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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小雨,齊陽公主府。


    公主府的後宅中一方不小的湖泊,雖說比不了江南那些別院中那些動輒占地十幾畝的大湖,但這兒可是寸土寸金的帝都,就是尋常三品高官也未必能有引水入府的手筆,更遑論直接在府內修建一整座湖泊,放眼滿城的大小權貴,也就公侯、宗室、一品大員的府邸才能在後宅中建有湖泊。


    臨湖有一座木閣,冬暖夏涼,麵向湖水的一整麵牆壁被做成推拉式門扉,若是夏日,推開門便是一汪湖色帶著絲絲涼氣湧入閣內,暢快怡人。


    此時木閣麵向湖水的門扉大開,閣內隻有蕭知南一人,她脫去了鞋襪,赤腳跪坐在不染塵埃的木質地板上,專心致誌地擺弄著一株淡紫色的雛菊盆景,在一旁還有兩株素色白菊,淡雅輕淡,宛如花中名士。


    就在她即將大功告成擺弄完第一盆雛菊時,閣外的長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銀燭拉開另一側麵向長廊的門扉,輕聲道:“公主,齊王殿下到了。”


    下一刻,從銀燭的身後走出一名男子,雖然隻是身著便裝,但那一身彪炳氣焰卻是怎麽也遮掩不住,相貌繼承了蕭帝和徐皇後的俊美,卻又不似牧棠之那般陰柔,臉上帶著淡淡笑意,望向蕭知南時,眼神中有著並不掩飾的寵溺。


    蕭知南仍是專注於眼前的盆景,頭也不抬道:“今天已經是七月初七,你現在應該在江南,或是去江南的路上。”


    “無妨。”蕭白笑著搖頭道:“七月這場大水,我早有預料,已經提前讓王府中人購置囤積糧食,絕不會誤了父皇的大事。”


    蕭知南抬頭看了他一眼,緩緩道:“哥,有些話不該我說,可我又不得不說,都說天心難測,平日裏我們要尊稱父皇,父為表,皇為本,說到底首先是皇帝,然後才是父親,你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些操切了?若是被有心人告到父皇那邊,父皇會如何看你?你既然有提前購置糧食的功夫,又為何不去加固河堤?若是有人想給你扣上一頂陰蓄糧草圖謀不軌的帽子,你又要如何辯白?”


    蕭白搖頭道:“加固河堤是工部的差事,工部又隸屬於內閣,於情於理都輪不到我這個藩王插手,至於所謂的陰蓄糧草圖謀不軌,父皇春秋鼎盛,雄才大略,又豈會因為這等小事猜忌於我?”


    蕭知南無奈道:“千裏之堤,毀於蟻穴。”


    “先不說這些。”蕭白轉開話題道:“昨天我去飛霜殿拜見母後,她又提起了當年舅舅的事情,想讓我去江南的時候順帶查一查,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下你怎麽看?”


    蕭知南搖頭道:“舅舅的事情,別人不清楚,父皇肯定是清楚的,就算當時不清楚,這麽多年過去,以人貓魏無忌的手段也該查清楚了,可父皇從未對母後說起過,這就已經表明了態度,你還是不要太過插手為好。”


    蕭白輕聲自語道:“病虎張無病,人貓魏無忌,一陽一陰,一明一暗,我有種預感,在今後的局勢中,這兩人將會至關緊要。”


    蕭白自懂事以來,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藍玉稱其為秋風未動蟬先覺,堪比道門的紫微鬥數,不過與紫微鬥數又有不同,紫微鬥數是算他人易算自己難,蕭白的天賦卻是恰恰相反,隻能感知與自己相關的人或事。


    此事是皇室內部的重要機密,隻有寥寥幾人知曉,不過蕭家也早有先例,要說於此道登峰造極的,還是非魏王蕭瑾莫屬。


    蕭知南也是知情人之一,對於自己哥哥的預感頗為重視,沉思片刻,道:“魏無忌此人不可信,張無病倒是不妨一交,不過如今他是坐鎮邊關的西北軍都督,你又是諸王排班第一的齊王,其中尺度要把握好,免得落人話柄。”


    “這個我心中有數。”蕭白點頭道:“那麽舅舅的事情,我就暫且放一放,等你進宮的時候再去與母後分說一番,莫要讓她覺得我這個做兒子的不願出力。”


    “知道了,你放心便是。”蕭知南笑著點頭道。


    蕭氏宗親,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如果隻算第一等的實權人物,大約有二十幾人,幾乎人人封王,也就是所謂的蕭氏諸王。在眾多王爺中,有三位實權藩王鎮守一方,分別是魏王蕭瑾、燕王蕭隸、以及齊王蕭白。


    在大齊,藩王一定是親王,但親王卻未必能被稱之為藩王。


    首先,封王的未必都是宗室,同樣有異姓王,比如遼王牧棠之,以及那位鼎鼎大名的草原汗王林寒。其次,有些宗室雖然有親王爵位,但久居帝都,沒有相應封地或封國,更沒有兵權,如此便不能算是藩王。


    一般而言,開國諸王都會手握兵權,待到天下安定之後,皇帝便會想方設法削減諸王兵權,這也就是所謂的“削藩”,自古以來,藩王作亂甚至登上皇位也是不乏其數,由此可見藩王的權勢之大。


    不管嫡宗還是旁宗,兩宗宗親加起來能有近二十位王爺,二十位王爺一同上朝時論序排班,前三甲必然是三位藩王,而魏王蕭瑾作為當今天子的叔父,理應排在第一位,隻是自承平元年太後林銀屏禁止蕭瑾入京之後,這位魏王已經有二十餘年沒能踏足帝都,又因太祖皇帝在登基稱帝之前受封齊王,所以齊王封號素來有潛龍之稱,故而諸王排班的第一位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了齊王蕭白。


    如今太子之位空懸,齊王作為諸王第一,在權勢和地位上已經與真正的太子無異,隻是還少了最後的名分而已。


    至於蕭帝為何不立太子,帝都權貴們在私底下眾說紛紜,有說是因為皇帝陛下怕太早立下太子後會使太子成為眾矢之的,也有說其實是皇帝陛下等著將來傳位給小兒子,甚至還有說是因為陛下怕太早立下太子會導致父子相殘。


    隻有蕭知南知道父皇之所以不立蕭白為太子,是因為父皇覺得蕭白鋒芒太盛,要好好磨一磨,在鞘中藏一藏,畢竟一國儲君與一地藩王大不相同,坐天下和打天下又是大不相同,蕭白什麽時候能徹底合乎父皇的心意,他什麽時候就能再往上一步,真正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國儲君。


    這次父皇派蕭白去江南籌款調糧,未嚐不是存了考驗的心思,若是自己這個哥哥能抓住這個契機,接下來將會是一片坦途。


    隻不過江南那地方不比江北,乃是眾多老牌世家的地盤,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幾乎就是處處製肘,若是一個不慎,哪怕你是堂堂齊王,也免不了一個灰頭土臉。


    這是蕭知南江南之行後得到的感觸。


    最後,蕭白在起身告辭之前忽然問道:“要不要我去見一見你看好的那個年輕人,畢竟是將來有可能成為我妹夫的人,如果看著順眼,我不介意出手幫他一把。”


    “不要。”蕭知南搖頭道:“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出手幹預,順其自然就好。”


    蕭白饒有興致道:“你越是這麽說我就越想見一見他,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竟然能讓我這個從小就心比天高的妹妹青眼相加。”


    蕭知南平靜道:“蕭白,你如果敢做什麽畫蛇添足的事情,我就去母後那邊把你這些年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說給她聽,到時候母後要罰你去飛霜殿跪著,勿謂言之不預也。”


    “好好好。”蕭白無奈苦笑道:“怕了你了,我不去招惹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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