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為什麽不理我?”


    跟在繃著臉走在前邊的聶承顏與蘇菲荻後頭,陽小寒扭頭看向水星小菡和水星小薇。


    “肯定是小寒老師你把她們想要吃的好菜都給鉗掉了!”水星小菡嘻嘻的說道,“要是有人把我喜歡吃的東西搶掉我也會生氣的。”


    “有那麽嚴重嗎?”陽小寒撓了撓頭。


    此刻,前頭的兩個漂亮少女的確是不想理身後的小少年……說好的踩臉狂魔呢?說好的一視同仁呢?


    憑什麽隻踩她們的臉就不踩龍女玫瑰的臉?


    做老師怎麽可以這麽不公平?


    太過分了……


    自助餐已經結束,因為沒有什麽事做,四人組就在蘇菲荻的邀請下,去了晴旭女中。


    晴旭女中在羅鄷都市位於東南區,在某種程度上算是貴族學校,當然這個年代並沒有什麽“貴族學校”這樣的說法,隻是能夠進入這個學校的、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家世背景,升學是這個學校的主要目的,但也涉及到琴棋書畫等方方麵麵的知識,算是比較偏重於素質教育的私立女校。


    因為是女校,一般情況下男生是不讓進去的,但今天原本就是假日,陽小寒看上去也不是高中生,再加上蘇菲荻帶著,門衛也就沒有攔他。


    他們來到校內西邊的音樂室,這裏是蘇菲荻練歌的地方,在這裏,他們見到了蘇菲荻的音樂老師兼經紀人梅姨。


    梅姨差不多四十歲左右,隻是看著蘇菲荻時,頗有一些憂慮的樣子。


    蘇菲荻問道:“梅姨,怎麽了?”


    梅姨低聲道:“香江那邊有一些問題。”


    蘇菲荻和梅姨到那一邊說話去了,聶承顏與陽小寒、雙胞胎姐妹對望一眼,都看得出她們恐怕是出了一些事情,也沒有去打擾她們,先是在這裏自由活動。


    整個音樂廳可以容納五六十人,又放置著鋼琴、電子琴、吉他等諸多樂器。水星小菡和水星小薇興奮的跑來跑去,聶承顏撫摸上那些樂器,雖然選擇了遁法這一條路,但成為明星,也的確是許多女生的夢想,就算是她,也是做過這樣的夢的。


    想到這裏,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出那首“大家一起來玩雙節棍啊霍霍哈嘿”,心中有些好笑。


    原本以為,自己是在哪個地方聽到了這首歌,不知不覺記下了,後來發現,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歌,唯一的解釋,就是它是自己胡思亂想編出來的,話說我得多無聊,去編這樣的東西來唱?


    隻是,說起來,自從從血淵裏出來好,有一段時間,總感覺腦海裏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也就是那幾天,後麵也沒有怎麽在意,跟那個應該沒有關係吧?


    沒有想到自己還能編歌,聶承顏自己都覺得好笑,雖然編出來的有些古怪,那“大家一起來玩雙節棍”到底是什麽鬼啊?


    另一邊,蘇菲荻憤憤的走了過來,聶承顏問道:“怎麽了?”


    “香江那邊有點問題……”蘇菲荻既是氣悶,又是無奈的說道。


    聶承顏向她詢問,才知道發生了什麽。原來,為了準備即將到來的、在地方電視台的第一次亮相,蘇菲荻的經紀人和校方,原本打算跟香江那邊的一個作曲家,買下一首比較出名的曲子的翻唱權,那首歌粵語版剛出來沒多久,如果蘇菲荻能夠得到它的國語的演唱權,那自然是有利於她的這一次演出的。


    一開始雙方的商談並沒有什麽問題,連定金都付了,就隻差正式簽約,結果對方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反悔。


    “臨海那邊一個有背景的女歌星也看中了這首歌,動用了關係,直接把它的國語翻唱權搶了過去,”蘇菲荻憤憤不平,“我剛剛打了電話過去,問他怎麽可以這樣,明明都已經談好的,突然就反悔賣給別人,他居然說我就是這樣,有本事去告我啊,偏偏我還沒有辦法跟他發火,在作詞作曲這一塊,我們大陸跟香江那邊的確是差得太遠,沒有那邊的人幫著作詞作曲,再好的天賦也起不來。”


    聶承顏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在香江那邊的流行歌曲的衝擊下,大陸這邊的通俗歌曲幾乎全麵潰敗,甚至可以說是不堪一擊,僅有的幾個通俗唱法的頂梁柱,也因為無法吸引年輕人而逐漸邊緣化。


    蘇菲荻擁有極好的天分,不管是形象還是嗓音,都不輸於其他人,但要是沒有好的歌曲,終究也隻會泯然於眾,根本沒有辦法在慘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明知道對方在收了定金的情況下悔約,實在是做得夠絕,偏偏她們就是有火沒有地方發,畢竟,以後說不定還有有求於對方的時候,然而,這一次上電視台,是蘇菲荻在屏幕上的第一次正式亮相,是從“明星學生”轉向“明星”的第一步,如果不能給人眼睛一亮的感覺,在星路上是不是還有“以後”那就真的不好說了。


    雖然知道蘇菲荻遇到了麻煩,但在這方麵,聶承顏也實在是沒有辦法幫她,她總不能讓蘇菲荻去唱“大家一起來玩雙節棍啊霍霍哈嘿”?


    另一邊,梅姨還在低聲下氣的跟遠在香江的那個作曲家打電話,蘇菲荻有些惱火,說是實在不行就不上了,明明是對方做得過分,憑什麽非得求著他來?一邊說一邊往梅姨那邊去了。


    此刻,外頭的校園顯得異常的安靜,天氣炎熱,知了的鳴叫連續不斷。聶承顏站在窗前,天空中白雲悠悠,在聚散中緩緩的飄動著,陽光照在窗前,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沐浴在茫茫的白光中。


    手指頭輕點著幹淨的窗沿,她慢慢的移動著,指尖擦過吉他的細弦、滑過反映著她的容顏的鋼琴的紫色鍵蓋,白光在她的身後漫開。她來到那黑白相間的電子琴前,坐了下來,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按了幾個鍵,發出零散的音符。


    因為練習鋼琴是一件非常繁瑣的事,已經在遁法上投入精力的她,自然是沒有學過,但是小的時候,在電子琴上她也下了不少功夫,此刻觸摸著琴鍵,卻也有一種再次與朋友相聚的親切感。


    她與蘇菲荻是從初中開始彼此較量、作對,一直到現在,雖然說是“命中注定的對手”,其實卻是一直當成朋友,現在知道她在前進的道路上遇到難題,心念中還是很想要幫上她。隻可惜自己並不會寫歌,否則的話……


    隻是這般想著的時候,仿佛有什麽東西從潛意識中冒了出來,猶如跳動的韻律,在她的腦海中輕輕的展開。


    陽光,在她右邊的窗口輕盈的流動,靜謐而安詳的午後,帶來了記憶的眷戀。


    她輕輕的按響了琴鍵,先是零零碎碎的樂響,調聲慢慢的變得平穩,帶來一種歡快的韻律,節奏從初時的混濁漸趨平穩,跟隨著那空靈的樂聲,她輕快的唱了出來:“蟬聲陪伴著行雲流浪,迴憶開始後安靜遙望遠方,荒草覆沒的古井枯塘,勻散一縷過往……”


    在她身後遠處,與成排的椅子間追逐的雙胞胎姐妹停了下來,一同扭頭往她看去。


    “晨曦驚擾了陌上新桑,風卷起庭前落花穿過迴廊,濃墨追逐著情緒流淌,染我素衣白裳……”


    雙手撐在窗台上往外看去的男孩,收起雙臂,落迴地麵,在陽光下往她看去。


    聲音變得愈發的輕靈,充滿著讓人難忘的節奏感:“陽光微涼,琴弦微涼,風聲疏狂,人間倉皇,唿吸微涼,心事微涼,流年匆忙,對錯何妨,你在塵世中輾轉了千百年,卻隻讓我看你最後一眼,火光描摹容顏燃盡了時間,別留我一人,孑然一身,凋零在夢境裏麵……”


    門口,打著電話的女人驚訝的放下了手機,在她的身邊,精美收腰裙的漂亮女生下意識的扭過頭來。在她們的眼中,白色連衣裙的少女,按著電子琴的琴鍵,甩動著飛揚的秀發,那美麗的容顏,與她們以前從來不曾聽過的、與香江的流行音樂和當前大陸的通俗歌曲都不相同但卻令人難忘的曲調,伴隨著精美的歌聲,仿佛是夢境般的唯美。


    “螢火蟲願將夏夜遺忘,如果終究要揮別這段時光,裙袂不經意沾了荷香,從此墜入塵網。屐齒輕踩著燭焰搖晃,所有喧囂沉默都描在畫上,從驚蟄一路走到霜降,淚水凝成詩行。燈花微涼,筆鋒微涼……”


    音樂室的外頭,來去的學生停住了她們的腳步,連知了都在歌聲中寧靜了。輕快的旋律在空中飄蕩,每個人都在往這個方向看來。


    動聽的歌聲繼續傳出:“多年之後,我又夢到那天。畫麵遙遠,恍惚細雨綿綿。如果來生太遠寄不到諾言,不如學著放下許多執念,以這斷句殘篇向歲月吊唁。老去的當年,水色天邊,有誰將悲歡收殮,蟬聲陪伴著行雲流浪,迴憶的遠方……”


    歌聲繞梁,在韻尾中,如同不肯逝去的夢境一般流連。


    停止了歌唱的少女迴過頭來,看著不知何時,已經移到了她的身後的幾人。


    “承顏,這首歌是……”蘇菲荻興奮的問道。


    仿佛在勾勒著一副美麗的山水畫,這輕快而又充滿著華夏古典色彩的歌曲,即便是在消逝後,依舊沉浸在她的腦海中,根本無法忘卻,然而她卻又很肯定自己以前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優美而又充滿特色的曲樂,如果聽過的話她不可能沒有印象。


    縱連梅姨亦是驚奇的看著坐在那裏的白色連衣裙少女,為了幫阿荻踏上星路,對當前所有流行又或是非流行的歌曲,她幾乎都研究了一遍,然而眼前的這首,卻完全不在其中。


    陽小寒、水星小菡、水星小薇同樣也是好奇的看著班長,他們當然知道聶承顏有時也會喜歡唱歌,但這一首,他們以前也同樣沒有聽她唱過。


    就像是素筆描繪的、古裝少女夏日午睡時的夢境,它是如此的充滿了特色而又與眾不同,實在是勾起了他們無限的好奇。


    白衣裙的少女睜大眼睛,迴憶著這首歌的來源,然後不得不說出事實:“這首歌……是我自己編唱的!”


    是她自己編唱的?梅姨、蘇菲荻等人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莫說她們,就連聶承顏,此時此刻,也被自己那曠古絕今冰雪聰明才貌雙全出口成歌風華絕代超群絕倫的天縱才華……驚得都呆了!!!


    (注:《錦鯉抄》——慕清明作詞,灰原窮編曲,銀臨作曲,雲の泣、銀臨演唱。2013十大古風歌曲之一,強烈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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