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溜子走在清水的大街小巷,領略這剛剛收服的故土風景,欣賞大大小小的本地人與己方戰士們和諧氣氛的時候,就在一條狹窄的小巷子口,看到一名穿著一套破舊衣衫的婦人,在那裏鬼鬼祟祟。


    溜子好奇之下,仔細看去,婦人懷中還有一名未滿周歲的嬰兒,正睡的香甜,一片青色的繈褓把嬰兒全身都裹得嚴嚴實實的。


    溜子這幾年在華夏見多識廣,看過了很多戰友們抱孩子的動作,所以,很輕易的就從婦人的動作和繈褓的大小推斷出了那是個孩子,還是一個非常小的嬰兒。


    而那婦人,一路上不住的東張西望,稍微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就驚慌失措,直到到了那條巷子口,再次觀望了一陣,才匆匆的走進了小巷。


    溜子以為那婦人可能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又可憐那嬰孩大冷天的還在外麵跟著大人受凍,就跟了上去,想要幫幫忙。


    可是,他哪裏想的到,就在他進入巷子,仔細尋找那婦人的時候,發現,那人居然在做一件極其驚悚嚇人的事情,她居然把嬰孩高高舉起,作勢欲拋。


    這慘絕人寰的一幕,讓溜子不可置信,幾乎就要驚叫了。


    溜子真的不敢相信,他使勁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就在他的麵前,就在這條小巷子裏麵,一個婦人居然正準備摔死了一個嬰兒。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這剛剛被解放的土地上居然有人做這麽殘忍的事情,溜子馬上意識到孩子處境的危險。


    這種事情,任何一名華夏軍人都是要管的,他一邊大聲的嗬斥著,想要以此來威懾對方,讓那婦人不敢輕舉妄動,另外一邊,他用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奮力的向著婦人衝去。


    可惜,雙方之間間隔實在太遠,而且,溜子沒有注意到,那婦人此刻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似乎腦子還有點問題似的,沒有聽到溜子那巨大的咆哮聲。


    就在溜子衝到她身前的前一息,她真的,就做出了那件殘忍的事情,把舉過頭頂的嬰孩狠狠的一拋。


    溜子使出吃奶的勁兒,用上了球場上常用的前撲技能,想要盡最大的努力救下那孩子。


    可是,太晚了,哪怕他磨破了手腳,膝蓋多處地方,還把臉給弄爛了,還是沒能夠救到人,在他的雙手距離嬰孩隻有不到半米的時候,一灘殷紅的血,在地麵上擴散開來。


    溜子顫抖著手,慢慢的解開了包裹著孩子的繈褓,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孩子的脈搏和胸口探了上去。


    ······沉默,壓抑不住的怒火從溜子的胸腔中湧了上來,幾乎要把他給燒掉。


    “你這蛇蠍毒婦,他一個未滿周歲的孩子,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居然下如此毒手,有本事,找正主去啊。”


    婦人沒有一句辯解的意思,隻是呆愣在原地,定定的看著地上打開的繈褓中那一摸紅色。


    一個活生生的無辜嬰兒,就在溜子的麵前,被摔得斷了氣,兇手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當時簡直就要氣瘋了,抽刀就要當場剁了眼前的蛇蠍婦人。


    不過,最終,戰刀抽出到一半的時候,還是長久以來在軍中養成的規矩生生壓製住了那股毀滅一切的衝動。


    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把邪火壓下去,收刀歸鞘之後,溜子還是想通了,他作為一名華夏國的軍官,在陰暗的小巷裏麵殺掉一名手無寸鐵,看上去像是本地人的婦女,無論從任何方麵來說都是不合適的。


    不單單是因為他沒有在非戰時對這種平民執行戰場紀律的權力,還因為,這是一片剛剛解放的故土,軍方和本地的百姓剛剛建立起了良好的關係,可不能因為他一次濫用私刑而破壞了這種融洽的氣氛。


    想到這裏,溜子強忍著惡心和厭惡,準備這毒婦押往本地新建的官府當中,讓她受到本地法律的製裁,還枉死的嬰孩一個公道。


    可是,就在他靠近婦人,準備擒拿捆綁的時候,就從那婦人喃喃自語中聽出了些許的不對勁。


    那婦人居然一直在念叨著“我的兒啊。”


    溜子再次被這神展開給弄的一呆,張口結舌的問道“這是你的兒子?”


    婦人似乎是從夢魘中驚醒過來,神色看上去正常了幾分,她看著地上的屍體,突然一聲嚎啕“我可憐的兒啊,不是娘狠心,實在是不得已,你本就不該出生在這世上,強自留你性命,隻能是害了全家啊。”


    溜子實在是無法理解,既然孩子是這婦人的,那為什麽這婦人還要以如此兇殘的手段殘殺掉這名嬰孩呢?民間有句俗語,叫做虎毒不食子,這婦人怎麽忍心啊!


    然後,婦人就在溜子不解和看怪物般的眼神下,再次瘋癲起來,她麵色蒼白的叫嚷了起來“我殺了我的兒子,哈哈······,我真的殺了我自己的兒子,我居然真的殺死了我的孩子。”


    最後,瘋癲的婦人,就這麽當著溜子的麵昏了過去。


    這一下,溜子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總不能在這時候把人送往官府法辦吧,那也太······。


    而且,最重要的是,溜子從婦人的話裏麵聽出了些無奈、悲愴,認定這裏麵肯定另有隱情,不是一件簡單的殘殺幼童的案子。


    溜子小時候,家裏麵生活過的還不錯,可是,後來,努爾哈赤起兵反明,帶著大軍殺入了他家所在的縣城。


    以當時努爾哈赤麾下的軍紀,老百姓怎麽可能有好下場呢,就在努爾哈赤下達了“混居令”,命令女真人住到本地人家中之後,他們一家的噩夢開始了。


    住進來的女真人一家,把他全家給當成了騾子使喚,當時他還年幼,幹不了重活,他的父母在那段艱難的歲月當中,真的是拚盡了全力,在拿生命來拉扯溜子長大。


    直到幾年後,因努爾哈赤的“殺無糧之人”的時候,他的父母,把家裏僅剩下的一點糧食,全部湊給了溜子,然後,自己到那牛錄中“領刀”。


    溜子忘不了自己的父母,忘不了他們在艱難歲月中是如何的保護他,就連最後,都是父母拿命換來了他的苟活。


    他一直都認為,世界上的父母,都是那麽的偉大,那麽的親切,可是,今天,他居然遇到了一個摔死自己孩子的母親,溜子決定,一定要查清楚這裏麵的問題。


    他,不願意讓父母這個偉大的稱謂,在這裏,出現瑕疵、汙點,哪怕,這並不影響他父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地位,也不行。


    最終,溜子狠了狠心,匆忙收拾了現場的屍體,然後從外麵雇了幾個健壯的婦人,讓她們幫忙把暈倒的婦人送到野戰醫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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