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25日

    “季唯,有人來看你。”獄警打開門,冷冷地吩咐。

    季唯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難道,他能出去?

    冰冷手銬再次將雙手禁錮,季唯卻覺得,今天的手腕卻多了些許溫情。

    走廊裏昏黃的空氣中散發著腐朽的味道,這讓他感到惡心。現在,他隻想急切逃離。

    探視室是他一直希望見到的人,許久不見,他看起來憔悴了好多。

    入座,拿起手邊的電話。玻璃那邊是他的臉,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互訴衷腸。

    這該死的監獄,季唯暗罵一聲,卻忍不住對那人開口。

    “你看上去很糟糕!”

    “我盡力了,對不起。”那人腦袋低垂。

    “沒……沒關係。”季唯眼中僅存的那點亮光瞬時熄滅。

    “如果,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還會覺得沒關係麽?”他看向季唯,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陰狠。

    “別說笑了,你怎麽會……怎麽會是你,是誰都不可能是你啊!”季唯有些慌亂。這種情況,他不是沒有想過。一切,即使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他,但他還是選擇相信。隻因為是他。

    他這麽說,隻是為了撇開我。對,一定是這樣。他一定是害怕,我在這裏擔心。季唯慌不擇亂。他在為維克找借口。更像是在為自己盲目的相信找理由。

    下一秒,維克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忘了告訴你,我還有一個名字。王以”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扯起。像在懷念。更似對現在局麵的很滿意。

    “王以……”季唯在口中咀嚼這兩個字。一直以來,眼前的男人都以維克自居,而他也早已習慣身邊時刻有這個人的陪伴。“但是,隻因為這樣你就承認這一切?”

    “我有個弟弟,叫王可。”

    真相總叫人深感無力,原來,一切都是籌謀,而淪陷的隻有自己罷了。

    王可這個人他自然是記得的。多年前葛冰的成名之作就是來自於他。而葛冰的作品之所以能夠順利問世,迅速走到人們眼中,其間自是少不了他的推波助瀾。

    “王可就是你這麽做的原因?那個人我聽說過,但,畢竟他的意外跟我沒什麽關係。”季唯裝傻,依舊抱著一絲僥幸。

    “嗬,”王以嗤笑,“你還真是健忘,葛冰被那些人捧上文壇的時

    候,你得意地跟我炫耀,那將是你的王牌。”

    “那,為什麽接受審判的隻有我?”季唯不甘心,這件事隻是順手而做,他卻因它鋃鐺入獄。而事情的正主卻在外麵逍遙自在。

    “不必失望。那家夥下場也不好,現在,他應該也在監獄。”

    ……

    “阿葛,奶奶給你烙了餅,快迴家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葛冰迴頭,隻見小男孩奔到老人懷裏,撒嬌道“奶奶,今天我們喝疙瘩湯,加西紅柿和雞蛋。”

    “好,好,都聽阿葛的。”老人攬住小孩,往家裏走。

    這……是小時候的自己。葛冰跟上去,老小走到自己小時候住過的地方,看著熟悉的場景,他隻覺半分親切半分慌張。

    “你個混蛋,放手,這是家裏最後的積蓄了,你不能再拿去賭了……”裏屋是父母終日不歇的爭吵聲。

    半晌,中年男子憤憤地從裏屋出來,手中的布包裏是一家人一年的積蓄。

    “羅軍,你別在賭了。”正在做飯的奶奶見兒子又犯渾,欲阻撓。

    “老不死的,滾開。”羅軍的手大力一推,使得奶奶踉蹌幾步。

    邊上小葛冰看著大人間的爭吵惴惴不安,看著被推到的奶奶,看向羅軍的眼神也變得憤怒。突然間,他向隻鬥獸衝上去,狠狠地咬住他的腿。

    羅軍吃痛,使勁將男孩推開,從牆角拿出一根竹條罵罵咧咧“小兔崽子,老子還管不了你了……”

    麵對羅軍的虐待,小葛冰不哭不鬧,隻是瞪著男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邊上奶奶想要拉開羅軍的竹條,卻被再三推開。

    爭執許久,男人累了,對著葛冰惡罵兩句,拿著布包出了門。

    葛冰冷笑,這是他的親爹。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卻不叫人好過。

    畫麵一轉,

    烏雲籠著天邊的月,使得夜色更為凝重。

    從裏各處傳來的犬吠,驚得枯樹上的鴉倉皇而逃。

    葛家小院,小葛冰因睡前喝多了水,起身上茅房。迴屋的時候卻發現,奶奶那房偷摸著進去個人影。

    本著獵奇心,他躡手躡腳上前查看。夜色雖濃,依稀可看得出那人手中拿的是刀狀的物品。

    他屏息,不敢有絲毫鬆懈。對方比他高大太多,他不敢讓他察覺。

    隻見

    那人走到床前,接著,是床上的人被切碎的聲音。

    小葛冰一手捂著嘴,另一隻手使勁掐著大腿。他雖年齡不大,但眼前發生了什麽,他還是知道的。他將喉嚨口的尖叫逼了迴去,眼睜睜看著手起刀落,反反複複。

    一會,那人住了手,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那是他住的屋子。

    血一滴一滴,滴在發白的地麵形成暗色的圓塊。

    夜深得很,村裏的狗叫得更歡了,各家卻睡得深沉,沒有誰會想到此刻,會有這樣的殺戮。

    小葛冰跟著那人,他走到了自己住的屋子。對著床,提起血淋淋的刀,用力劈下。驚覺不對,掀了被子,空無一人。

    那人惱怒,卻不敢發作,遂提了刀走出去。

    待那人走後,小葛冰方迴屋。他不敢睡在床上,那人不知什麽時候又會迴來。抱了枕頭,鑽到床底,微微啜泣。奶奶,奶奶已經遭人毒手。

    時間流逝,床底的人已止了聲音,許是累了,隻傳來輕微的鼾聲。

    葛冰看著已睡熟的自己,時隔這麽多年,那些記憶已成烙印,深深地刻在腦海。

    而那個行兇的人,他自然認得。是他的親生母親,陳秀。

    事情發生後沒多久,他聽到陳秀在跟羅軍談判。

    “你放心不下的我已經幫你清除了,現在,我們可以離婚了吧?”

    “老婆子是你殺的?”男人懷疑。在得到女人肯定的迴答之後,又轉作一臉無賴相。“我們親愛的兒子,還得你照顧呢,你一走了之可不行。”

    ……

    他一直認為父母的結合是個錯誤,而自己的出生更是荒謬。知道真相後,小葛冰尋到村長,告訴他奶奶逝世的真相。甚至,找到了陳秀行兇的證據。

    “你是說,你奶奶是你父母兩個人合謀害死的?”為防止出錯,警察反複詢問。

    “嗯,我親耳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小葛冰第一次進警察局並不覺得緊張,他隻想為奶奶報仇。

    奶奶的去世是他所遭遇的最大的不幸,也是他新生活的開端。

    因父母雙雙入獄,葛冰被送到了親戚家。

    親戚對他雖冷漠,但要比他的親生父母要好得多。

    轉到新學校,他放棄了自己原來的名字,一直以葛冰自居。

    他終究是忘不了奶奶喚他阿葛的情形,很溫柔,又帶著一股歲月

    的滄桑。

    那時候的他已經知道了“冰”是什麽意思,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他想,這輩子,應該會是個冷漠如冰的人吧。

    “阿葛,遇到你,花光了我一生的運氣。”說這話的聲音柔柔的,語氣中是綿綿情義。

    葛冰看到前麵有個女孩,她穿著藍色的裙子,長長的頭發隨著身體的擺動輕快地跳躍。

    “阿葛,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女孩歡快地旋轉,時近時遠,一會又往前跑去。

    “阿葛,跟著我走,我帶你去找光。”女孩明明在前麵,聲音卻從上方傳來。

    “阿葛,你愛我嗎?”葛冰提起腳步,想要追上女孩,明明在眼前的人卻怎麽都夠不著。

    “阿葛,我們再穿情侶裝吧,我很喜歡呢。”葛冰的視線追隨這奔跑的倩影,卻發現怎麽都看不到對方的臉。

    “葛冰,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怎麽可以”女孩停下腳步,聲音變得悲戚,她看著葛冰,葛冰卻依舊無法看到她的臉。

    “葛冰,你個混蛋,你怎麽可以那麽對她。”那張臉變幻出了形狀,葛冰認得,她叫李萱。

    “葛冰,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我詛咒你……”眼前的人又變成王可的模樣。

    “葛冰你會後悔的。”是趙春平。

    “葛冰,我真想殺了你……”揪住他衣襟的人是徐查。

    越來越多的人出現,唾罵。

    葛冰隻覺得自己正處在一個巨大的漩渦,邊上的人都在以他為中心,指責他的過往。

    “阿葛,我愛你……”所有人又變幻成藍衣女孩。

    葛冰努力從中尋出一張希望看到的臉,卻可悲地發現隻是徒勞。

    清晨,獄警打鈴,葛冰方從夢靨中掙出。

    這這周已經第三次了。葛冰迴頭看看床鋪,果然又被冷汗浸濕。

    那個藍衣女孩,究竟是誰?

    他揉著發疼的額角,怎麽都想不起來。

    ……

    紹城青山精神病院

    “院長,今天我可以接她走了吧!?”來人是年輕男子。

    “徐先生,病人近期狀態還可以,但要注意,不可以刺激她。”院長再三囑咐。

    “我會注意的,謝謝院長。”

    跟著負責引路的護士,徐查推開了病房的門。

    “阿葛,你來啦?你看,我都收拾好了。”沈璃的長發已被人剪短,她拉住男人的手,喋喋不休。

    “阿璃,我們迴家了。”徐查板正沈璃的雙肩,認真地說。

    “迴家後我們就結婚嗎?”沈璃咬著手指,有些孩子氣。

    “嗯,迴家後我們就結婚。”徐查揉了揉她細碎的頭發,看向她的眼神變得愧疚。

    “結婚好,阿璃最愛阿葛了。我們先去接老沈他們……”一旁沈璃依舊在自語,徐查卻控製不住了眼淚。

    “你喜歡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跟國慶小長假說拜拜啦!阿嫄實在沒膽拖了,這個結尾想了好久了。如今也算順利謝幕。

    感謝書友的支持,有機會再開下一個坑~~~

    撒花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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