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26日

    “可是,在你的作品中,他並沒有走出來啊?”

    夜裏,躺在床上,沈璃想自己的懷疑已經被他打消了。

    “那個時期,他很孤獨,他沒有朋友,更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他就像一個長期被關在籠子裏的人,向往外麵的世界卻找不到打開籠子的方法。

    你知道我跟他怎麽交談上的嗎?這個世界一直都不可思議,一個公司的總監,一個送報紙的落魄人,完全是兩條平行線,可命運偏偏就讓他們相交了。”

    他像個旁觀者,平靜地說著自己的故事。“之前,我寫的作品中,也有一些是跟靈異有關的,但很冷門。一次與他的簡單對話中,我感覺他似乎在模仿我其中一部作品的行為習慣,具體哪部,額……好像是13年上架的《雙生》。我這人比較神經質,就問了問他是不是對靈異小說有關注,他那個時期正好在看《雙生》。很幸運,他不僅沒把我當成神經病,反而給我講了他喜歡那本書的理由。看到自己的作品首次得到肯定,我當然很開心,便把身份告訴了他。這小子也不笨,對我持懷疑的態度。是啊,誰願意承認自己喜歡的作品是一個發報紙的人創作的。我給他講了我在創作時的思路,以及遇到的問題,他信了。”

    “所以呢?”沈璃記得那時候她依舊不信他。

    “你知道共同的語言意味著什麽嗎?”他反問。

    她不清楚,隻知道很重要。

    “就像久旱的人忽然遇到了能解渴的甘霖。無論對他,還是對我,我們都是彼此的甘霖。”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透過她,像在看另一個人。“我們彼此扶持著,他渡過了他的低穀,而我也重新開始了我的創作。有一天,他打電話給我,說他被調到國外的分公司,離開之前想見我最後一麵。他說,我的創作之所以沒市場,是因為還不夠大膽。他的經曆是個不錯的構思,提議我可以用來改編,不過,在結尾處適當改動會更好。”

    每個人都有一段不願提及的過去,對於葛冰而言,就是他那荒唐難熬的低穀期吧!

    昨天,他把自己的傷口層層扒開給她看,她還能夠懷疑他嗎?

    墨色木門內,助理小陳戰戰兢兢地等著對麵的男人發話,他擔心又是什麽難辦的事。這次,可不能再出什麽事了,他告誡自己。

    “前段時間,趙春平發的那條帖子還能找到嗎?”男人點了一支煙,悠然開口。

    “那條帖子已經被刪光了,保證不會再流傳出來。”他討好地哈腰。

    “找不到了啊……”男人吐出個煙圈,右手在椅背上輕快跳躍。“那麽,兩個小時內,你重新寫一篇帖子。注意,文筆要跟那條差不多,程度可以再誇大些。對了,也可以把上次我雇人襲擊趙春平的事寫出來,兩件事寫成一篇,以趙春平的角度寫。明天之前,讓所有人都知道。”

    第二天

    沈璃是被電話鈴吵醒的,她拿起手機,看看來人,是李萱。

    “大小姐,這才淩晨兩點,你精力旺盛,我可是明天要上班的。”她打著哈欠,不滿意地嘟囔。

    “你個沒良心的,姐姐我蜜月旅行都不忘提醒你,你還惡人先告狀。”

    “提醒我什麽?該吃夜宵了麽?”沈璃現在隻想給她個大大的白眼。

    “算了算了,不跟你貧了,說正事呢。葛神出事了。”

    “葛冰,他怎麽了?昨天還好好的啊。他現在怎麽樣,嚴不嚴重,要緊麽?你怎麽知道的?”她有好多話想問,卻不知問哪個才好。

    “不是……不是人身安全,總之你現在打開微博吧!他都上熱搜兩個小時了。”李萱搖了搖頭,女人啊,還說不喜歡,出了點事就露餡了,關心則亂啊!

    沈璃打開微博,熱搜排行前十,有四個是與葛冰有關的,“阿可的冤逝”,“葛冰,披著文明皮囊的偽君子”,“記者為民申冤,卻遭惡意抱複”……

    沈璃打開其中一條,是一篇針對葛冰的帖子,帖子是一位受害人所寫,他為幫因葛冰而死的王可討迴公道,卻遭到葛冰的強烈報複,帖子中不但寫出了王可求死時的具體經過,而且還將葛冰買兇傷人的證據曝光。

    血肉模糊的照片,信誓旦旦的語氣以及葛冰對王可生活影響的詳細內容,任意一條摘出來,都可以輕輕鬆鬆地蠱惑人心。

    沈璃想到那天,葛冰在與她講王可時,他的苦笑,他的冷靜與他們之間的友情,這一切都表明葛冰絕對不會那樣對待王可。

    不行,不可以讓它持續到明天早上,白天上網的人更多,會更加不可收拾的。她從文章中尋找蛛絲馬跡,想找出發帖人,卻沒有一點頭緒。

    原來……她忽然想到,那天川菜館出來後,遇到那個瘋瘋癲癲的記者,記者再三強調,阿可已經死了,要她小心著葛冰,之後……之後那記者就遇襲住院了。

    沈璃打定主意,隻要找

    到他,就可以為葛冰辟謠。

    沈璃翻出那天的新聞,上麵有他的住址,也有他住院的地址。

    換了身衣服,拉著個拖鞋便跑。

    走出了家,天邊還沒有一點光亮,街上也還冷清,這個時候想打車不容易。她索性撬開房東的自行車,蹬著就走。

    到了趙春平的住處,使勁敲門卻沒得到迴應,門上著鎖,無法得知裏麵的情況,她記起趙春平的房子在二樓,幸好不太高,還能爬進去。

    北方的十月,已經開始變冷,她抓著突出來的管子向上攀爬,夜涼如水,手裏的管子卻冷如冰,凍得手指發麻,她卻不能放手。

    終於,爬到二樓,二樓的窗沒鎖,她從窗戶進去,轉了一圈,卻沒看到人,原來不在家啊。

    她顧不得細想,忙轉身,小心翼翼地按照剛剛的路線下了樓,騎起自行車奔向醫院。

    “趙春平傷的很重,但又沒什麽大傷,那他應該在外科,那天播報的時候,他還在昏迷中,這也不能排除頭腦受了傷害,所以,不是外科應該就是骨科。”她在心裏謀劃。

    到了醫院,還沒進病房,又被值班的護士叫住。

    “我……我家裏遭小偷,都被搶空了,我來告訴我哥一聲。”她找了個借口。

    “你哥叫什麽名字?”護士問她

    “春平哥,他叫趙春平。”沈璃竊喜,這樣就不用自己一個個找了。

    “趙記者啊,他在外科三號病房三號床,你進去的時候輕點啊,別吵醒其他病人。”

    “謝……謝謝護士,我會注意的。”沒等護士再囑咐,她就沒影了。

    天馬上就亮了,再快點才好。

    不大的病房裏躺著四個男性病人,沈璃數著床,第三個,借著微弱的光看了看,果然是他。

    “嘿,醒醒。”她拍著那人的臉,那人沒動,她手上了力度加大。

    “媽的,鬧夠了沒呀……”鄰床的男人罵罵咧咧,沈璃忙停了手,卻見那人翻了個身,繼而鼾聲如雷。

    沈璃將目標轉到趙春平小拇指上,狠狠一擰。

    “啊……嗚……嗚”趙春平慘叫,沈璃忙把他的嘴巴捂住。

    剛進門那個瘦小的男人還是被驚醒了,沈璃一臉抱歉,“對不起。家裏出了點事,我來告訴我哥。”

    男人了然,換了個姿勢躺下。

    趙春平

    被她捂得太緊,感覺有些缺氧,他努力掰開她的手。沈璃察覺出他的不適,鬆開了。

    “趙先生,對不住了。”她的語氣令人生寒。

    “沈小姐,你怎麽在這……特意找我的,難道,是你想通了?”

    “趙先生,這兒說話不太方便,我們換個地方吧!”沈璃看了看四周,那個瘦子說不準根本沒睡著。

    “是是是,該換個地方,你跟我講講你是怎麽看清他的真麵目的。”趙春平愉快的答應,他挽救了一個走在虎口的人。

    沈璃沒理他,自顧自地走出去。

    天台

    此時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沈璃知道,她已經沒多長時間了。

    “網上的那帖子是你發的吧!”她很篤定。

    “關於王可的麽?是我發的,不過都一個多月了,你怎麽現在才知道。”趙春平有些疑惑,雖然隻有五分鍾,但也應該有不少人知曉的,更何況是整天與葛冰想見的沈璃。

    “別裝傻,我說的是昨晚的那篇。”沈璃沒好氣,真人,瘋瘋癲癲的,說話總不在重點上。

    “昨晚……昨晚,這麽說,還有人在攻擊那小子。”趙春平聽著她的話,不由得興奮,“果然,壞人是有天收的。”

    “那麽說,不是你?”看著他一無所知的樣子,貌似真不是他。

    “能不能,給我看看那篇帖子,我出來的時候沒帶手機。”趙春平好奇,看這姑娘的樣子,事情可能鬧的更大了。

    沈璃將手機遞給他,趙春平看著屏幕裏的文字,瞳孔驟然收縮。葛冰對王可的罪行,以及自己遭受的襲擊,都通過作者以自身的敘述記錄下來。

    再看文筆,與自己的也有幾分相似。要不是清楚自己從沒幹過那事,他也會相信這篇文章出自他手。事情做的這樣逼真,也無怪乎沈璃會認為是他他寫的。

    “雖然不是我寫的,但它裏麵說的都是真的。”趙春平接著說道“四年前,我剛遇到王可,那時候他的生活已經因為葛冰的作品折磨的不成人樣……”

    沈璃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作者有話要說:心疼,有些人就是這樣,麵上冷冷地,暗裏卻給你準備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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