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夜闌對於劉全永這種毫無避諱的目光,臉色已經有些陰沉,放在膝上的雙手藏於袖內握成了拳頭。


    梅香聽見劉全永說的話,又瞧見溫夜闌沉了下來的臉,不由地開口道:“少爺……”


    溫夜闌瞥見她準備站起的動作,微抬了下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梅香擔心地瞅了一眼旁邊依然眯著眼打量他們這邊的劉全永,這人看著少爺的眼神實在是令人作嘔。


    溫夜闌知道劉全永這個人,就是個登徒浪子,在京城也算是出了名的,章頂好女色,但是還有章夫人看著,平日就是流連在花樓,對外行為倒是沒有太過放浪。但是這個劉全永卻是比章頂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僅喜歡流連花街,沉浸男歡女色,甚至還試過在大街上強搶黃花閨女,直接擄到了自己府上去,還打傷了上門來尋女的人家。


    劉全永這些事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被告上了衙門,奈何他上麵還有尊大佛頂著。劉全永的妹妹早年嫁給了朱宋皇帝,雖不像苑貴妃那般受寵,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一些小手段,不至於被朱宋皇帝遺忘了去。前年還給朱宋皇帝生了一個女兒,雖然不是皇子,但是朱宋皇帝年已過知天命的歲數,他的後宮子嗣一直就不太繁盛,早年還有些剛出生未足月的孩子莫名就丟了命。朱宋皇帝雖然有些氣憤,但是他懶散昏庸習慣了,這些事查了一次兩次沒有結果,他就不再在意。


    後宮的勾心鬥角都是在秘密中進行的,被查出來殺害小皇子的都是些替死鬼宮婢太監,而那些死了孩子的妃嬪都是不太受皇寵,背後家族勢力也不大的,她們死了孩子,也隻能在午夜趴在床邊哭嚎一番罷。有些烈性的即使查出了是誰動的手,自己還未報複得迴去已經被對方毒啞扔進了深井裏,最後連死都被安置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說迴劉全永的妹妹,她也是個機靈會隱忍的,當她懷疑自己懷了身孕,並沒有立即就召了禦醫,而是默默地等到了肚子開始顯懷,佯裝病重,求了朱宋皇帝去了鄰城的尼姑庵堂修養,一直到肚子懷了八月,穩妥了才迴了皇宮,當時孩子都快要出生了,其他妃嬪隻能牙癢癢地看著她把小公主生了下來。


    劉全永的妹妹這一胎不是皇子,倒是讓其他妃嬪笑話了好些時日,但是她自己卻是感到幸運的。有皇子又如何,她如果保護不過來,不說皇子的命,就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小公主排位在九,越大生得越標誌,眉眼長得和朱宋皇帝十分相似,朱宋皇帝一高興,直接就升了劉全永家父的官職。


    也因此致使劉全永更加作威作福。


    朝廷已經在內部腐爛,有些清明的官員想要去管一管,也無從下手,無能為力。


    溫夜闌從上輩子開始就聽說了很多劉全永的事,劉全永這人就是色膽包天,後來似乎還強搶了一個來京考試的清秀秀才,那個秀才不甘前途被毀,默默地窩在劉全永身邊,得了劉全永的信任,最後不知道怎麽搭上了欒天將軍,最後把劉全永深深給折騰死了。


    不過,現在距離那個秀才的出現還有半年多的時間,這個劉全永還會活好長一段時日。看他現在的神色,莫不是還打算強搶自己嗎?


    上輩子沒遇上劉全永,這輩子倒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


    溫夜闌的眸色漸深,眼裏有一抹狠辣快速地閃過。


    劉全永凝視著溫夜闌緊抿著有些紅潤的嘴唇,下意思地舔了舔嘴巴。這個溫大少還真是越看越有味道。


    “大少,如果你對那個旦角感興趣的話,全永倒是有法子把對方給你弄到床上去,到時我們不妨一起嚐嚐這些旦角的味道如何?”劉全永展開折扇,湊近溫夜闌,小聲地對著他說道,說完還下流地笑了好幾聲。


    溫夜闌聽到劉全永說要把令闕弄上床,心裏就冒起一股無名火。


    這個劉全永真是好大的膽子!


    溫夜闌漆黑的眼睛更加森然幽深。


    劉全永可沒注意溫夜闌的怒火,還在旁邊循循善誘道:“大少,怎麽樣?你瞧那個旦角的身段,在床上玩起來一定是很帶勁的。”


    “少爺……”


    梅香實在是忍受不了對方的淫丨穢丨爛語,意欲站起身,卻忽然被人給壓住了肩膀。梅香抬起頭,望向來人,眼睛微微睜大了些。


    溫夜闌隻感覺自己的腰部被人圈住帶著整個人站了起來,周圍看戲的人看著他們這邊都驚唿了一聲。連台上表演的人都停下來瞧了他們幾眼。


    “小武,繼續。”


    令闕瞥了台下一眼,視線落迴到了對麵的人身上,冷淡著臉提醒了一句。


    “哦,對不起,師兄。”被喚作小武的少年愣了愣,趕緊繼續武起了手中的劍,大聲地唱起戲來。


    “是你?”


    溫夜闌被人攬進了懷裏,鼻尖下是熟悉的味道。他抬眸平靜地看著把手搭在自己腰上的人。


    突然出現的蕭錦揚眉,看了一下溫夜闌,便頷首俯視著還略有些錯愕的劉全永。


    劉全永被他這種似乎帶著藐視的目光刺激得臉帶慍色。


    “夫人,為夫來遲了。”蕭錦不再看劉全永,而是低頭“深情”地凝視著溫夜闌。


    溫大少額前落下三條黑線,不過他瞅了瞅僵在旁邊的劉全永,嘴角也不自覺地掛上了一抹上揚的笑:“不遲,好戲才剛開始。”


    蕭錦笑笑,轉頭朝著梅香說道:“梅香你和梅蘭在後麵坐著吧。”


    梅香迴頭看去,隻見梅蘭已經站在了他們位置的後一排,旁邊正好有兩個空位。


    溫夜闌也瞧到了,嘴角勾得更上。


    梅香滿麵笑容的瞥了一眼劉全永,朝著蕭錦和溫夜闌躬了躬身:“蕭爺,少爺,那麽奴婢就先過去了,你們有什麽需要的就叫我們。”想著有蕭錦在,梅香走起路來連步子都變得有些輕快。


    蕭錦微笑地看著溫夜闌道:“夫人,我們換個位置坐吧。這邊蚊子多,你小心些。”


    說完,蕭錦圈著溫大少一轉,自己站在了劉全永的身邊,按著溫夜闌坐到了原先梅香的位置去。


    “這邊空氣是好一些。”溫夜闌甩了一下袖子眯眼笑道。


    “夫人安心聽戲,為夫在旁邊給你趕蚊子。”蕭錦安置好溫大少,側頭望向劉全永,對著他“友好”的笑笑。


    這個蕭錦和溫夜闌這雙簧的對話不就是在說他嗎?這邊蚊子多,空氣不好,不就是暗諷他劉全永嗎?


    劉全永何時受過這些氣,在京城,好些人都要讓他三分。而現在,竟然還被一個蕭乞兒和一個被溫家嫁出去的溫夜闌嘲笑?劉全永隻覺得氣血都要往腦上湧去。


    溫夜闌難道以為自己還是溫家大少嗎?隻不過就是個雌伏於男人身下的低賤之人而已!


    劉全永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甩袖帶著身邊得小廝就走了。


    蕭錦冷著眼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一會,才迴頭看向旁邊的人笑道:“大少,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蕭錦可是想念得緊。”


    溫夜闌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也不管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伸手挑起他還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說:“人走了,可以放開我了。”


    蕭錦攤開雙手,無辜地笑看他:“大少,這是利用完我就把我給扔了啊。”


    “……”


    明明就是自己主動送上來被他利用的!溫夜闌抿了抿,抬頭看向舞台不再看蕭錦。


    蕭錦掩著嘴輕聲地笑笑,眯了眯眼,目光幽深。


    舞台前唱著“我的父做事賽王莽,他要奪皇兒的金家邦”“皇兄奏本太傲上,轉身叫聲楊侍郎,你保太子登龍位,我封你一字並肩王”戲詞的那個化著女性妝容,在重重的胭脂水粉下還能窺探到一點原本俊美麵容的旦角就是溫大少在意的人嗎?


    蕭錦仔細地想了一下,記得在書裏倒是有提到過一個戲子,那個戲子後來還進了皇宮排了一場戲,當時蕭辭細細地著墨了那一幕,令蕭錦的印象倒是十分鮮明。


    那個名叫令闕的戲子應該就是麵前的這個了。


    記得後來令闕還被六皇子看上,不過在後麵的情節蕭錦就沒有太深印象了,隻記得這個令闕劃傷了自己的臉,不知用了何種法子從六皇子那裏脫了身,之後他辭掉了戲子的身份去了一個小地方,加入了某個舞獅隊,後被隊裏的一個舞頭獅的隊友害的在高達兩米多的木樁上掉了下來,當場死亡。


    命運似乎十分的坎坷悲慘,最後還屍骨無存。


    那麽溫夜闌和令闕的關係……蕭錦卻依然還是一點都沒有想起來。


    蕭錦忽然發現,自己在看蕭辭寫的那本書的時候,一直都忽略著溫夜闌這個人物。


    意識到這一點,蕭錦不得不感歎真是有些天意弄人。


    他連一個戲子的故事還能知曉一二,對於溫大少卻知之甚少,心裏總覺得有些古怪。


    蕭錦抿著唇,目光直直地望著台上的令闕,台上的旦角都在認真地演繹著別人的人生,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


    溫夜闌同樣看著令闕,但是餘光卻輕輕地掃過旁邊忽然沉默下來的蕭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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