感到蕭景軒在酸溜溜的味道,是真的……


    “不知郡主找朕所謂何事?”


    蕭景宇調整一下心態,平靜的走到沙發前坐下,佯裝自己很忙的樣子,開始翻開奏折。


    “噢……也並無什麽大事!”


    顧嫦曦溫婉一笑,迴頭對門外候著的婢女使了個眼色,那婢女便端著一個小盅走了進來:“嫦曦之前去探望小太子,聽聞小太子在東宮中被禁足,特來想皇上求個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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