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卑職找遍了整個皇宮,還是不見言貴人與其侍從白玨!”

    “什麽!”寧燁拍案而起,憤怒地將手中的玉筆奮力扔向窗外,他雙目灼灼地盯著案下瑟瑟發抖的侍衛軍總統領,讓人驚慌地大吼道:“他不在皇宮,難道還出宮了!你們侍衛軍都是幹什麽的!”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案下人磕頭如搗蒜,極力的想讓皇上饒他一命。

    寧燁皺眉深思,雙手緊緊地扳著案邊,好像要把桌子給扳斷一般。

    終他還是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沉不住氣,將案上的奏文用盡全力砸向了地麵,砸完還不泄氣,最後把桌子也給掀翻了,差點砸死在地上跪著發抖的侍衛軍統領。

    “混帳,你們竟然將朕的人給看丟了!”寧燁見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砸了,隻有發泄般地吼叫起來:“給我滾!沒用的東西,滾出我的皇宮!那麽沒用!朕不如找個有用的!”

    侍衛軍統領聽到旨意,既是僥幸又是悲憤,僥幸是他逃過一死,悲憤是,就在一夜間,他就成了個沒用的平民。

    “還不快滾!”見眼前人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寧燁有吼叫了下。

    “是``````”侍衛軍統領不甘地退出了大殿。

    “言爾,百日之約期限還未到,你就走了,你會後悔的!”寧燁望著窗外狠狠地吐出一句話。

    “言爾真的走了嗎?”坐於榻上的櫻沉穩地問著身邊的侍女。

    “迴公主,奴婢親眼看見言爾他悄悄跟在何公公身後進了地道。”侍女以絹遮嘴輕言到,“我們需要做什麽嗎?”

    沉思了片刻,櫻嘴角微微勾起,冷笑道,“不,這正是個好機會,都不需要我們動手!我就是要他坐上冰蓮皇的位置,如此心軟的一個人,也許還會再亡次國!可是,這次不可能再是因隱尚國而亡了。”

    說到這,櫻想起了在東門的側房裏言爾與錦的那一幕,心想,言爾,你若知道是他的父親殺了冰蓮皇你會怎麽想,當時才八歲的你一定恨死他了吧``````

    侍女聞言,也輕輕地笑了。

    “昕,密切關注何公公的行動,一定要留著他。”櫻抬眼對身邊叫侍女命令到。

    “是,公主。”叫昕的侍女恭敬地點了下頭。

    “對了,三哥和幽依近來如何?”櫻握緊手絹,深深凝視著昕,像是種脅迫一般。

    昕轉過頭去,不敢看櫻的眼神,但沉默片刻後,還是妥協地說道:“皇上準備封幽依小姐為皇後。”

    “什麽!”櫻不可置信地將手絹捏進拳裏,重重地捶打了下榻邊的把手,把手也因為撞擊而裂了一條縫。

    昕看了,心疼地捧過櫻的手,看著她手背上滲出的血,悲傷地說:“公主,你這又是何苦呢,既使你迴去了,他們也一定要在一起。”

    櫻蠻狠地甩開昕的手,憤怒地吼道:“什麽叫一定,既然他要破壞我的生活,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隱尚的皇城召見我,那為什麽他們還要一定!”

    昕看著他們彥國唯一的公主,深深地歎了口氣,緩緩道:“公主,這就是政治與權利,您在隱尚的皇宮中那麽多年,您應該了解。”

    聽到這,櫻停止住了她一切的發泄與怨恨,慘淡地笑了,苦苦地說:“對``````這就是政治與權利``````”

    “琉炎。”

    聽見這個八年前的名字,言爾還是抬起頭來望去,眼前這位風度翩翩並且擁有冰蓮血統的俊美男子正是琉爵王——琉敏知。

    敏知走進房中,他的手裏端著一碗清粥,待他將粥溫和地端給言爾後,便端坐在他的身旁。

    言爾接過粥,聞了下,一股香氣撲麵而來,頓覺頭腦清醒。

    敏知淡淡地問:“想起來了?”

    言爾也很平靜地點了下頭,“嗯,都想起來了。”

    “恨嗎?”

    言爾搖頭,哼笑了聲。

    敏知突然皺了下英眉,這讓他俊美的臉顯得孤單起來。

    他喃喃自語道:“可是我恨得要死。”

    “是因為冰蓮國還是因為冰蓮皇?”言爾將粥放到床邊的桌子上,斜身注視著敏知,他要看下他到底有多恨。

    敏知望著地麵,眯縫起雙眼,即是他的雙手狠命地握緊床沿,但語氣還是很平緩地說:“因為你的那個母後,因為她,碎不能理解我,最後將我趕出了皇宮。”

    “因為我母後?她什麽也沒做啊,直到父皇``````”本身聽到敏知對母親的恨意很是驚訝,但是說到這言爾還是哀傷地停頓了下後才繼續開口道,“直到父皇死去的時候,母後還依然陪伴著他``````”

    說完,言爾將頭不讓人察覺地埋低了點,因為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即將要流出的眼淚,他用力地咽著淚水,因為他說過自己不會哭了,永遠不會。

    敏知一下子站立起身,憤怒地吼道:“你看到的,你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他們給你的隻是他們完美的一麵,就是因為她,我才會被趕出宮來的!就是因為她我們的國家才會葬送!”

    “不是的!”言爾也起身,同樣憤怒地注視著敏知,大聲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我母後的錯,你不是自己走的嗎,怎麽會被趕出來,但是隻有你離開皇宮,你才不會被殺死!”

    敏知聽到最後句話時,無力地向後退卻了一步,不小心癱坐到床上,喃聲問:“他們都死了,死了``````都不在了,從小照顧我的人,我的愛人,我的家,都沒了``````碎即使死了,他那麽美的臉還被那些肮髒的人掛在皇城三日,我恨他們``````”

    言爾看著這位年輕俊美的琉爵王,心裏湧起了一股強烈的難受之意。

    他俯身跪到敏知的身前,輕輕地抱住他,也許是內心的同情,促使他不願讓這個男人顯得孤獨。

    不顧敏知的驚訝,他依然決定用溫和的話語安慰道:“別難過了,我們必須要奪迴屬於我們的一切,不管現在恨我也好,愛我也好,可是,我們有共同的目標,父皇死前說過,他要我重新奪迴國土。”

    言爾深刻地記得他許下的諾言,他——冰蓮國未來的皇帝,決不會重蹈碎的覆轍。

    敏知愣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奮力掙脫了言爾的雙臂。他用力地抓住言爾的纖細的雙手,凝重地說:“琉炎,你記住,要成為冰蓮國的皇帝,你就必須堅強,像方才的同情,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甚至對於那個諾錦!”

    提高諾錦二字,言爾微微一震,腦中呈現出錦的模樣,心頭一陣糾起,他問自己,若哪天他必須殺了錦的話,他能下手嗎``````

    “既然你出宮了,還知道裏一切,我隻能改變我的計劃。”放開言爾的手,敏知再次起身,凝重地望向窗外。

    “你的計劃是什麽?”言爾也起身,走到敏知身邊問到。

    “本來想直接從隱尚主體入手,可是彥國也插手進來,還堵住了我們的通路,而且``````”

    敏知迴身看了眼言爾,繼續說,“而且,你逃了出來,估計他們已經準備開始抓你了,所以我們隻能從我們的國土冰蓮國入手。”

    言爾微微低下頭,沒有說話。

    敏知看著他冷笑了下說:“不過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昨夜我也想過了,如果將隱尚一同拿下的話,或許會因為我的野心,讓兩個國家騷動不安,到時可能會亂了大局,而且我在這八年裏做了兩手準備。”

    “兩手準備?還有一手是什麽?”言爾抬眼問道。

    “曾經,我找到了譙寧王,以其家室相要挾,可惜,時至今日他竟然想反抗,那我隻能派人為他披掛皇袍,再讓人告訴那個狗皇帝,所以他隻有死。那個一直妨礙我的姓傅的老臣也被弄得隻能告老還鄉。這就是背叛我的下場!”說完,敏知抬手將眼前的發絲向耳後擺去,臉上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言爾想起了曾經在雀麟台哭泣的傅老臣,如今他終於知道那個老者的心情了,就如當時冰蓮的大臣們一樣,有口卻無法說出自己的悲痛。

    “那個笨皇帝,以為殺了譙寧王就沒事了嗎。如此一個大國,他還是固執地交給一個王爺,哈哈——真不知道他的傲慢勁到底是在和誰賭氣,難道他就那麽相信他的江山是不會有人敢動的嗎,那他就錯了,我琉爵王就真的要動了!”輕輕挑了下眉毛,敏知毫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是誰?”

    “洙寧王。八年前就被我殺了的王爺。”

    “被你殺了?”言爾驚訝地問道,“那,現在那個是?”

    “洙寧王他母親娘家的一個與洙寧王極其想象的孩子。自小被我灌輸了思想,在他心裏,他是冰蓮國的後人,他活著,隻是為了報仇。”

    言爾駭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心想:四國中最聰明的王爺,琉爵王,也許,什麽叫做狠毒,全都可以從他身上看見,即使知道自己的愛人會死,他還是離開了皇宮,即使還沒有亡國,他就已經開始為奪迴國土而謀劃。他總是比別人先走一步,他總是比別人更能狠心,他總是能做出讓別人料想不到的事情,他總能比別人更狠一點,既是對於我,他也能讓我受八年的淩辱,來灌輸我的思想,而成為他迷戀隱尚皇的工具。

    他``````真是可怕的男人``````

    “那是我親自為你煮的粥,你把它喝了,我們就起程離開隱尚皇城。”敏知指了下桌上已經快涼掉的粥說道。

    言爾卻沒有心情去看那碗粥,而是直直地盯著窗外,思索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東西。

    見言爾沒有迴應,敏知也不去理睬,轉身走出了房間。

    突然間在腦中閃現的疑惑,聚攏了他所有的思考,到底什麽東西忘了呢``````

    在這樣的思考持續了一段時間後,他才恍然過來,白玨還被他忘在糧桶裏,估計現在已經出宮了!

    想到這,言爾嘴角無意地抽搐了下,心裏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偷偷地跑到後院,從牆裏翻出去,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大街上,他要快點去菜地找到白玨。

    可是剛要跑出集市,他就看見一群侍衛軍努力地在人流裏搜查。

    言爾一驚,轉身拐進了身邊的小巷,偷偷窺視他們的舉動。

    “怎麽那麽快就發覺我不見了,燁不是還在關心櫻嗎,怎麽會搜查的那麽嚴厲?”言爾看著侍衛軍因為心急如焚而粗暴地對待著每個被搜查到的百姓時,不由自語道,“看來是受了很大的壓力。”

    蹙眉等了會兒,直到侍衛軍走過了他要走的這條路時,言爾又迅速地跑過集市,向菜地跑去。

    快跑到菜地時,言爾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他停下腳步,雙手插腰,用力地邊喘大氣邊說:“看來宮裏待多了,人已經懶散了。”

    一邊抱怨,一邊托著小碎步向前走去,“這笨白玨不會還待在糧桶裏讓人壓迴宮吧。”

    剛說到這,就聽見遠處有個人大聲地叫喚著:“主子!主子!”

    言爾抬眼看去,一個少年正以即歡快又輕飄的腳步蹦過來,言爾擦了下汗,眯眼努力地遠眺,當他看清時,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笑著喊了下,“白玨——”

    “嘭——”一聲,兩個穿著華麗的人兒在一個僻靜而且肮髒的鄉間小道上相擁倒地。

    “娘,你看他們在幹嗎?”一個農家孩子擦了下流出的鼻涕指著兩個男子叫到。

    而當他的娘順著孩子指的地方看去,頓時愣住,立刻用一手遮住孩子的眼睛,另一隻手則慌忙地拉起孩子的手向家裏衝。

    “哎喲!一大清早的!小孩子不能看啊!快點迴家!”這樣的一句話一直迴蕩在這人煙稀少的鄉間小道上,遲遲不退。

    言爾汗顏,無力地抓狂起來;“死白玨!你幹嗎啊!一下子撲過來我怎麽受得了!”

    很可惜,正快活得跟主子親昵的白玨絲毫沒有意識到身下快氣絕的主子的痛苦,還悠然自得地叫著:“主子!白玨好想你!你嚇死白玨了!”

    “你快給我起來——”見白玨絲毫沒有起身的意識,言爾忍無可忍地大吼起來。

    發現主子生氣了,白玨立馬起身,含著兩顆大淚珠,害怕地嗚咽起來。

    言爾見狀,無奈地搖頭起身幫他擦眼淚,責備地說:“白玨,就為了這點小事就哭的話,那也太沒男人的樣子了!你又不是宮裏那些公公。”

    可是白玨這淚怎麽也擦不完,一骨碌全流了下來,嘴裏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要說什麽。

    言爾火力,厲聲道:“白玨!你搞什麽啊!再這樣我就把你丟了!”

    聽到丟了兩個字,白玨嚇得一下子用去全身力氣叫了出來:“主子!你後麵是侍衛軍大統領!”

    言爾聽到白玨極力的吼叫,正在為白玨擦淚水的手愣在半空中,臉色在瞬間蒼白。

    “原來你們逃這來了!你們兩個賤人讓我現在變成了一文不值的平民!”言爾身後的大統領怒吼到。

    “走!”言爾抓起白玨的手轉身撞倒侍衛長向前飛快地衝去。

    “站住!”大統領從地上爬起,迅速追了上去。

    言爾靈機一動向小巷裏拐進去,在歪曲扭八的小道裏拐來拐去,想要擺脫後麵那麽已經發狂的男人。

    “別跑!你們兩個小賤人!給我站住!”大統領嘶聲力揭地叫著,他伸手敏捷地追趕著。

    已經跑到要沒氣了,言爾痛苦地向後看去,“他怎麽還在追啊!”

    欲哭無淚的言爾一個轉身,再次轉進了一小巷中,可是萬萬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拐進的是個死巷!

    見無路可走的言爾和白玨,兩人雙雙癱軟在地,狼狽地向後爬著。

    堵在巷口的大統領斜嘴大笑起來:“哈哈!小賤人,看你們往哪跑!帶你們去見皇上的話,說不定我還能重新坐上我侍衛軍統領的位子!”

    此時的言爾已經連救命都喊不出了,他在想,就算他叫救命,來救他的不還是皇帝的侍衛軍,最後隻能是是白搭,反而是幫了眼前的大統領。

    而這時倒在一邊的白玨一個下子擋到言爾身前,流著眼淚鼓足勇氣大叫到:“不許你欺負我家主子!”

    言爾驚訝地看著白玨,沒想到平時膽小如鼠的白玨今日竟然為了自己冒出來這麽大的勇氣。

    “傻子!你算老幾!給我滾!”大統領一腳將白玨踢翻,伸手欲抓言爾,可是伸出的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言爾冒著冷汗,瞪大眼睛看著大統領抽搐的痛苦表情,一時語結。

    “啊!”一聲慘叫,大統領猙獰這麵孔看向身後刺他的男人,他的左手使勁抓著流血不止的右手,無力地向旁邊倒去。

    一位十分俊氣,擁有狹長的黑色眼眸的男子在清晨的微風中雙眸堅定地握著手中的匕首,臉部沒有絲毫的表情。他右手佩戴的白蓮鐲在刀後顯得格外明顯。

    言爾一眼就認出了他,此人正是上次出宮時與他搶白蓮鐲的男子。

    “哪隻手要碰他,我就砍哪隻手。”男子平靜的語氣中隱含著無比的堅決與強烈的殺氣。

    這個架勢把身旁的大統領嚇懵了,瞪眼無法置信地直視眼前的男子,嘴裏努力地吞吐出了幾個字:“你``````你是?”

    “你沒有資格知道我是誰。”男子哼笑了下,拿出帕絹擦拭去手與匕首上大統領的鮮血,隨後便將匕首收迴鞘中,

    大統領被他的言行激怒了,不甘地憤怒大吼起來:“什麽!竟然幹這麽對我!”

    男子瞥了眼右手鮮血直流的大統領,淡笑了下,做出很關心的表情說:“不要太用力,否則血會流盡,直到你死去。”大統領臉皮抽動了下,想說什麽,卻突然握緊右手,皺了下眉,將話吞了迴去。

    看見大統領不再言語,男子轉眼看向身前已經站起的言爾與白玨。就這他看見他們的瞬間呆愣了下,自言自語到:“我這是在幹嗎,為什麽一下子那麽緊張衝過來救不認識的人?”

    “因為他就是你一直要找尋的人。”

    男子的身後出乎意料地傳來了言爾很熟悉的敏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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