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遊上山的本意,隻是看一看徽州道門,可見識了這番密不見人的鬼祟做派後,卻想要會一會徽州道門了。


    身背八劍,何懼之有?徽州道門,能奈我何?


    徐北遊不認為自己自大,僅僅是實事求是而已。


    劍宗十二劍,鑄造一位無敵地仙,每多一把劍,徐北遊的實力就會再上一重樓,現在徐北遊已經集齊了七劍,按照入手順序分別是:天嵐、卻邪、莫名、玄冥、紫電、赤練、白虹,若再加上那把苦求不得的五毒,他甚至有信心與鎮魔殿的東方鬼帝一戰。


    更何況在他的劍匣中還有一把誅仙。


    徐北遊不覺得徽州道門中能有人與他一戰,即使是有,他也大可一走了之。


    畢竟徽州道門不比旁處,不但在道門內部傾軋中多受磨難,而且還位於江北和江南之間,堪稱是夾縫裏求生存,北有齊州道門,南有江南道門,這兩大地方道門以鯨吞之勢汲取各種資源,留給徽州道門就隻是剩飯殘渣,所以在道門中一直有這麽句粗鄙之語,江州道門是嫡出的,齊州道門是庶出的,徽州道門是抱養的,舅舅不親姥姥不愛。


    徐北遊瞥了一眼短發女子,問道:“你是哪輩弟子?雲字輩?還是水字輩?總該不會是葉字輩吧。”


    短發女子低聲道:“韓雲。”


    徐北遊笑了笑,“好名字。”


    不多時後,從黃祖宮中湧出一股人流,人人都是道裝打扮,為首之人則是身披黑色大真人道袍,白髯當胸,仙風道骨,想來就是徽州道門之主駱難行了。


    駱難行好歹也是葉字輩的老人,韓雲作為他的嫡傳弟子,境界修為幾何,他心中最是明白,是實實在在的人仙境界,此人一出手就能將韓雲製住,境界修為委實不可小覷。


    韓雲得到徐北遊的眼神示意,小心翼翼地退到老人身旁,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徐北遊笑問道:“閣下就是大真人駱難行?”


    駱難行沒有急著迴答,而是瞥了眼韓雲手掌上的傷痕,臉色鐵青,喝道:“竟然是無生劍氣這等歹毒手段,你到底是何人?”


    徐北遊反手一拍身後劍匣,輕笑道:“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你們是何人?”


    駱難行臉色驟變。


    徐北遊背後劍匣洞開,飛出一劍落入主人的手中。


    駱難行看了眼身旁的中年道人,後者心領神會,率先掠出。


    道祖後人並非隻有道門一家,除了劍宗也算是道祖一脈,其餘支脈更是不計其數,這些支脈各有神通,或是望氣尋龍,或是點穴堪輿,或是觀象探脈,或是奇門遁甲,或是驅鬼請神等等不一而足,其中又以驅鬼請神最為有名。


    在道門勢大的情形下,這些支脈紛紛依附同宗同源的道門,其中的頭麵人物也都混上了一個大真人或是真人稱號,這讓道門越發氣粗名正。


    不過曆來都有嫡庶之爭,這些支脈自然就被自恃道祖嫡傳的道門正統所看輕,頗受打壓,故而隻能依附於各個地方道門,其中猶以徽州道門為最,堪稱是魚龍混雜。


    這位中年道人就是出身偏脈旁支,如今被授予真人名號,屬於徽州道門的五位真人之一。


    他所精通的法門公認難以踏足地仙境界,但在地仙境界以前,卻是十足的剛猛無敵。


    無他,唯借外力耳。


    此法謂之請神。


    中年道人一步掠出,周身已經是金光四溢,麵容籠罩於一片金色之下,漠然莊嚴。


    徐北遊望著那位孫姓真人身上猶若實質的金光,若有所思。


    請神一道,根本在於香火願力,不過又與白蓮教直接汲取香火願力的方式大不相同,而是借助香火願力凝聚神道。


    隻是道門三代掌教曾經明令天下修道者不可依仗神通行在世稱神之事。既然不可在世稱神,自然也再無神道一說,所以神道一脈便隻能由凝聚願力成就真神變成了不倫不類的請神。


    請神,請的是哪路神仙?自然是自家的祖師爺,可諸多祖師爺們不是坐化就是飛升,又哪裏請的來,故而請神其實請的是凝聚在祖師神像上的香火願力,名為請實為借,這樣既不違反道門三代掌教定下的規矩,又能使用香火願力,算是取了一個折中之法。


    至於請神的威力大小,一則是要看請神者的修為高低,畢竟池塘的深淺決定了盛水多少,二則是要看所請神像蘊含香火願力的多少,若是一般小道觀的神像,蘊含的香火願力隻能說聊勝於無,可若是道門都天峰祖師殿中的道祖像,讓一名人仙境界直接踏足地仙十樓的境界也綽綽有餘。


    這中年道人所請之神雖然比不上祖師殿的道祖像,但卻是徽州道門黃祖宮中的黃祖像,畢竟是一州之地的香火,融匯一身,一身修為可與地仙境界一戰。


    中年道人掠至徐北遊麵前時,周身的金光已經粘稠厚重如水銀,在氣勢上完全碾壓過徐北遊,伸手一拍,流溢金光化作一隻巨大手掌轟然下壓。


    漫天煙塵,彌漫四周,夾雜著元氣殘留的碎石四濺,在落地後砸出無數細小坑窪。


    煙塵散去之後,地麵上出現一方十餘丈大小的巨大掌印。


    徐北遊在千鈞一發之際向後退出數丈,輕鬆躲過這一掌,輕聲自語道:“原來是請神之法。”


    一擊不中,中年道人的臉色再度凝重幾分,雙手掐訣,刹那間周身金光化作一副實質的金色盔甲,同時單手一擰,又有如水銀傾瀉般的金光化作一把長劍。


    他右手持劍,左手掐決,一道道符咒被打入劍上,劍身上升起一道如不斷跳動的光焰。


    煌煌如天將下凡塵。


    中年道人一揮手中金劍,金光翻湧,似要將徐北遊淹沒。


    徐北遊輕笑一聲,任憑金光及身,自是巍然不動,手中天嵐前指,瞬間有劍氣破開層層金光,然後在中年道人的胸口炸開。


    如春雷震動。


    當初敦煌城外,一位背劍匣的老人蒼雷一震五百裏。


    號稱可以媲美佛家金身的鎮獄血衛刹那間支離破碎。


    對付這種烏龜殼,未必要打破這個龜殼,關鍵在於一個“透”字。


    中年道人猛地後仰倒去,向後潰退近百丈,幾個來不及躲閃的道人直接被撞得離地騰空,在半空中就狂噴鮮血,重重落地之後氣息微弱,眼看是活不成了。


    徐北遊反手倒持天嵐。


    場間又是連續響起六聲的炸雷聲響。


    於是又有六次隱隱與炸雷共鳴的震動,中年道人的一身金甲已經是支離破碎,再無先前的霸道威勢。


    徐北遊單手負劍,輕聲自語道:“師父,徒兒的這式蒼雷震可算是學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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