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夜闌忙著防範溫子瑤,還要讓人緊緊盯著雖然已經不足為慮但也擔心急了也會跳腳的溫家,莘大姐那邊又時不時地會派人匯報朝廷的走勢,皇子間的一些事情,溫夜闌卻是不得閑的。


    反觀蕭錦看起來似乎悠哉許多,但是不然,最近他是被薛海棠纏上了。薛海棠在上次和蕭錦共吃了一頓飯後,對蕭錦的態度是來了個大轉彎,每天風雨無阻都會出現在衛家別院的後門那裏,不見到蕭錦不罷休。


    蕭錦也是被她的纏勁弄得有些厭倦,他要知道的都早已從薛海棠口中套了出來,自己的態度雖沒表現明顯,但也就差把“我不喜歡你”掛在了臉上。


    薛海棠也不知道蕭錦為啥突然對自己就失了興趣,溫家落敗,她還有些擔心溫子瑤要收迴之前許給她的種種好處,沒想到溫子瑤轉頭就當了三皇子身邊的女人,還找了她,讓她繼續破壞蕭錦和溫夜闌的感情,也承諾隻要薛海棠她能夠入了蕭錦法眼,被蕭錦收做妾室,溫子瑤便會給她更多的好處。


    即使沒有溫子瑤作為前提,薛海棠見識過了京城的繁榮,還有蕭錦現在身份,容貌等等的誘惑,成為蕭錦的妾室這個目的薛海棠也是舍不得放棄的。


    薛海棠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蕭錦出來,心裏有些急。一瞧見梅蘭出來辦貨,她也想不了那麽多,直接就上前攔了梅蘭的路。梅蘭這幾天也是見過薛海棠的,對她這種妖豔的女人是怎麽看都看不順眼。


    “這位姑娘,你們蕭爺今日不在府中嗎?”薛海棠放低了聲線嬌柔地問道。


    梅蘭瞥了一眼麵前花姿招展的女人,麵上的嫌棄也不掩飾,直接擺擺手迴道:“蕭爺當然在府裏陪著我們大少啦。”說完,也不看薛海棠鐵青的臉,整了整手肘間的籃子,邁腳從她身邊走過,走時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輕輕地低喃了句,“現在真是什麽人都有,整天就想著勾引男人。”


    薛海棠聽到梅蘭這話,握在手心的手絹都要被她撕碎了般。看著走遠的梅蘭的背影,薛海棠又迴頭看了看緊緊閉著的衛家別院的大門,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說道:“不就是溫夜闌身邊的一條狗嗎,見人就隻會亂吠。溫大少又怎麽樣,還不是害怕我搶了蕭乞兒,不然以蕭乞兒前兩日對我的深情,今日怎會不出來見我?”


    薛海棠越想越覺得理所當然,心裏已經認定蕭錦不出來見她都是溫夜闌把人看著不讓的原因。薛海棠嗤笑一聲,覺得這所謂的京城第一才子溫夜闌也不過爾爾,心裏還在懼怕和一個女人搶男人罷。


    薛海棠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住進眼前這所大院,心裏的那丁點瘴氣也消散不見了。她滿臉自信,如同一個驕傲的孔雀,信誓旦旦地扭著屁股就離開了衛家。


    第二日,薛海棠依然如期等在了衛家別院的後門處,今天她特意化了個更美的妝。就連走過的幾個漢子都會失神地看她一眼,把薛海棠心裏樂了好一會。


    溫夜闌已經從梅蘭那裏聽說了薛海棠等著蕭錦的事,他想著之前容香特意寄給他的紙條,心裏就隻是冷冷一笑。


    梅蘭見溫夜闌似乎不太在乎的樣子,有些急,直接就問了出來:“大少,你不怕蕭爺和那個女人看對眼嗎?”


    雖然梅蘭覺得蕭錦並不會看上薛海棠,但這也僅僅是她認為,世間有多少事偏偏就很出人意料呢!保不齊蕭錦瞎了眼還真看上了薛海棠,他家少爺怎麽辦?


    溫夜闌抬頭看見梅蘭焦急的神態,心裏有些寬慰,知她是緊張自己,他笑了笑,背著手走到了門檻處,望著門外湛藍的天空,緩緩說道:“薛海棠起不了大風大浪。”


    溫夜闌多少察覺了自己是喜歡蕭錦的心思,但是蕭錦這段時間隻是和他曖昧著,也沒有追問他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驕傲如溫夜闌,即使知道自己喜歡蕭錦,蕭錦不問,他也不會主動上去告訴對方。而且,在溫大少心裏,對於莫名其妙就喜歡蕭乞兒這件事,還帶著微微的不可思議,他著實還有些別扭。


    薛海棠的出現,溫夜闌覺得自己是不會在乎的,他看得出蕭錦對自己感情的濃厚,也看得出蕭錦不是一個隨意說喜歡的人,所以他才會那麽自信地對梅蘭說薛海棠掀不起風浪。但是往往有些事,卻是來得讓人十分措手不及。


    溫夜闌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乎,但是真的看到一個女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搔首弄姿,巧笑嫣然的時候,他還是在乎了,並且嫉妒吃醋了起來。


    而就是那個下雨天,溫夜闌徹徹底底打翻了自己一切的言論。


    薛海棠在衛家別院外麵等了蕭錦三天,從日出等到日落,左鄰右舍開始以為她就是個狐媚子,想要勾引大少或著蕭錦,但是看著薛海棠這三日的動作,周圍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動容。一些男人心裏都開始有些心疼和羨慕,也不知是大少還是蕭錦能得了這麽一個大美人的傾慕。


    薛海棠等了三天,第四天和第五天卻沒在出現,眾人都以為她放棄的時候,在第六日她又依時出現了,隻不過這次她出現明顯整個人纖細憔悴了許多,看起來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臉色都比往日蒼白,守在門內的梅蘭還能聽到門外薛海棠時不時的咳嗽聲。


    這時,本就陰鬱的天空響起一陣悶雷聲,悶雷聲過後不久,天上就窸窸窣窣的下起了連綿的細雨。這雨來得突然,下得也讓人應接不暇,剛還纏綿的雨絲一會就傾盆而下,大有不下個痛快不罷休的架勢。


    梅蘭躲在屋簷下,看著這一時半會還停不了的雨皺了皺眉,正想開門勸阻薛海棠離開的時候,蕭錦撐著傘從朦朧的雨水裏緩緩走了過來。


    梅蘭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蕭錦搖搖頭止住了,蕭錦鬆了門把手,推門就走了出去。梅蘭跺了跺腳,心裏有氣,雙手擋雨就朝著溫夜闌院子的方向跑去。


    薛海棠低垂著頭,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她整個人瘦瘦小小,顫顫巍巍地立在這驟雨中,看起來十分的可憐。雨滴從她的睫毛上抖了抖,順著臉頰劃過她有些通紅的眼睛,薛海棠伸手揉了揉眼睛,仿佛就像在擦拭著這浸在雨水下的眼淚,這個動作在配上她特意裝出來的小模樣,看起來還真是我見猶憐。


    似乎是心有觸動,薛海棠聽到細微的開門聲,便睜著期盼又膽怯的眼睛望向撐著傘徐徐走出來的蕭錦。


    黑色的傘下,蕭錦一身青衣,衣服的袖子和衣擺處都用金線勾著一片片稀疏的青竹,這些竹子隨著他走來的動作,緩緩徐徐的步伐真真淺淺,仿佛帶起了一片蔥蘢的竹林,若隱若現。他烏黑的長發用一把沉香玉簪輕輕地挽了一個髻,發鬢兩邊有幾縷長發垂落,他的一低頭一迴眸,一個挑眉一個淺笑,在這煙雨下,好不勾人。


    薛海棠直接被風華無雙的蕭錦震住,雙眸緊緊地貼著麵前走來的這個男人,一分都動蕩不得。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出色出彩的蕭錦,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想要得到麵前這個男人。薛海棠整個人都懵了,她已經忘記了她的偽裝,傻傻地雙眸熱切地注視著朝他走來的蕭錦,垂落在雙腿間的手緩緩握緊。


    蕭乞兒,蕭乞兒,薛海棠真的怎麽都無法把現在的蕭錦和以前的蕭乞兒擺放在一起,心裏也泛起了悔意,如若知道蕭乞兒會有如今的風華,她當初在村子裏的時候就應該緊緊地抓著他。


    蕭錦撐著傘走到薛海棠的麵前,看著滿臉期盼望著自己的薛海棠,他隻是輕輕勾了勾嘴角。假癡情,真癡情的女人他都見過不少,甚至還有些女人為他要死要活,但是蕭錦卻從來不會為了這些人逗留多一分多一秒。


    而薛海棠……他一直留著她在這裏,不過也是有自己的衡量罷。


    “蕭哥,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嗎?是不是海棠做了什麽惹你不快?你說,我可以改的!”薛海棠上前緊緊地抓著蕭錦空著的一邊衣袖,急切而憂傷的開口。


    蕭錦挑了挑眉,視線若有似無地往身後的某處瞥了瞥,他沒有掙脫薛海棠的手,隻是撐著傘靜靜地站著,目光淡淡地落到薛海棠的身上。


    薛海棠被他的這種平平靜靜的視線注視著,身體竟然有些害怕地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薛海棠的眼裏有些懼意,抓著蕭錦衣袖的手也跟著逐漸顫抖著。


    “蕭……蕭哥,我……我喜歡你啊,從以前開始就喜歡著你,我知你已經娶了溫大少,但……但那一定不是你願意的,我……我薛海棠不介意當你身邊的一個妾,隻要能讓我留在你身邊!”


    薛海棠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裏涼涼的,莫名地就是覺得此時臉色淡然的蕭錦十分的可怕,但是即使心裏有些冷意,她還是鼓起勇氣,顫顫巍巍哆哆嗦嗦地把在心裏反複想了多遍的情話說了出來。


    說完,薛海棠牙一咬,不管不顧地就撲進了蕭錦的懷裏。蕭錦手中的雨傘被她這個突然的投懷送抱掃落在了地上。


    淅淅瀝瀝的雨水依然還在下著,落在地上的雨傘被風刮到了門檻處,落到了沾了些許淤泥的白鞋子主人的身邊。


    站在門內把這一切都看進眼裏的溫夜闌,撐著傘,靜靜地佇立在原地,收在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茫然的雙眸漸漸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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