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7月10日

    夜,黑的濃鬱,是無法化開的陰沉,是光明下掩藏的沉淪。

    男子站在天台上,看著腳下是與夜色相反的燈紅酒綠。涼風吹得他清醒了許多,也將自己剛剛的憤怒吹散了不少。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在那件事中,那個將全部的秘密交給自己的人似乎並沒有做錯什麽。真正犯錯的,是那個虛有其表的偽君子。

    但,讓那個人從最高處跌落,那是弟弟最大的願望。而這樣做,更是對那人最好的報複。

    手機的屏幕忽明忽暗,男子看向來電,是他。與他許久,二人共為夥伴,更是朋友。現在,真的要將他推入深淵嗎?

    想到這兒,男子緊握手機的手驟然加大力氣,青筋暴起。

    別忘了當初接近他是什麽目的,難道為了那些虛無的情誼,就不管弟弟的仇嗎?男子一遍一遍地說服自己。

    更何況,他也不是什麽好人,他對他的父母妻兒都那麽冷漠。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半路相逢的陌生人,如果沒有自己在後方的兢兢業業,他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成就,他也……不會再三打電話來催。

    手機響得不依不饒,男子隻覺得煩躁,還是接起了電話。

    “維克,你現在在哪裏?”這聲音讓他苦惱又內疚

    “我在外麵,你的新電影不是快開機了麽?我找找看合適的演員。”男子踢著腳下的小石子,他的新電影還能播出麽?

    “辛苦你了。現在這個時間……你還要多注意身體。”

    “嗯,我會注意的。不過……你的家人?既然都接過來了,為什麽還要送迴去。再怎麽說終究是血濃於水的。”男子將話題引過去,他需要知道更多。

    “維克,那女人,我沒愛過她,你知道的。隻有把他們都送走才可以徹底消除你心裏的芥蒂。維克,我真心希望你可以接受我。”那方的語氣格外認真,這種認真絕對高於他對待的每個角色。

    維克卻懵了,這話不是第一次聽到,但他一直認為那人是開玩笑的。卻不想,他這般對他家人居然是為了自己。

    “額……季唯,你別這樣。我隻是你的經紀人。”

    “算了,我真是瘋了才會跟你說這些。這話你就當沒聽過,我喝多了胡言亂語而已。”季唯顯然懊惱。這不是他所計劃的台詞,更不是他計劃的劇本。

    掛了電話,維克隻覺

    得剛剛清醒的頭腦又亂成一團。他安慰自己,別忘了,他可是影帝。為了籠絡人心他什麽事做不出來。

    ……

    自從五天前沈璃來過那通未接到的電話後,葛冰就再也找不到她。打電話是關機,媒體也不再報道她的蹤跡。她整個人如同憑空消失一般。

    小陳最近做事的效率越來越低了,都這麽久了,還沒找到人。

    曾再三叮囑他一定要看好沈璃,幫襯著讓沈璃的日子好過些。可是他非但不聽,反而……反而把那篇文章偷發出去。並且是以葛冰的名義。

    文章發出後收效顯著,網友的目光很快從趙季對他的起訴事件轉移開了。

    但他知道,隻要一曝光,沈璃的一生就真的毀了。

    他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麵前的手提。頁麵顯示是他的博客。

    《心頭朱砂》的題目溫柔而纏綿。但接下來的文字卻句句鋒利如刀,編織著一條無法掙脫的巨網。

    “阿璃,如果你能看到,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迴到我身邊。即使,你跟徐查真的有什麽……”

    開篇模棱兩可的自述。

    “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愛情才跟我在一起的,但我覺得我錯了。

    或許從去年夏天,你就開始了整個事件的預謀。

    因為時代的交替,個人的成名已不再那麽艱難。但又因為信息的快餐化,每個人想要真正走入人們的視野並不簡單。

    原諒我到現在才看清你的這張網。如果你想要的隻是這些,直接跟我說就好,又何必花這麽大的功夫來兜轉。

    我猜,是從去年五月份開始的吧!從我的電影《在哪》上映開始,我們之間就拉開了糾纏的序幕。

    之後,你的影評《孰是孰非》廣受眾人傳閱,所有人便知道了,沈家鯉這個神秘的人。

    你說,我們初見是在匯味,你在那兒工作。你也應該知道,那兒是我一直會去的地方。這點,我相信隻要對我有點關注的人都可以知道。

    因為在匯味的接觸,我們相識,相知,像普通朋友一樣無話不談。

    到那時,匯味卻出事了。你請求我,如果可以,幫幫匯味。你說,你進匯味雖沒有多長時間,但也是有感情的。作為朋友的我,怎麽可以讓你失望。那次,我們的名字緊密相連。

    阿璃,如果時光倒流,我想我還是會那麽做。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心已經

    在沉淪了。

    你真正曝光在眾人的視野中是那次,我出事。我跟你講過我跟王可之間,有段不得不說的故事,是烙印般的記憶刻在生命中讓人無法忽視。

    有人說,那篇關於因為我,王可自盡的帖子是你發的。我怎麽能信,你是那麽善良的姑娘,即使是編織著故事,也不忍心讓別人受傷。這樣的事,你怎麽能做。

    ……

    我想,我是離不開你的。於我而言,你是那心上的朱砂,忽視它會想念,剜掉它會心痛。

    阿璃,如果你可以看到這篇文章,我希望你會迴到我身邊。我不在意你的過去,隻求你讓我好好愛你。”

    葛冰捂著胸口,苦笑。這是他寫的,虛情假意,為滿足自己的私利,卻把沈璃推入了萬劫不複。

    半響,他眼角泛起的淚花已經褪去。良心麽?拿東西他早就沒有了。一個連心都沒有的人又怎麽配擁有愛情。

    不過,小陳他擅自做主,不可原諒。想到這兒,他的眼神變得陰鷙。掌中的發卡早已捏碎……那是沈璃留在這個家的東西。

    叮咚

    叮咚

    葛冰收拾好,剛要出門,便聽到門鈴響起。

    他看向電子顯示屏,來人是一個中年男子,穿著一絲不苟的唐裝,眼睛上的墨鏡卻顯得格外突兀。

    他打開門,迎男子進來。

    “胡叔,您來這邊是……”他將男子帶到沙發上坐下,又率自去倒水,一邊問道。

    “小葛,老胡不中用了,你交給我的那小子跑了。”男子的神色頗為尷尬。

    “徐查……跑了?”葛冰忽然想起幾天前,是有關於徐查跟沈璃在一起的消息一閃而過。但,老胡雖是盲人,畢竟是當過警察的人,辦事向來是很穩妥的。所以事情發生他也就沒太在意,畢竟現在的媒體慣會捕風捉影,當不得真。

    “嗯……關他的那間房子,有麵牆長時間被蟻穴蛀空。這也是我後來才發現的。”

    聽了這話,葛冰雖覺緊張,但又想到錄音的備份文件也早已被他銷毀,即使徐查逃出去也掀不起什麽大風浪。這樣想著也就放寬了心。遂安慰老胡叫他不要放在心上。

    “不過,那人是不是犯了什麽事,跑出去不會出什麽亂子吧?”老胡忽然問道。

    葛冰笑了。這老胡當初在單位就算先進份子,一次逮捕罪犯的行動中傷了眼導致雙目失明。之後

    便辭了工作,自己開了一家偵探所。因為眼睛不方便,找他辦事的人也不多,到近兩年才好起來。

    “沒關係,小偷小摸的,隻是一個初犯。關了那麽多天,應該沒膽了。”

    送走老胡,葛冰出了門,他來到了沈璃原來租過的地方。

    敲門,來開門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穿著洗得發黃的背心,嘴裏還叼著牙刷。

    “你是?”口齒不清地問道。

    “這兒什麽時候又被租出去了?”他問。

    “你是誰?”男人抓著腦袋,眼前的人看上去麵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葛冰將頭探進去,裏麵看了個大概,這兒一副亂糟糟的樣子,完全沒有了沈璃生活過的氣息。

    “是啊,她不住這兒已經好久了。”他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身後的男人似忽然想到了什麽,扯著嗓子喊媳婦。

    “我說呢這麽麵熟,這不是被人騙財騙色的那個作家麽。”

    屋內他媳婦聽了話,忙跑出來,卻隻見得葛冰的一個背影。

    “不過,他來這邊幹嘛呢?”女人問。

    “你啥啊,這是那個沈璃原來住過的地方。”男人解釋。

    女人聽了這話,不由得羨慕,這麽好的男人,怎麽忍心騙呢。又轉念,不知想到了什麽,隻見扯著男人的耳朵喊叫。

    “這麽說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是那個賤人住過的,不行,我得搬家!”

    說罷又進了屋子,似要收拾東西。

    男人忙迴去勸她,“現在,別處哪還能找到這麽便宜的房子,將就住吧!”

    作者有話要說:維克的身份在慢慢揭曉,大家猜猜,老胡應該是那個

    ps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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