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的男人說了一句後,就緩緩地走了過來。令闕此時才看清了對方的麵容,眼睛黝黑,鼻梁高挺,唇形微翹,皮膚是麥色的。對方即使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都不會讓人覺得有絲毫的冷漠。他眉目溫和,仿佛一直那般溫柔愛笑,氣質引人。


    對方環視了周圍一圈,似乎對於裏麵狼藉的一切有些意外。他的視線落到令闕身上頓了頓,就轉移到了站在令闕對麵劉全永的人身上。


    劉全永的小廝跟在劉全永身邊那麽久,知道的事情也不少,見過的達官貴人那更是數不勝數。隻不過現在突然出現的,穿著一身華服,氣質高貴的男人他卻是完全陌生的。因為猜不透對方的身份和目的,劉全永的小廝咬了咬牙,在心裏慢慢地掂量了起來。


    “這位公子,我們這邊可是有緊要事,如果你要看戲最好還是去鄰街的春台那裏看比較好。”劉全永的小廝轉身,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如果是識相的,就會離開,如果是不識相的,管他是什麽身份也隻能動粗了。


    宋墨然笑著看著他,問道:“你是徽台的管事人?”


    劉全永哽住。


    小武從令闕的身後探出一個腦袋,搶著說道:“他才不是,我們老爹在這裏。”


    宋墨然循聲望去,目光晃過令闕,一眼都沒有看令闕,直接落到小武的身上:“嗯?你們中誰是徽台的管事人?”


    小武弱弱地收迴腦袋,側臉看著旁邊一臉嚴肅的老爹小聲叫道:“老爹……”


    徽台的老爹魏石慶突然十分後悔選擇來京城,昨天溫大少想要買下他們戲班,今天劉全永那個流氓就來這裏搶人,而現在又出現了一個非富即貴的陌生男人。


    “我是徽台的……”


    “你管誰是管事的,現在這裏我們劉爺的人說了算,小子,你最好識相點快滾!”魏石慶剛想開口,卻被劉全永的小廝打斷。


    宋墨然依然笑著,隻是眼睛卻微微地眯了起來。


    “劉爺?哪家的劉爺?”宋墨然忽然問道。


    “城東劉家,劉全永劉老爺,怎麽?難道你還不認識嗎?”劉全永的小廝每次遇到攔路虎,隻要說出劉全永的名字,別人聽了總會讓步三分。所以,劉全永的小廝以為宋墨然聽了,也會立刻賠了笑臉就離開,但是宋墨然接下來的舉動卻是要打破了他的幻想。


    “劉全永嗎?劉爺?”宋墨然沉吟片刻,笑道,“不認識。”


    “你!你!你!”劉全永氣急敗壞地用手指著宋墨然,宋墨然的眸色漸暗。


    “七爺,原來你在這啊。”


    這時,就在兩方僵硬對立的時候,門口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尖細的聲音。


    宋墨然抬頭,看著來人笑道:“小梁子,你來得還真是時候。”


    跑得氣喘籲籲的被叫做小梁子的少年,頭發全部束成了一個髻,皮膚白皙,隻是動作和聲音卻偏帶了些陰柔。


    小梁子帶著兩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大漢走到了宋墨然的前麵,對於宋墨然說的話一臉茫然。


    “七爺?”


    宋墨然哈哈大笑兩聲,不多做解釋。


    劉全永這邊的人瞧見對方突然來了幾個幫手,頓時神色嚴肅了起來,尤其是劉全永那個仗勢欺人的小廝。


    那個什麽小梁子身後跟著的兩個大漢,那氣勢,那走路的姿勢,一瞧就是從宮中出來的侍衛。想到這裏,劉全永的小廝暗暗地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那個小梁子,發現對方和宮中的小太監十分相似。


    劉全永的小廝腦袋立即繃緊,宋墨然的身份雖然還猜不透,但是他猜想此人的身份可能連劉爺也未必能惹著。


    “大人,小的有眼無珠,今天冒犯了大人真是該死,希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我們現在就離開,就不打擾大人你了。”


    劉全永的小廝腦子一轉,抓人什麽的立刻被他拋之腦後,上前就是彎腰伏低做小的,連連道歉了好幾番,才灰溜溜地帶著手下離開。


    對方反應倒是快,宋墨然又是微服出行,自是多一事不如小一事。


    魏石慶上前拱手謝道:“今天真是多謝公子出手相助了。”


    宋墨然瞥了四周一眼,擺手往門口走去,邊走邊說道:“早前聽聞徽台戲班表演喜人,今日剛好得閑想來看看,沒想到戲卻是沒看著,改天再來好了。”


    “咦,七爺?我們就這樣迴去了?”小梁子茫然地跟上了宋墨然的步伐。


    “天色不早了,爺的肚子餓了。”宋墨然踏出門檻,四處瞥了下,邁腳朝著某家酒樓走去。


    小梁子抬頭望著天空,現在才是大中午啊,我的小祖宗!


    “師兄,我們這是沒事了嗎?”小武拉了拉令闕的衣袖。


    令闕斂眸,摸摸小武的腦袋,輕啟嘴唇:“沒事了。”


    “太好了!”


    戲班裏,和小武年齡相仿的幾個十三四歲的小孩都咧嘴笑開,拍著手嬉鬧起來。


    魏石慶撿起一根椅子的腿腳,走到令闕身邊,臉色依然有些難看,他望著大堂裏碎了一地的桌椅,歎了口氣。


    “希望這事過後,他們不會再來了。”


    說完,魏石慶佝僂著背,緩緩地朝著內堂走去。


    令闕低垂著頭,視線落到地上,靜靜地站在原地,直到小武疑惑地叫喚他好幾聲,他才抬起頭來。


    令闕最後望了一眼門口的方向,便招唿著其他人過來幫忙收拾起大堂的一切。


    今天的事,大概不會那麽容易就過去的。


    “少爺,少爺。”


    梅香從前院匆匆地走迴了內院,她敲響了溫夜闌書房的門。


    “少爺,劉全永派人送了一封請柬過來。”梅香把手裏攥著的紅色請柬遞了過去。


    溫夜闌放下手中的東西,接過來直接就打開看了起來。


    “吟詩會?”


    “什麽吟詩會?”


    蕭錦帶著瞿墨從外麵迴來,走到書房外剛好就聽到了溫夜闌說話的聲音。


    蕭錦直接抱著瞿墨走進了書房,順手把瞿墨放在了溫夜闌旁邊的雕花長榻上。他則是走到溫夜闌身後,雙手撐著溫夜闌的肩膀,彎腰低頭瞧著他手上拿著的請柬,大致地瀏覽了一遍。


    “酉時,在劉府設宴,以詩會友……”蕭錦站直身體,走到了另一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了一口笑道,“劉全永可不像這麽附庸風雅的人啊。”


    “大概是在打著什麽壞主意吧。”溫夜闌把請柬扔到桌上。


    “這個劉全永倒是厚臉皮。”明知道他們不歡迎他,也並不想和他交好,還給他們送了這麽一封請柬過來,此人當真不要臉。蕭錦望著溫夜闌問道,“大少,可要去?”


    溫夜闌睨了他一眼,撚起桌上的糕點,吃了一小口才迴道:“沒興趣。”


    瞿墨瞧見他吃東西,嘴巴也跟著吧唧吧唧了幾下,透明的唾液順著他的嘴角緩緩地流了下來。


    溫夜闌抬眸看見瞿墨這副模樣,心裏莫名地有些羞囧,他瞅了瞅手上還有一半的糕點,抿了抿唇,把那半塊糕點放在了碟子上。瞿墨的視線順著糕點落到了碟子裏,直直地盯著,最後還伸出了手指含入了口中。


    溫夜闌把那碟子遞到了瞿墨的手上,瞿墨小小肉肉的兩隻小手小心地捧著,眼睛亮晶晶的,但是他就是捧著,卻一直沒有要吃的意思。


    “瞿墨?”溫夜闌見他沒有動作,便出聲叫了一句。


    瞿墨又吧唧了兩下嘴巴,才把手上捧著的碟子舉向前,奶聲奶氣地說道:“爹爹……娘娘……吃吃……”


    蕭錦和溫夜闌試過糾正瞿墨的稱唿問題,但是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瞿墨好像就是認準了“爹爹,娘娘”這兩個稱謂,執拗得就是不肯改,見他改不過來,蕭錦和溫夜闌也沒有辦法,隻當是突然多了一個兒子。


    “瞿墨,你要給我們?”溫夜闌嘴角微微地向上勾了勾。


    “爹爹和娘娘吃。”瞿墨仰起頭,露出了個大大的笑臉,碟子更加往前遞。


    蕭錦壞笑道:“給我們吃,瞿墨你可就沒有了哦。”


    瞿墨聽後,瞧了瞧碟子裏的兩塊半糕點,咽了咽口水,可憐兮兮地說:“小墨不吃……”


    “蕭錦。”溫夜闌瞅著瞿墨像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冷冷地瞪了蕭錦一眼,“瞿墨吃吧,我們不吃。”


    瞿墨看了看溫夜闌,又看了看蕭錦,歪了歪頭,苦惱了一會後笑道:“爹爹,娘娘,小墨一人一塊。”


    蕭錦揚眉,瞿墨倒是聰明。


    “好。”溫夜闌點點頭,從碟子裏取了剛才他吃過的半塊糕點,在瞿墨的注視下小咬了一口。當嘴裏的甜味溢滿舌尖,溫夜闌的眉眼霎時柔和了下來。


    溫大少還真是喜歡甜食。蕭錦笑了笑,在瞿墨期盼的目光下也順手取了一塊。瞿墨瞧著他們吃了,自己才伸出小胖手捏著糕點吃起來。


    梅香瞧著他們三人吃點心時各異的神態,捂嘴偷笑著。少爺和蕭錦還有瞿墨現在還真像一家人。


    “大少,大少!”


    在他們其樂融融的時候,大慶著急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大少,令闕公子那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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