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當東江鎮幾位前來覲見新君主的軍頭,聽到君上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讓他們在這將近一年時間裏,逐漸敬畏起來的稱謂的時候。


    東江鎮的這幾位軍頭,都有些手忙腳亂,甚至是不知所措起來。


    陳信這個名字,在七年之前,還默默無名,沒有任何人關注。


    可是,自從七年前,阿敏自立開始,這個名字,就不斷的出現在大明的朝堂、軍隊、民間等等群體之中。


    而隨著華夏王國的逐漸擴大,勝利越來越多,和明軍各邊鎮、軍頭之間的韃子人頭交易的頻繁,陳信,無論是在明國,還是後金,都是一個噩夢般的存在。


    他們這幾個雜號的,甚至都不一定被明庭承認的將軍,突然間見到陳信本人,心中的慌亂也是情有可原。


    而警衛旗隊那審視的目光,也讓幾位軍頭有些心頭發毛。


    實際上,他們幾個在這裏,並不是有什麽陰謀詭計的東西,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接到陳信要他們前往拜見的命令。


    東江鎮雖然現在已經歸屬華夏了,但這隻是暗地裏的措施而已。他們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劃歸到華夏軍的作戰序列當中去。


    華夏方麵,兵部統計了東江鎮的兵馬數量和武器狀況,用以發放軍餉、軍糧和相關的物資。然後,也隻不過是派了一堆的政工人員前來監督、改造這支舊式的軍隊。


    情報部門也沒有太過在意這一支戰鬥力並不是太高的隊伍,安插了幾個情報員,金錢收買了幾個線人,初步保證這支軍隊不會被人突然拉走之後,也就不再關注了。


    畢竟這一段時間以來,整個華夏的重點,都放在了和後金軍之間的戰鬥上麵。這可是華夏掀開戰略反攻的第一步,具有重達的曆史意義。


    在這一係列的緩慢改造的過程中,現階段的東江鎮兵馬和華夏軍之間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就以傳達命令為例子來說明。


    在華夏軍中,兩支相隔100公裏以內的隊伍,互相之間傳達文件,就算是最慢的時候,甚至都用不了1個小時的時間。


    而且,這兩支軍隊所駐紮的兩地之間,無論是有高山還是河流,甚至是大海、絕地,都無法阻擋這種快捷的傳遞消息的速度。


    而東江鎮兵馬呢,哪怕是全部平原的地區,以最快的速度來計算,他們也無法在三個小時之內把文件送到目的地去。


    今天,警衛旗隊的成員們認為,半個小時之前送往200米之外一座小島上的命令,早就送到相關人員手中去,並且,接到命令的人也已經起身渡海了。


    可是,實際上呢,那道命令,過了半個小時了,都還沒有從海邊的營地送到毛承祚等人的手上。也就更加談不上什麽啟程前往覲見華夏君主了。


    這就是造成警衛旗隊成員們誤會的原因之一了。


    而另外一個造成了今天這場誤會的原因,就是衣冠塚負責人的迴答。


    警衛旗隊的人早在陳信正式上山之前,就詢問過負責人,今天有沒有陌生人上山。


    當然,他們在詢問的時候,是不會吐露出,陳信來了這種具體消息的。警衛們找的是其他的借口。


    他們隻說了有貴人仰慕毛總兵的功德,準備帶著一大幫人前來祭拜一下,所以事先打聽一下上麵有沒有什麽陌生人,免得因為人多而衝撞了別人。


    而衣冠塚的負責人呢,沒有明白警衛們找他詢問事情的緣由,並不清楚這裏麵到底有多大的幹係。


    他隨意的想了一下,想起來,今天衣冠塚中那位毛總兵的親侄子,還有幾位積年老部下,一起前來祭拜了。


    這毛總兵的親侄子,應該不算是陌生人。還有,其他幾位將軍,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也都是每天前來祭拜,也算不上陌生人。


    而且,這幾位都是孔武有力的軍官,那體格絕對不會怕被人給擠了或者是衝撞了。


    於是,他就隨意的迴答了一句“今天沒有陌生人上山祭拜。”


    種種誤會之下,才造成了之前那番緊張的局麵。


    這個時候,已經有後排的警衛出門去找那名衣冠塚負責人,詢問他為什麽說謊,判斷這裏麵到底有沒有陰謀了。


    唉,這個可憐的人啊,恐怕是要倒大黴了!


    “君上?”


    對麵的東江鎮軍頭所組成的人群裏麵,一個披著紅色鬥篷麵容也很是粗糙的漢子,稍微的呆了一下,緊接著就率先反應了過來。


    他“噗通”的一聲,就對著陳信的方向跪了下去,並且還不斷的磕著響頭,他的額頭撞擊在地麵的青石板上,“咚咚”作響。


    “臣,原東江鎮副總兵,尚可喜,拜見君上,恭祝君上再獲大捷。臣,代毛帥和先考,還有戰死在遼東的眾位先烈,謝過君上大義恩賞。”


    隨著尚可喜的跪下磕頭的動作,他身邊其他的東江鎮軍頭們,也如夢初醒一般,立刻跟著一起跪了下去。


    不過,他們還在驚詫之中,從來沒見過陳信這一級別大人物的他們,嘴皮子都哆嗦了起來,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就更不用說像尚可喜那樣,來上一連串的問候了。


    有了其他人的承托,這尚可喜的表現一下子就突出來,被猛地拔高了一大截子。


    不過,陳信關注點並不在這裏,他先是詫異了一下這個極其熟悉的名字。


    “哦?原來你就是尚可喜!”


    然後,才是恍然,他的存在,早就改變了原來的曆史軌跡。現在這個時代,是他所創造的新曆史,這裏的所有人物、事件,都不能在用老眼光去看待了。


    於是,他立刻收斂了那詫異的神情。揮揮手“免禮了,我華夏早已廢除跪禮,諸位不必多禮。此次複州大捷,乃是將士們用命,在座的幾位,也都是功臣。


    沒有諸位一起牽製後金韃子的主力,第一旅也不可能有如此戰果。等到戰果統計完畢,大家都有獎賞。


    不過,現在,諸位還請稍待片刻,本王是前來為救活了無數遼東難民的毛大帥進香的。”


    又是尚可喜最先出聲應和著陳信的話頭說了起來“君上對毛帥如此恩義,臣等銘感五內,牢記於心,東江鎮10萬人馬今後定感恩戴德,奮勇殺敵以報君上恩德。臣等不敢打擾君上進香,到門外候著去了,君上請。”


    說著,他還拉了拉其他幾位依然跪在地上的同伴衣角,示意大家一起把祭拜的位置讓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其他幾位東江鎮的軍頭,才醒悟了過來,慌忙附和著“理當如此!”之類的客套話,準備退出大堂。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急促的哭泣聲響了起來,把在場的眾人,都給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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