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夜闌聽聞他這麽自戀的說法,輕聲笑了出來。


    “蕭乞兒,你還真是變了許多。”溫夜闌想起他們在衙門對視的那一幕,想到拜堂成親的那一天,想到蕭錦從唯唯諾諾到行事果斷,他微微眯了眯眼,時間過得還真是快。


    蕭錦看著溫夜闌眉目間的疲勞,伸手蓋住了他的雙眼,手心被睫毛蹭到的癢意似乎也落到了他的心裏。


    “溫夜闌。”


    蕭錦聲音低沉,輕輕地如羽毛般掃過溫夜闌的耳際,他第一次這麽認真地叫著溫夜闌的名字。


    溫夜闌動了動嘴唇,隻是發出了一聲淡淡的“恩?”


    蕭錦依然用手蓋著溫夜闌的眼睛,看不清溫夜闌眼裏的神情,溫夜闌也看不到現在蕭錦的神色,房間裏很近,隻有兩人的唿吸聲。


    蕭錦抿了抿唇,抓住溫夜闌垂放在桌上的手,緩緩地放開遮著他眼睛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十分認真地問道:“溫夜闌,你可有幾分是喜歡我的?”


    蕭錦這一刻,忽然很想知道溫夜闌的真正想法。隻要溫夜闌是有一分喜歡自己,他蕭錦可以完完全全,毫無保留地支持著溫夜闌在這裏所做的一切。


    隻要溫夜闌可以給他,他想要的答案。


    看著被他問題問到有些怔愣的溫夜闌,蕭錦苦笑了起來。他知道現在並不是最適合也不是最恰當表露心意的時間,但是他終究是忍不住了。


    溫夜闌看著眼裏隱藏著幾分焦急的蕭錦,口舌有些幹,到嘴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隻是一味地沉默著。


    蕭錦抓著溫夜闌的手緊了緊,忽而就鬆開了。溫夜闌覺得心裏“咯噔”一聲,似乎就要失去什麽似的,讓他有一瞬的慌亂。


    他看著抽身離開的蕭錦,探出一點想要拉住蕭錦的手卻僵硬得又縮了迴來。


    蕭錦歎了口氣,他真是拿溫夜闌沒有辦法。他商人的本性無法在溫夜闌麵前起任何作用,他從不強求別人喜歡他,對於那些想要離開的人他總是很樂意放手,在生意麵前也是一樣,要麽掠奪,要麽毀掉,他從不給對麵的人喘氣的機會,也不給對麵更多的考慮時間。


    但是對手如果是溫大少,蕭錦做不到這一步。麵對著溫夜闌,他一步一步地退讓,始終還是因為他舍不得,舍不得放開溫夜闌,舍不得讓溫夜闌傷心,舍不得……逼他。


    蕭錦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每次和溫夜闌待一起,自己就想把人狠狠地壓在身下,想要弄哭對方,讓對方一遍一遍地說喜歡自己。


    “大少,我是認真的。”蕭錦抬頭直視著溫夜闌,專注的眼神讓溫夜闌的雙手不停地顫抖,“我……等著你的迴答。”


    雖然蕭錦沒有把“喜歡”掛在嘴邊,但是溫夜闌已經了解了對方對自己的感情。他望著蕭錦離開的背影,突然陷入了猶豫中。


    蕭錦走出了書房,看著已經落下的夕陽,看著昏黃的天空,搖了搖頭,快步迴了自己的院子。


    那一夜溫夜闌把自己關在書房待了一個晚上,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著蕭錦的問題,還是琢磨著與莘大姐他們談論起的那些事情。


    第二日,無事可幹的蕭錦想起了自己讓小道子幫自己做的事,便讓梅蘭幫自己把人叫了過來。


    小道子一直留在京城,這次是蕭錦迴來第一次見他。之前那個毛頭小子成熟穩重了許多,以前跟著自己去劉全永府裏時還懵懵懂懂,傻傻呆呆的小廝,如今也是可以獨當一麵的男子漢了。


    蕭錦看著眼神中透露著絲絲精明的小道,倒是很欣慰。


    “蕭爺!”小道看到蕭錦也是很興奮,抱著一遝的賬本樂嗬嗬地笑了起來。這一刻,原本看起來精明了許多的人似乎又打迴了原型。


    “小道,我離開時讓你幫我辦的事可進行得順利?”蕭錦問道。


    小道見對方問起正事,立刻收起了臉上的傻氣,恭恭敬敬地點頭說道:“蕭爺,一切都頗為順利。你與大少離開京城時讓我開的酒樓書院現在都經營得很好,酒樓裏我們請來的說書老頭根據蕭爺你留下的故事隔日演講,十分受客人的喜歡,而且酒樓裏小的也根據蕭爺你的指示不管是裝修還是菜種,都盯得嚴謹,暫時未有任何紕漏。書院那裏雖然不如酒樓賺錢,但是很多落魄的,有才卻不得誌的書生都被我們招入了書院來教導學生,而那些學生我們也按你說的,多收那些窮苦讀不起書的孩子,雖然沒有盈利,但那些先生還有學生的爹娘對我們書院都十分推崇。”


    蕭錦聽著小道的報道點了點頭,小道把手中的賬目遞給他過目,蕭錦看了看,這些數目與自己所想的倒是差別不大。


    “書院那裏盯緊些,可能有些人不太喜歡。至於酒樓,京城內酒樓繁多,我們雖比他們多了些點子,也不能過於鬆懈,等下我再給你幾分單子,你讓酒樓裏的大廚都學著趕緊做出來,就當是新菜係。說書的老頭過幾日帶來給我瞧瞧吧,我想他的故事講得也差不多了,正好我這兩日又想了些新的情節。”蕭錦把賬本合上遞迴給了小道,小道聽著他的吩咐連連點頭。


    “明天我打算帶大少去酒樓,你讓人備幾份糕點吧。”蕭錦想了想,又對小道說道。


    小道眨了眨眼睛,知道他說的“糕點”應該就是蕭錦之前教他們做的酒樓每日都限量出售的“特色甜點。”小道挺直背部,認真地點頭道:“蕭爺放心,我等下就過去吩咐管事。”


    蕭錦又和小道說了幾句,便放了人迴去。


    酒樓和書院都是蕭錦跟著溫夜闌離開京城前托小道去辦的,成親以來,他和溫夜闌一直都住在衛母底下的院子,雖然衛母不在意,外人也隻是說了點閑話,但是蕭錦覺得始終是不合適的。而且沒有一點錢財傍身,蕭錦也不習慣,便琢磨了好些點子給小道,讓對方給他收拾了去。


    酒樓和書院的事都沒告訴溫夜闌,他們走得急,溫夜闌也沒機會從小道他們那裏得知這些事,到現在迴京了也還有一些事等著溫夜闌處理,而且蕭錦開的酒樓和書院都隻是小小的產業而已,即使溫夜闌知道了,應該也不是很在意的。


    蕭錦隻是想弄點錢,靠著說書人講得“三國演義”“西遊記”這些為酒樓賺取人氣的同時,每日推出新的菜式,還有每日限量的仿效現代的糕點,這些零零散散的點子已經夠蕭錦大賺一筆。


    溫家還在,蕭錦和溫夜闌暫時也無權無勢,蕭錦也不打算把商業計劃弄大,而且溫夜闌還希望他入朝為官,也不太適合他發展更多的產業。畢竟有時候賺得太多,眼紅的人也會隨之增加,對於這個權力至上的朝代反而是得不償失的行為。


    蕭錦剛才看了小道給的賬本,離開的這幾個月,酒樓賺的錢已經夠他在京城買下一座簡單些的宅院。蕭錦撐著下巴細細地琢磨了下,覺得買房子什麽的還是要跟媳婦溫大少商量一下。


    他們搬出衛家別院,衛母如果願意跟著他們到新的院子,倒是極好的。不過蕭錦想衛母應該不太願意跟他們去新房那邊,畢竟衛母是個寡婦,兒子又是出嫁的一方,之前蕭錦和溫夜闌離開溫家也算是半被趕走,溫家給他們的房子他們沒有要,蕭乞兒什麽富商之家的獨子的身份又是假的,外人雖然有些疑惑,倒是有理由讓蕭錦溫夜闌暫時寄宿在了衛家別院,如今過了好幾個月,蕭錦和溫夜闌留下卻是不太合適,也更加惹人非議。


    蕭錦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和溫夜闌好好說說。


    “梅蘭,大少還在書房?”蕭錦把從溫夜闌那裏迴來的梅蘭叫到了身邊。


    梅蘭搖搖頭:“蕭爺,大少一宿未睡,剛在書房的長榻上睡著了,小的不敢吵他,正準備去灶房給他溫些湯水好讓他醒來時喝。”


    “去吧,我去看看他。”


    蕭錦讓梅蘭下去後,邁腳就向著溫夜闌的書房位置走去。


    蕭錦讓守在書房外的小廝噤了聲,自己小心地推開書房的門,悄聲地走進了有些昏暗的內室。


    書房裏四處的窗戶都緊緊閉著,靠近門不遠的屏風裏倒映著一個淺淺的身影。屋內很靜,蕭錦放緩放輕了自己的步子,緩緩地走到了屏風的後麵,來到酣睡著的溫夜闌麵前。


    溫夜闌蹙著眉頭,睡得似乎不□□穩,額頭浸出一層薄薄的汗液,蕭錦坐在長榻的一角,低頭溫柔地看著底下的人,執著袖子輕輕地擦了擦熟睡的人的額頭,露在袖外的手指輕柔地拂過他的肌膚,似乎冰涼的觸感讓底下熟睡的人舒服的用臉頰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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