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信真是哭笑不得,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這話還真是有道理的,就說自己手下這幫子新進的儒家門生,商量點事情,居然都能被自己家裏人給出賣了,還能指望他們幹什麽?


    而且,李天薇這閨蜜也是夠彪悍的啊,他夫家的人,能上折子,就說明是官家的人,政府官員手上的文件,都敢偷摸的私自抄錄,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先不說法律問題,單是在這個出嫁從夫的時代,居然敢玩無間道,她是真的不怕離合啊,還是純粹的傻大膽,或者說,是個義氣為先的“俠女”?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不對的,必須要敲打敲打“未經政府部門允許,私自抄錄官員文件。是誰家的女子?不知道這是犯法的嗎?”


    李天薇臉色一白,她最怕的事情,發生了。


    咬了咬牙,她當即跪下,但身子卻挺得筆直“這一切都是末將的錯,和其他姐妹無關,末將,願意承擔所有後果。”


    陳信皺眉,斷喝一聲“起來。穿著軍服,跪什麽跪,軍人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你是要玷汙自己身為軍人的尊嚴嗎。”


    李天薇暗自懊惱,怎麽忘了這一茬了,君上最恨的就是下跪的軍人了,還說,大明那些兵痞,就是跪多了,腿軟了,才打了那麽多的敗仗。


    現在,她居然在這個緊要關頭上,再次犯了君上的忌諱,李天薇簡直要抓狂了。


    幸好,此時安雅及時解圍“天薇,你真是太不像話了,君上問什麽,你就答什麽。


    你那姐妹是和你在軍中結下的深厚戰鬥友誼,所以才能在得知夫家陰險謀劃的時候,冒著大不韙的罪過向你通風報信,這是義舉。


    難道你以為君上是不通情理的人,會看不到這一點,而直接處罰你那姐妹嗎?”


    說著,她又走到陳信身邊,對著陳信甜甜一笑,討好的給陳信遞上了一盤果脯。


    陳信無奈的點了點安雅的挺翹的鼻子,寵溺的瞪了她一眼,把遞到嘴邊的果脯給咬了一半。


    不過,他也不會這麽輕易的放過李天薇,哪怕她和姐妹們之間,在為國征戰期間結下的戰鬥友誼,讓他感動,但也不能壞了規矩。


    “這件事情,容後再議吧,現在,先說說這奏折。”


    陳信揚了揚手裏的東西,繼續說道“這東西有多少人串聯?”


    李天薇聽到容後再議的話,暫時放下一顆懸著的心,又聽到陳信問話,連忙挺直腰杆子,立正著迴答“君上,光是這一份奏折,就至少有7人願意聯名。”


    “光是這一份?”陳信重複了一下李天薇的話,然後問道“這麽說,你手裏還有還有其他的奏折?”


    李天薇連忙搖頭“絕對沒有,君上,我那些姐妹當中,也隻出了一個能夠讀懂官樣文章的戰友,其他戰友,雖然也在軍中夜校學習過,但頂多就是500常用字級別而已,甚至還有很多隻會寫自己的名字。


    而且,也是因為這一份奏折實在淺顯易懂,所以,末將的那個姐妹才能抄出來。


    其他奏折,姐妹們根本看不懂,所以······”


    “既然看不懂,那你是怎麽知道,還有其他奏折,說的也是這件事情的?”


    “是,是道聽途說的,傳言,全是傳言。”


    “總的來說,大概有多少人?”


    “大約有一百多個官員會分成十幾個不同的組織和派別,分別上書。”


    陳信默默的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幫秀才們,真的是無言以對啊,就著水平,還玩政治,迴家活泥巴玩吧,君不密的道理,都學到狗身上去了嗎?


    還有這群女兵,都嫁人了,居然還搞這麽大,這是17世紀版本的女兵俱樂部或者是舊社會的姐妹會嗎?


    吐槽過後,陳信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正事上麵,如果這事兒很嚴重的話,那李天薇這群戰友閨蜜,那還真是立了大功了。


    雖然作為權力集中在手的開國之君,他不怕任何人的挑戰,但是,第一次遭到大規模政治突襲的他,還是不希望再次出現需要他掀桌子的場麵。


    於是,陳信問的更加仔細了“他們為什麽會分成這麽多組?難不成,他們之間還有矛盾?”


    “是的,君上,這些準備上書的官員,基本上都是低級文官,他們根據籍貫、學派、家族等等分成了不同的派別,有的同一派別的官員,也會因為不同的理念而分道揚鑣。”


    “那,這一次,針對女軍官和女文官的彈劾,他們也有不同的意見嗎?”


    “是的。”


    “具體說說。”


    “有的人,隻是對準了女性為官這一點展開彈劾,隻要君上願意放棄女官的選用製度,就準備偃旗息鼓。


    可是,還有一些人,立意更高,想要的東西更多,他們想要以君上的出身來說事。”


    陳信眼中寒芒一閃,他還以為他的出身遭到了質疑要是真的有人敢打這方麵的主意,他不介意清洗一遍朝堂,掀桌子的事情已經做過一遍了,雖然不願意,但是,再來一遍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陳信冷聲問道“我的出身?怎麽了?他們準備怎麽做文章?”


    “是的,君上,他們的論點是,君上原本為中原世家,華夏聯合王國也是中華移民,欲要開創盛世,需學中華禮法,施仁政,用賢良,仿宋、明兩朝,垂拱而治。”


    陳信冷笑著調侃道“用賢良,誰是賢良?難不成,他們以為,朝堂上各位部堂都不是賢良,就他們這一群連串聯上書都會鬧出事故的家夥是賢良?”


    至於垂拱而治,陳信連調侃的心思都沒有了。


    陳信對這些人嗤之以鼻,一群異想天看的家夥。


    他原本還想著,養養儒生,往政府部門添加一部分的舊書生,試試看,能不能恢複一下唐宋時期儒家的風骨,為政府設立一個道德標杆。


    沒想到,道德標杆還沒立起來呢,就開始爭權了。


    陳信完全清楚,這不是什麽大義之爭,完全是一群處於政府底層的書生,準備上位的把戲。


    現在,各部的部長、副部長,還有那些專業的助理部長和下麵政府部門的首腦,都是虎賁或者當初跟隨陳信起家的老兄弟們。


    這些人,虎賁是生化人,完全沒有其他的立場,隻會永遠跟著陳信走,跟儒家沒有半毛錢關係,這不用說,


    其他的老兄弟們,也都不是儒家門人,一個個的,都是啊哈、包衣出身,受夠了苦難,知道團結的重要性,已經形成一個高層的利益集團。


    而政府部門的中層和下層官員當中,卻是有很多的儒家門生。


    這也是沒辦法,當初,華夏聯合王國擴張速度太快了,急需大量的辦事人員,而從漢武開始,一千好幾百年以來,識字的,基本上都是儒生。


    這些家夥,剛剛加入進來的時候,什麽都不熟悉,麵對的長官又都是在打老了仗,充滿血腥氣的武夫轉職而來的文官,自然都是夾著尾巴做人。


    可是,時間一長,大明那邊長久遺留下來的壞習慣就又冒頭了,看不起武人的思想再次占領高地。


    一群自認為滿腹經綸,被壓製了的儒生們,自然而然的就起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陳信默默地思量著,抨擊女官製度的,隻不過是想要騰出更多的官位,好方便他們自己升職,這鬼魅伎倆雖然煩人,陳信在後世也是常見,也就見怪不怪了。


    可是,這準備上書,學習中華禮法,仿宋明例的家夥,可就真的是誅心了,這是要連他陳信手中的東西,一並搶走的節奏啊。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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