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出手就占據到優勢的慕容萱也知道這一點,沒有繼續出手,隻是淡然道:“徐北遊,你想要橫行天下,不能算是狂言妄語,可橫行天下從來就不是無敵於天下,當年的上官仙塵也曾橫行天下,又如何?”


    徐北遊沒有作任何口舌之爭,再次舉起手中的誅仙。


    先前的江都一戰,以及大江之畔的一戰,徐北遊就早早領教了慕容萱的各種秘術,從煌煌赫赫的長生大道,再到鬼蜮難測的旁門左道,應有盡有,先前的一路廝殺,境界低了徐北遊一籌的慕容萱每次身陷絕境時,都會用出一種讓人很難在短時間內破解的神通秘術,將局勢重新扳平,或是纏住徐北遊,讓他進退維穀,徐北遊每次都覺得這應該是慕容萱最後的保命手段,但慕容萱總能在意料之外再給徐北遊一個大大的驚喜,使得本已是山重水複的局勢變得柳暗花明。


    正因為如此,徐北遊每每與慕容萱交手,哪怕徐北遊在境界和戰力上都穩勝一籌,可總是難以發揮出十成之力,更不用說曾經越境而戰時的十二分力,要知道徐北遊以前不管是麵對冰塵,還是塵葉,甚至是以一敵眾,無一不是酣暢淋漓地盡力而出,唯有麵對慕容萱時,處處受挫,好似拳頭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


    現在仍是如此,徐北遊不防之下又被慕容萱的射影符暗算,一開始便落入下風之中。


    不過徐北遊也不覺得自己就已經沒有勝算了,他說過一劍橫行天下,那就一定會橫行天下。


    恰似當年他在小方寨看著那名都尉騎著高頭大馬招搖而過和陝中府城裏的青磚瓦房,他說以後一定要騎大馬住高樓,也似他當年離開小方寨時說自己此去定要做人上人,更似他在江南時對蕭知南許下一定去帝都娶她的承諾。


    當然,還有他曾對師父公孫仲謀說過的重振劍宗,以及對義父韓瑄說過的天下蒼生。


    為了自己說過的話,吹過的牛皮,盡己所能,奮鬥終身。


    都說盡人事而聽天命,徐北遊一直都覺得老天其實很厚待自己,正所謂苦心人天不負,隻要他盡了人事,天命從未負他。


    那麽這一次,想來老天同樣不會負他。


    此時徐北遊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未曾握劍的左手在胸前狠狠一抓,隻見他生生從胸膛中扯出一張半是虛幻透明的符篆,然後隨手將其捏成粉碎。


    與此同時,慕容萱手中的那張母符也隨之寸寸碎裂,隨風飄散。


    射影之術說到底還是暗算他人的手段,若是擺到了明麵上,想要建功就已經很難。


    徐北遊破去射影符之後,再次出劍,身形前掠。


    這一次還是李馮古出手阻攔,慕容萱則是退後一步,直接咬破指尖,開始以血畫符,顆顆血珠懸而不落,連接成線,交織成符。


    這幅發生在咫尺之間的玄妙畫麵,堪稱是鬼斧神工,雖然談不上如何驚天動地,但絕對讓人咋舌,單以符道而論,慕容萱未必就比符篆派魁首青葉差上多少,甚至是猶有勝之。


    慕容萱能夠執掌道門大權,甚至是做了多年的道門“垂簾太後”,不僅僅是靠著秋葉,她本身同樣有獨到的過人之處。


    下一刻,徐北遊一劍逼退李馮古,緊接著又是一劍直接斬在了空處。


    天地之間仿佛有瓷器碎裂之聲響起。


    隻見徐北遊的手腕上有鮮血流出,滴滴答答落下,而慕容萱身前剛剛畫好的血符則是直接炸裂,使得這位掌教夫人不得不再向後退出少許距離。


    慕容萱皺起眉頭,徐北遊的這一劍很快,也很怪,看似是斬在了空處,實則卻是正中她這道符的要害節點,有些類似於劍二十五無定式、無定向、無定距的無定一劍和劍二十六以點破麵的禦微一劍兩相結合,既能捕捉到那個一閃而逝的點,又能一擊功成,使得她根本無從防備。


    雖然徐北遊的手腕被符篆的殘餘氣機所傷,但那都是無關緊要的小傷,不足為慮。讓慕容萱感到惱怒的是,這一劍破去她那道馬上完成的符篆,使她在最後關頭遭受了整道符篆的氣機反噬,此時體內氣機紊亂無比,短時間難以出手。


    在這個時候,能夠抵擋徐北遊的隻有李馮古,至於祝九陰,注定是要等到徐北遊氣機衰頹時才會出手,畢竟他們三人聯手不是要擊退徐北遊,而是要將這位劍宗宗主徹底留在南疆。


    徐北遊一抖手中誅仙。


    空蕩蕩的城池中有微風吹過。


    轉瞬之間,微風已是化作淩厲劍氣,在李馮古的身上留下數道血痕,同時也切斷了慕容萱的幾縷青絲。


    下一刻,徐北遊出現在李馮古身前三尺處。


    劍仙身前三尺,號稱舉世無敵。


    雖然這句話有些水分,畢竟不是每個劍仙都是上官仙塵,但是對於慕容萱這種偏於術法的修士而言,這句話的確沒錯,除了武夫之外,跟一名劍仙近身肉搏,怕是嫌命太長。


    不過李馮古不同於慕容萱,也不同於蕭林,他手中的權杖,本就是聖殿騎士們近身作戰時的慣用武器,而他也絕不是慕容萱這等劍走偏鋒之人。


    李馮古手腕一抖,堪比長槍的權杖刺向徐北遊,李馮古單手握住權杖尾端,相當於槍尖的水晶已經是大放光明。


    以兩人所在之地為圓心,方圓數十裏的地麵如同地龍翻身,震顫不休,甚至有些地方房屋倒塌,地麵上龜裂出一道深深溝壑。


    而李馮古手中權杖的頂端,白光爆射,足有車輪大小,如同一輪白色耀日。


    眨眼之間,李馮古順手橫掃。


    徐北遊立劍擋住,然後又是一劍斬落。


    李馮古不得不轉守為攻,手中權杖橫於身前,雙手分別握住權杖的兩端,握住權杖頂端水晶的右手已經完全被白色光芒吞沒。


    誅仙就這麽直直地斬在權杖上。


    天地之間瞬間寂然無聲。


    然後在短暫的沉寂之後,李馮古腳下的大地寸寸碎裂,裂痕向四麵八方飛速蔓延開來,所過之處,大地徹底化為粉末,最終形成一個如同碗狀的巨大深坑。


    誅仙繼續下壓。


    早在第一次交手時,徐北遊的一劍就在李馮古的權杖上留下了一道寸許深的傷口,這一次,誅仙仍是斬在了這道舊傷上。


    裂痕越來越深。


    雖然這支權杖在西方聖堂也算是一件難得的寶物,否則也不能配上李馮古樞機主教領袖的身份,但是相比起被譽為天下第一攻伐重器的誅仙,還是差上太多。


    在一聲清脆聲響之後,李馮古手中的權杖斷成兩截,而他整個人也瞬間兵敗如山倒,被磅礴的誅仙劍氣生生壓入地麵之下。


    很快地麵上已經隻剩下徐北遊淩空舉劍下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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