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裏麵,就隻剩下了知州和一名親信的師爺。


    這個時代的人因為生活、衛生等條件的問題,一般情況下都老的很快,那名師爺也已經是上了年紀的。


    師爺從麵相上看大概至少有五十歲了,頭發變得有些花白,但他的那雙眼睛依然充滿了智慧,看上去頗有精神。


    知州不長鍛煉所以雖然隻是轉了一炷香,卻也已經轉悠累了,於是他隨意的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想了一會兒,他對師爺問道“你來給本官說說,到底是哪裏來的狂人,居然敢如此大膽?如果光是殺人,那也就罷了,可他們竟然竟然還斬去了所殺之人的頭顱去,本官入仕幾十年來,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就算是山中的那些個悍匪,也決計不敢對官員下手,這可是大大壞了規矩的手段啊。”


    師爺左右觀望了一下,眼看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才走上來靠近了知州大人,低聲的說道“東翁,那些賊人逃走的時候,曾大聲的喊著,此次乃是給他們的大櫃報仇,與旁人無關之類的話,學生想著,沒準是那幾家作坊的東家們,在行商的過程中得罪過的什麽悍匪。”


    知州大人想了一想,最後呲了呲牙說道“那7家作坊的東家,在城內外7家大宅之中所住的人,全部都被殺掉,金銀財寶,甚至是錢窖都被洗劫一空。


    此地乃是直隸、山東交界之所,因為靠近京畿位置關鍵的關係,周邊駐兵不少,可稱的上是首善之地了。都多少年沒有發生過如此大案了。


    現在這,······,不但是上麵府衙的推官,恐怕就連巡撫大人都要驚動的,就更不要說還有本州的同知也隕於此案,更是捅破了天了。


    為今之計,就是要盡塊捉拿住犯下如此血案的賊人。”


    視野連忙勸解著說道“東翁,切不可妄動啊,那些匪人絕對不尋常,學生已經問了過去查驗屍首的仵作們,他們說屍身上的刀傷全部都是一刀斃命。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足足7戶大宅門裏麵的幾十上百口人,全部都死完了,可是旁邊的鄰居們,甚至連一聲狗叫都沒有聽見,捕快們查驗後發現,幾家大院裏麵,連狗都被挨個毒死了。


    還有一件事情,東翁可要注意,那幾家院子裏麵,每一家都至少有好幾萬兩的銀子啊,那麽一大筆沉重至極的銀子,賊人到底是怎麽運走的?


    根據周圍人家的口供,發現他們一邊在城內外各地殺人,另一邊還有人在大街上放火,火起之後,家家都有出門救火的人。


    而那夥賊人居然就那麽大大方方的趕著馬車,把足足幾十萬兩的白銀給拉走了。當時旁人還以為那些車上是躲避火災的女眷,根本就沒有人去多想其他的東西。


    東翁你可知道,能如此縝密行事,撤走如此從容的,可絕對不會是什麽尋常的匪人。”


    知州慢慢的擺了擺手說道“那夥匪人自然不會是什麽尋常的悍匪,實際上,到底是誰殺的人,做的如此大案,你我心裏都是清楚無比的。


    他們說什麽給大櫃報仇,報個狗屁的仇啊,本地的那7家豪紳平常雖然說是壞事幹了不少,可他們也不是傻的,不會貿貿然得罪人,也從來都沒聽說,本地的這些個棒槌跟哪個悍匪有仇。


    倒是他們開設的那幾家作坊,還有經商的手段,斷了某一夥子人的財路,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大櫃的仇了。”


    視野用右手狠狠的一拳打在自己左手的手心裏麵,恨恨的說道“就是這做事的手段實在是太狠了一些啊,作坊區裏麵7家大作坊全部都燒掉了,倉庫區那邊屬於那7家的倉庫也全部燒了個幹淨。


    甚至於碼頭上他們幾家開設的店鋪,都被人給燒掉了,作坊裏麵燒死、殺死了幾百人,碼頭的店鋪裏麵,更是沒有任何一人逃竄出來。


    原以為,那夥子人隔的遠,可我實在是沒想到,他們區區一夥新近崛起的勢力,還真敢在我大明境內搞出這麽大的事情來啊。”


    知州大人低聲說了起來“慘事,慘事,如此慘事,我大明兩百多年以來,都聞所未聞,那人居然真敢做出來。


    傳說那人原本就是韃子那邊的奴隸出身,7、8年前乘著某次出征反叛而出,占了咱們大明的屬國,才有了現在的基業。


    從此次的事情上看來,這人還真是毫無上位者的風範。完全就是一副武夫做派。”


    陳信能夠搶奪了朝鮮王國的國土,自立一國,自然在大明之中也是驚到了一大批的人,當時朝堂上還有人宣稱,要發動大兵征討此等冒名“華夏”立國的狂悖之人。


    後來,隨著華夏多次戰勝後金的戰績隱約傳來,終於沒人敢再提這一茬了。


    慢慢的,隨著華夏軍的越發強大,已經內憂外患的大明終於形成了一副默契,那就是,盡可能的不去招惹遼海對麵的那夥人。


    雖然對於陳信建立的所謂華夏王國,麵上很是不屑,可誰都不敢忽視那支百戰百勝的精兵。


    這次搞出來的事情,可真的是把他這座州衙裏麵的中堅力量給一網打盡了。


    特別就是死去的那多名吏員,可都是州衙裏麵積年的老吏,把持著本地的大量公務,他們死去之後,州衙直接就陷入了半癱瘓狀態。


    知州昨天得到消息之後,半夜時分在大量兵丁、衙役的護送下,跑過去看了一眼,在那青樓的門口,足足擺了他小半個州衙的人。


    滿地的鮮血、內髒,襯托著白雪的潔淨,那種紅白相間的強烈對比所形成的慘象,讓他心驚肉跳,到現在都心中發麻。


    師爺再次挨了過來,用更低的聲音說道“東翁,這件事兒,如果那分巡道要是想去查,那就放任他查去,咱們就看看他敢查個實情出來不。


    就算是他敢查實了,上頭誰敢在這個內憂外患的時候,挑起這種爭端呢。


    反正學生覺的,咱們絕不可以去查實這件事情,萬一惹惱了那個煞星,可不是好耍的。


    隻看此次他們居然能夠在幾個地方同時動手,那至少是有數十人在本地。


    大人,他們從哪裏來的就不必說了,這不是普通的山賊,抓光了這股就沒了,咱們就算真調來周邊的兵丁抓了這些人,可那邊,保不齊還會再派人過來找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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