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言爾醒了。

    此時窗外早已日落,燁不知何時走了,床上隻有他淡薄的身體孤獨地躺在床上。

    言爾胡亂摸索著,想要去點支蠟燭,但卻不小心被椅子絆倒在地。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可每次都因體力殆盡而跌倒。

    燁太拚命了,他的身體簡直可以說是虛脫了,再加上疼痛難忍,眼淚大滴大滴地流下。

    痛恨自己的無能,就因為摔了跤而哭泣。

    言爾不甘心地咬著下唇,一直咬到鮮血流下。

    他憤恨地捶打期地麵。可是已經晚了,錦一定恨死他了,他隻是找了個女人而已,自己就沉不住氣了,遵守不了諾言,錦一定不要自己了。

    聽到哭聲的敏知急忙推門而進,幫言爾點上了蠟燭,看見他口中淌出的猩紅色血液,心裏頓時又如刀割。

    敏知俯下身子去為他小心地用帕絹擦拭,悲傷地說:“傻瓜,你這又是何苦呢。”

    他愛憐地將言爾抱入懷中,輕輕撫弄他的發絲。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言爾控製不住地大哭起來。

    “是啊,我這又是何苦呢。”言爾心想,自己隻是一個寵物,又怎能要求什麽。

    “言爾,別想了,這就是命,不要太執著,該你的終歸是你的。”

    言爾倔強地抬起頭,嘟著小嘴說,“可是,該我的也許是我不想要的。”

    敏知深邃的眸子因言爾的話而暗淡了下來,抬手擦去言爾的淚水,看著這個自己照顧了八年的孩子,這等嬌豔的美貌,這等倔強的性格,如此對自己向往的事物與人的追求,輕輕地歎了口氣。

    敏知閉上雙眼,一陣迷離後,無奈地想:他簡直和碎一個樣,往後該怎麽辦呢。

    “言爾,去休息吧,明天有人會來接你去個地方。”敏知邊說邊將言爾扶到了床上。

    言爾一聽要去個地方,馬上拉住了敏知的手,問是去哪,敏知笑了笑,“是個天下人都想見識的地方。”

    言爾眨吧著他美若天神的鳳眼,不解地看著敏知,想詢問他到底是要去哪,可是敏知卻不再言語,隻用手勢示意言爾去睡覺,言爾便也就沒說什麽,識趣地去睡覺。因為敏知不是個好惹的人,他至今都記得敏知曾對自己的鞭打與淩虐,隻有這個幾個年頭開始敏知才對自己的態度緩和了些許。

    到底會去哪呢,這個疑問在他腦子裏不停地打轉,暫時讓他忘卻了不開心的事情,畢竟他還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

    第二天睡眼惺忪的言爾坐於鏡前看著敏知愉悅地為他上妝打扮。

    言爾心裏暗暗抱怨著還那麽早就把他從被窩裏連拖帶拉地弄起來的敏知,而且還執意要親自為他上妝,用的還是言爾都不舍得怎麽用的最好的胭脂水分,還用的特別多,言爾那個叫心疼啊。

    雖然是很淡的妝,但還是被敏知用去了很多。

    上完妝,敏知幫言爾挑了件上等絲綢做的淡紅色的小袖衣、高腰長袍與披輕紗披巾,麵料上繡得是十分精致小巧的櫻花瓣,一看便知道此衣價值不菲。它可是言爾積攢了好久才買下來的,買的時候心疼得要死,但看一眼這衣服就覺得值了。

    其實言爾是個很愛美的孩子,什麽好看的衣服和裝飾都想要,平時的言爾也因此看上去很惹人眼球,名聲就傳遍了整個皇城。

    敏知看著裝扮完畢的言爾,點頭含笑,看上去好像很很滿意。

    言爾烏黑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身後,此時他比任何時候都美,美的感覺好像很快會凋零,令人有種想要將他捧入手心,防止他的美會被風吹走,會被塵埃弄傷的衝動。

    敏知已經看呆了,也許不應該讓言爾去,言爾就能待在這蘭霖倌裏,做一個永遠屬於他的人。可是馬上,他被自己這種私心駭到了,自己怎麽能這樣,言爾有著與常人不同的身份,那個男人肯為言爾如此付出,已經說明了他對言爾的愛,如此好的一個機會,自己怎能放過,也許是唯一一次了。

    言爾發覺敏知一直在看著自己,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害羞地低下頭,不敢看他,因為敏知也是個有著出眾容貌的男人,比起美,言爾覺得用英俊更適合,英氣十足的麵容,讓人很有安全感。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敏知馬上轉移自己的視線,稍作了下鎮定,剛要說話,便聽到有人推開大門,他知道人來了,便拉著言爾走了出去。

    言爾不解地看著眼前這個宦官模樣的男人,他到底是誰啊,難道就是要來接自己的人嗎。男人很意味深長地看了敏知一眼,便點了下頭 ,再看向言爾,他的眼神好象要把言爾貫穿了一般,言爾也不甘示弱地迴給了他個傲慢的眼神,男人怔了下便笑了。

    “想必這位就是言公子吧,我家主子特命我來帶言公子去見他。”說完,男人很恭敬地向言兒行了個禮。

    言爾剛想問他家主子是誰,可誰知道,敏知比自己先開口,“一切已安排妥當,言爾現在便能隨您前去見過您家主子。”

    言爾轉身看了看敏知,滿是疑惑的目光射向他,敏知像是感覺到了似的,也轉頭迴給他一個眼神,言爾知道,敏知是說,放心去吧,沒事的。

    敏知笑了笑撫摩著言爾的頭,便將他親自送上了門口早已備好的馬車上。

    馬車沒有窗,所以言爾沒有看見敏知眼筐裏劃出八年來的第一顆淚。

    不知道被這馬車顛簸了多久,言爾已經感覺到了陣陣惡心之意湧上心頭。

    車外的那個男人隻字不與言爾交談。

    言爾疑惑地問:“我們這到底是行往何方。”

    他隻是說:“公子,到了便可知曉。”

    問得厭煩了的言爾也就罷了,心想,管他的,自己什麽奇怪的人沒見過啊,反正死不掉。

    馬車停下了,前麵的男人掀起車帳,將言爾扶下了馬車。

    “言公子,到了。”男人俯首恭敬地說。

    言爾下車後好奇地打量著身邊的房屋與景致。

    雕梁畫柱,金幣輝煌飾以彩畫的宮殿,琉璃瓦頂,青石底座。宮殿以南北一軸依次排開,氣魄宏偉,規劃嚴正,殿宇宏偉,極為壯觀。

    宮殿周圍遍地鋪著珍珠砂、琉璃砂、黃金砂。

    四周以沉重且高大威嚴的四十仗牆柱鼎立,每座宮殿的周圍都鼎立著不同雕刻與繪畫的牆柱。每根牆柱都塑像精美,雕工精細,是龍或鳳,是人或物,是花或葉,無不栩栩如生,鑲金帶銀,亦是清新幽雅,又或威風凜凜。

    此情此景不得不讓言爾為隻驚歎,在他八年的記憶中雖也見過點大世麵,但卻從沒見過眼前如此華貴奢侈的景致與建築。

    而且據他估計,這裏絕對大的驚人,因為他現在還沒有看見包容這些建築的圍牆。

    國中也許除了皇宮,就找不到另一所能與此相媲美的地方了。

    言爾看了下身邊宦官模樣的男人,心裏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因為聽人說過,皇宮是一個可怕陰森的地方,很多人進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先帝雖然很有點治國之道,被人稱為隱尚偉大的君主。

    可是自從這六年前先帝駕崩,太子寧燁繼位後,因為其獨權政策引來許多非議。

    這個隱尚皇據說也有暴君的傾向,曾有位妃子因為在為皇上獻茶時手抖了下,不小心將茶水灑在皇上的龍袍上,皇上便將其在後宮斬首於所有嬪妃前,弄得後宮人心惶惶。

    難道自己真的來到了皇宮?可是沒道理啊,言爾想,為什麽自己會到這裏來?

    此時迎麵飄來陣陣清幽淡雅桂花香,隨著桂花香味飄來的方向望去,言爾看見了一位美貌出眾且雍容華貴的男子。

    男子有著一張十分柔媚的麵孔,但卻不缺少年的青澀,男子仿佛也看見了言爾,便徑直走了過來。

    “想必這位就是言公子吧。”

    輕柔至讓人心醉的天籟之音,但是言爾在心醉之餘卻感受到了一種哀傷。

    不敢直視眼前的男子,感覺望一眼就會無法移開雙目,被其深深的吸引,但他還是感受到男子眼神中的水色空淡,淡雅的桂花香風吹之不去,仿佛是從少年體內散發出來,有種錯覺,少年仿佛不應屬於這凡世。

    “王爺,此位正是言公子。”身邊的男人俯首以待。

    “王爺,”嘴裏喃喃了句,突然言爾好象終於知道了王爺的含義,立刻跪下,想要叩拜,卻被一雙手扶住,順勢望去正是眼前的王爺將他扶住了。

    王爺坦然一笑,言道:“嬌玉之身,不忍見其跪拜,罷了。”

    言爾輕輕低下頭,若是王爺如此金貴之身知道自己的身份後還會說這句話嗎。

    “王爺,皇上正等著言公子。”身邊的男子恭敬地說道。

    “去吧,別讓皇上等著了。”語畢,王爺揮了揮手,對著言爾淡淡一笑,言爾一陣迷失。迴過神時,王爺卻早已經遠去。

    果然是皇宮,可是言爾沒想到竟是皇上要見自己,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地心裏一顫,皇上怎會見自己,自己隻是一個讓人尋歡作樂的寵物罷了。

    雖說隱尚奢華的皇宮是天下人都想要見識的地方,可是比起皇帝的名聲,估計是厄運吧,如果不小心惹皇帝生氣了,是不是會死掉啊。砍頭?言爾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才不要那麽年輕就升天,那樣他就更見不到錦了。

    此時的他走的越來越慢,希望一輩子都不要見到皇上,因為害怕,所以他習慣性地咬起下唇。

    身邊的男子看出了他害怕的神情,安撫著說,“別怕,皇上並不像世人所傳的那樣可怕,隻要你不做錯事情就好了,盡量討皇上開心即可。”

    言爾看著身邊的男子,實在忍不住心理快泛濫的疑問。開口問到。“想必您是公公吧。”

    男人淺然一笑,“正是,我是何公公,皇上身邊的貼身公公,隻伺候皇上。”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公公們的頭,想到這,言爾不免要好好打量身邊的男子,雖說音調語氣舉止可以看出確實是個宦官,但好象隻有三十歲的樣子,眉宇間卻有了公公們少有的英氣。若不是宦官的話,或許可以成為一個很出眾的男子。

    “請問公公,在下是否可問皇上為何召見我嗎,想必公公您也知道我的身份吧,我實在想不出皇上為何會有此舉。”

    “公子,您問都問了,還有何可與否,我還是一句話,公子到了便知。”公公看了言爾一眼,語重心長道,“公子,在這宮中該問的則問,不該問的則隻字不提,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識時務者公子也應知道下場吧。”

    言爾咽了下口水,知道,當然知道,惹出個什麽事很可能會被拖去殺了,再也無法走出這個皇宮。

    雖然自有記憶以來便在倌中長大,很少出去見下市麵。但是因為倌裏來的頗多都是有錢的顯貴與宮中的高官,所以很多道理言爾懂,很多政治局勢言爾也有耳聞。

    走到坤隆殿門口,公公站在白玉石階上高聲通報:“起稟皇上,言公子來了。”

    良久,房內穿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進來吧。”

    好熟悉的聲音,很像一個人,可突然間由於對皇上的恐懼沒有讓言爾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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