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阻攔,大方地鬆開手放她進去,看著她挑中一件成衣,然後走到內室去試衣,離開他的視線。他知道,在她挑衣服的時候,一定有人從後麵溜進這家鋪子,躲在內室等她。很奇怪,他居然不想當麵拆穿她。


    他沒有猜錯。南宮雪若試衣服的時候,一條帕子看似不經意地滑落。內室的暗影裏迅速閃出一人,伸手撈住帕子,極其小心地收好。


    正是十三。


    “快走。”她手上不停,一邊換衣服一邊用極低的聲音催促,“他剛警告過我。”


    “你多加小心。”十三懂得輕重,不敢多留,低聲叮囑她。


    “知道。”


    南宮雪若走出來的時候,發現一直不遠不近跟著藍烈傾的侍衛隻剩下兩位,心裏頓時一沉,仍然裝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走到他麵前展開雙臂問:“漂亮嗎?”


    藍烈傾淡淡掃一眼便不再看她:“你喜歡就好。”


    “那就這一件吧!”南宮雪若做出十分歡喜的樣子。


    藍烈傾也不反對,點頭同意。南宮雪若穿著新衣服,沒再進去換迴出門時穿的衣服,就拉著他離開。藍烈傾知道,她想盡快支開他,給她的接頭夥伴創造最大的安全。可惜……


    半個時辰後,他們坐在京城最大的酒樓裏,藍烈傾點了幾個招牌菜。菜還沒上齊,他那幾個消失的侍衛就出現了,有四個換了新麵孔,顯然是原來那幾位受了傷,立即換新人頂替,總人數仍然保持不變,就坐在樓下,封住她所有的退路,以及藍烈傾可能遇刺的方向。其中一個年輕人來到他們桌邊,正是新提拔的林羽。他湊到藍烈傾耳邊悄聲說著什麽,呈給他一條手帕。


    南宮雪若懂事地把目光移向窗外,餘光掃過那條手帕,心裏咯噔一跳。——正是她交給十三的那條,已經染上血跡。


    菜上齊後,藍烈傾一樣一樣夾給她,問她合不合口味。她也配合地笑著,說好吃。那條手帕靜靜躺在桌角,仿佛被人遺忘。


    吃完飯,藍烈傾問她還想去哪裏看看,她借口累了,提出迴府休息。藍烈傾也依著她。兩人才離開桌邊,林羽立刻跟過來,拿起那條手帕小心收好。這上麵,藏著侯府的格局、人員,以及藍烈傾的日常習慣、愛好、忌諱……包括他養在府裏的雪姬,都清清楚楚。


    南宮雪若學了幾個月的刺繡,不是沒有目的。


    迴去的路上,藍烈傾依然抱著她,兩人共乘一騎。快到侯府的時候,他突然問:“知道帕子上都有什麽嗎?”南宮雪若假裝不知道:“什麽帕子?”


    藍烈傾沒有逼她承認,自顧自地繼續說:“東西雖然追迴來了,卻沒能取得那人性命。這些內容,不知道他看到多少。”


    南宮雪若頓時舒了口氣,故作天真地問:“閑閣?是不是那個傳說中的殺人組織?”——幸好,十三他沒死;十七也還活著吧?


    藍烈傾眸色一暗,沉默下來。


    到了侯府門口,仍然是藍烈傾先下馬,然後抱她下來,牽住她的手往落霞苑去。待到下人們服侍藍烈傾換了衣服、都退出去後,南宮雪若盯著他,意有所指地問道:“侯爺為什麽要帶我迴來?”笑嘻嘻的模樣,更像是尋常女人的撒嬌。


    藍烈傾像是在自言自語:“是啊,為什麽要帶你迴來呢?”他衝南宮雪若招招手,示意她到身邊。南宮雪若順從地走過去。還差兩步的時候,被他伸手勾住腰身,一把帶進懷裏。他低下頭,把腦袋放在她肩膀上,好像全身放鬆,毫無防備的樣子。可是南宮雪若心裏很清楚地知道:如果這時候想動手殺他,絕對是自尋死路。她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所以站著沒動,任由他抱著。


    藍烈傾貼著她的臉,在她耳邊問:“為什麽不肯跟著我?如今,我既不想放你迴去,也不舍得殺你,你倒是說說看,我要拿你怎麽辦?”


    南宮雪若擺出一副天真的表情:“侯爺您在說什麽?”


    “嗬。”藍烈傾輕笑,忽然將她打橫抱起丟在床上,撕了她的衣服狠狠要她。南宮雪若疼得一次次蜷起身子,被他一次次拉開,毫不憐惜。入府近一個月,她一次看到他對她露出那樣冰冷的眼神,像是結了霜,沒有一絲溫度。


    她想:他是真的生氣了。可是,他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舍不得動手,是因為她很漂亮?


    這天以後,藍烈傾很少再來落霞苑。她被軟禁在院子裏,每次走到門口,總會有丫頭或者侍衛出現,不軟不硬地說道:“最近府裏不安生。侯爺交待了,一定要好生侍候姑娘,不能讓姑娘亂走,免得受了驚。”


    她不是沒有辦法繞開她們,也試過套她們的話。可是她們都經過嚴格的訓練,口風很緊,什麽都不肯吐露。另外,南宮雪若注意到她們手上都有些力氣,顯然懂點工夫,雖然不是她的對手,但是要製造點動靜引起侍衛們的注意,已經足夠了。她沒有辦法傳信息出去,外麵的消息也透不進落霞苑。


    【。。】


    南宮雪若開始反思自己:那天在街上,他點破她的身份時,為什麽她不直接逃走呢?對了,藍烈傾身手很好,還有很多侍衛,她隻有一個人,不是對手。既然逃不掉,不如繼續留下來。


    可是現在,她留在定國侯府還有什麽意義?刺殺藍烈傾?她沒有成功的把握,而且可以肯定,就算成功殺了他,她也無法全身而退。最重要的是,沒有人付錢的生意,閣主不會做。他熱衷於建立一個強大完善的情報網,卻不熱衷於製造混亂。因為情報能換來銀子,混亂隻會白白折損銀子。


    刺殺定國侯藍烈傾的代價太高,沒人出得起這個價格。


    侯府裏忙碌了短短幾天,之後迅速沉寂下來。定國侯的謀劃靜悄悄地進行著。南宮雪若安分地呆在落霞苑,從丫頭侍衛的悄聲議論裏,聽到藍烈傾迴歸朝堂、接管郭茂懷一案的消息。


    如屈少傑事先所料,吳瑾對藍烈傾極為敬服,每一條命令都執行得十分徹底。藍烈傾本人確實有幾分手段,他人在京城,對晉州的郭府難以策應,索性放手不管,隻指點吳瑾稍微更改布防策略,加強兩道針對江湖襲擊的措施,然後放出話來:如果再有狀況刺激到郭茂懷,難保會有什麽秘密流露。


    至於郭茂懷本人,早在藍烈傾接手案子的一天,就徹底失了蹤跡。除了藍烈傾自己,恐怕連皇上都不知道他被藏在哪裏。有人說在侯府,有人說在大理寺,還有人說郭茂懷根本不在京城,藍烈傾親自留在京城是為是惑人視線。


    無論如何,這一招果然讓幕後兇手再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這個時候,藍烈傾才讓展欽向紀懷勇遞了帖子,邀他過府一敘。


    展欽的態度溫和有禮,倒沒有多費唇舌心機,很快就把紀懷勇請了過來。當年藍烈傾在戰場上聲名遠揚,紀懷勇極為仰慕,早就有心結交,無奈身份低微,最多遠遠望一眼。等他升職成為正五品的中衛大夫、終於進入朝堂,藍烈傾卻遞上了請退折,謝絕一切應酬。如今聽聞侯爺有請,他自然喜出望外,顧不得朝內暗流湧動,痛快地往侯府赴約。


    紀懷勇性子直爽,甚合藍烈傾的眼,頓時生出惜才之心。兩人在前廳閑聊許久,直到夜色降臨,藍烈傾索性開了兩壇好酒,留他在府內用膳。紀懷勇亦未推辭,大大方方地留下來。藍烈傾觀察許久,確定他沒什麽心機,不動聲色地引出話題:“聽說兩年前,沙城那一戰十分傳奇?”


    紀懷勇果然沒有多想,順著話題說開:“不瞞侯爺,那一戰確實傳奇。當時我們都有戰死沙城的覺悟了,忽然來個小丫頭,我見她身手利落,就答應借她五名死士,讓她拿著軍機地圖混進胡軍,沒想到她居然真的殺了胡人正副兩名統帥以及軍師,令胡人陣前大亂,我們才有可趁之機,成功守住沙城。”


    藍烈傾身體前傾,對他說的傳奇十分有興趣:“哦?是個什麽樣的小丫頭?”


    紀懷勇比劃了一下:“隻有這麽高,看上去才十三四歲。長得極漂亮,眼睛大大的,眼神裏有種純粹的執著。可惜沒什麽表情,有點呆。認真起來的時候,有種狠辣的戾氣,連卑職見到都發寒。哦對了,她自稱是閑閣的人,說可以叫她十九。”


    十九。


    這就是她的名字。藍烈傾搖晃著杯中酒液,想起南宮雪若發呆的樣子,對比紀懷勇的描述:看來這兩年她稍微長高了一點。收起心思,藍烈傾繼續問道:“她用的什麽武器,你可曾看到?”


    紀懷勇想了想:“卑職隻見到她離開戰場的情景,伏在馬背上,拖著長長一把斬馬刀。那般厚重的武器,她小小的身子,也不知怎麽拎得動。聽說她刺殺達爾罕和軍師時,用的是貼身藏起的小巧匕首;刺殺達爾奇時,用的是搶來的硬弓。”


    會的還真不少。藍烈傾輕歎:她在這府裏到底說了多少謊話、隱瞞了多少秘密?


    “她還有個夥伴,好像是叫十三。”紀懷勇補充道。他隱約猜到,藍烈傾問及此事必定有內情,便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


    藍烈傾臉色未變,一口飲盡杯中殘酒。靜靜聽他說完,然後問起程銘。紀懷勇知無不言,先是大大誇讚了程銘一番,然後才說起與他相識、分別的經過,私心希望他能得到定國侯的籠絡。畢竟這樣的人才,流落江湖未免可惜。藍烈傾含笑聽著,似乎對這人頗為欣賞,暗暗卻打定主意:果然是前太子麾下那人,如今他入了閑閣,怕是有什麽圖謀,已是留不得。


    大廳外,樹影婆娑。起夜風了。


    宴至盡興,藍烈傾吩咐展欽送客,抬腳去了落霞苑。


    他接連數日未曾過來,南宮雪若早已歇下,聽見聲音慌忙起身服侍。藍烈傾借著酒意,攬住她的腰身歪到床上,伸手去剝她僅著的裏衣。南宮雪若順從地縮在他懷裏,幫他寬了沾惹酒漬的外衣。藍烈傾扣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抬頭,目光中帶著點說不明的情緒,直直望進她眼內。


    南宮雪若不禁惴惴:這男人又在打什麽主意?她試探地喚了一聲:“侯爺?”


    藍烈傾鬆開手,輕輕撚著她的耳垂,動作溫柔至極:“南宮雪若,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她毫不猶豫地迴答,表情十足十地真誠,甚至連一絲小女兒的羞赧都無。


    “嗬。”藍烈傾低笑,目光陡然鋒利起來,手指一動迅速卡上她的喉嚨,一寸一寸收緊。


    怎麽突然變臉了?南宮雪若有些莫名,不知道哪裏惱了他,很快喘不過來氣,心頭各種念頭飛快轉過,半垂的眼皮遮住眸光,藏下所有的情緒。她最終沒有反抗,臉色慢慢由白轉紫。


    藍烈傾牢牢盯著她,神色更加複雜,在她昏過去的前一刻鬆手。白皙細嫩的脖頸上緩緩泛起青紫色的指印。


    南宮雪若本能地喘了一大口氣,蜷起身體,捂著喉嚨拚命咳嗽,咳得眼淚汪汪。


    “怕嗎?”藍烈傾冷冷看著,沒有半點心軟。


    南宮雪若點點頭,稍稍一頓又趕緊搖搖頭。


    藍烈傾目光如刺。


    南宮雪若心頭越發惴惴,拚命壓下咳嗽,慌忙解釋。她眼睛裏含了水汽,委屈且無辜:“侯爺突然這麽兇,當然會害怕。可是我又想了想,侯爺一向對我很好,就算我不小心做錯事,侯爺也不會當真殺了我,隻是一時生氣,所以又不怕了。”


    她意有所指,又似乎隻是單純的申訴委屈。藍烈傾扯出譏諷的笑意:“你是當真料定,本侯舍不得下殺手。”


    南宮雪若往床邊縮了縮,不敢再說話。藍烈傾抓住她的手臂,重新將她拉過來,毫不憐惜地覆身壓上去。南宮雪若閉上眼睛,忍著痛由他折騰。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


    藍烈傾隔幾天會來看南宮雪若一次,不說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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