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鬼故事的基本定律之一——所謂的電子產品如果在鬼故事裏充當主角或者重要道具的時候,那它肯定是人力關不掉的,過分一點就連摳電池關電源拉電閘扔在地上踩碎都沒用。


    究其原理,可能是因為組成靈魂的物質能夠影響電流,所以鬧鬼的電子產品不用電也能夠好好地運行。


    所以如果抓隻鬼養在電腦裏,大概就不用交電費了吧。


    這簡直是在欺負沒有空氣就不能存活的人類。


    以上皆為本文男主在看著自己扭曲的臉時產生的思維錯亂,還請諸位讀者切勿當真。


    平心而論,這個國產機的性價比其實挺高的。就連前置攝像頭都無比的清晰,成功的拍攝出了它的主人那張憔悴焦躁,苦大仇深的臉。


    夏北風被忽然出現在視線中的自己的臉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尋找著關掉攝像頭的按鍵,反而因為過於慌亂差一點將手機摔到地上去。


    結果這隻手機在這時候又靈異了……它不僅沒有按照主人的意願關掉攝像頭,反而不斷地調整著焦距,將屏幕中那個胡子拉碴的男性麵孔不斷地放大,放大,再放大。


    直到連臉上的毛孔都拍得清清楚楚,看上去清晰地甚至有點惡心。


    “你能不能老實點,老子現在已經夠鬧心的了,沒空在這跟你折騰!”


    夏北風憤怒的對著手機低聲吼道,幹脆破罐子破摔的按住了手機電源,準備將它強製關機。


    手裏的手機果然按照並不科學的超自然規律運行著——關機鍵直接失靈了。


    在手機攝像頭將畫麵放到最大之後,它又一次不按套路出牌的,調整了幾下角度之後,“哢嚓哢嚓”飛快的拍了五十張連拍。


    這是這個手機能夠連拍的照片的最大數量了。


    明亮的閃光燈就在夏北風的眼前不斷地閃爍著,幾乎將他的眼睛晃得快要瞎了。


    拍完照片之後,鬧脾氣的手機倒是老實了下來,將相機功能一關,恢複了桌麵背景,再也不鬧幺蛾子了。


    電源鍵這才後知後覺的恢複了它應有的功能,強製切斷了電池的供電。


    等等……


    夏北風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出口,就看到手機屏幕閃爍了一下,徹底的黑下去了。


    至少讓我看看剛才拍了什麽吧!


    剛剛靠的那麽近,還一連拍了那麽多張,該給我拍的多醜啊!


    而且我好像看到我臉上有個痘?


    他心情複雜的重新打開了手機,翻動著關機之前拍下來的那一大堆照片。


    怪不得小姑娘自拍之前找角度擺造型都要那麽長時間,畢竟就連我這種帥的基本沒什麽死角的男人,打開前置攝像頭隨便拍拍都能搞出幾張崩壞的照片。


    這張是被閃光燈晃到眼睛了吧,原來我閉上眼睛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嗎?


    還有這張,表情這麽誇張,我當時是想說什麽來著?


    嗯,這個挺帥的可以留下來一會發個朋友圈……哦,現在發布出去,等迴去再發吧。


    ……


    不過,這樓梯間裏這麽亮,拍照用得著開攝像頭嗎?


    夏北風翻動著一陣子照片,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白花花的白熾燈管,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


    停留在屏幕上的這張照片裏,自己的雙眼因為刺眼的光線而緊閉著,臉上的表情扭曲到了一種有點搞笑的程度。


    整張照片甚至因為光線過亮而形成了一種曝光過度的花白色。


    連臉的輪廓都模糊了,簡直沒眼再看了。


    他痛苦的想著,手指滑動了一下,按住了刪除鍵。


    “是否刪除“的詢問框從手機屏幕上竄了出來。


    然後他便看到了緊挨著詢問框的右上角的那點極其細微的反光點。


    這個反光的位置……


    他的心髒劇烈的跳動了兩下。飛快的改變了目標,點擊取消,滑動著手指,將一連串的五十張連拍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主要關注的就是那個反光點的位置。


    果然,雖然每一張照片上的臉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模糊和崩壞,有些甚至糊成了一團幽靈,但是他左肩上方那一點反光卻穩穩當當的存在於每一張照片上。


    甚至連反光的角度都沒什麽變化。


    我以後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自拍了。


    夏北風站在三樓的鐵門邊時,心情悲痛的想道。


    反光的玻璃碴就貼在門框上方。


    那是一塊不足指甲大小的玻璃碎片。如果沒有這個突然抽風的手機,光憑借著他自己的能力,大概將整個樓梯間的地皮都翻動一邊,也還是找不到這個小東西。


    小天之前說的鏡子難道就是指這個?


    這麽大一點?摔是肯定是摔不碎了,那我要怎麽打碎?


    他捏著小小的玻璃碴,疑惑的想了一會,將目光再次移到了手中的手機上。


    金屬外殼,航天科技,雖然不是諾基亞,不過應該行吧……


    真砸壞了我就去換個蘋果……


    他在心裏暗自對剛剛幫了他一把的手機道了聲“慚愧”之後,便將玻璃片放在了地上,舉起手機狠狠的砸了下去。


    國產手機的質量果然不會讓人失望。隻一下,那塊小小的玻璃碴便碎成了一灘渣渣,連帶著下麵的地磚都被砸出了一道淺淺的小坑。


    “嗬嗬……”


    夏北風歪頭看了一眼又多了一塊掉漆,卻一點損壞跡象都沒有的手機,發出了兩聲尷尬又遺憾的笑。


    就在玻璃碴被砸碎的一瞬間,一連串巨大的玻璃碎裂聲也隨之響起。仿佛被砸碎的不是一塊小小的玻璃碴,而是一塊巨大的鏡子一般。


    玻璃裂痕蔓延、斷裂的聲音在耳邊持續了很久,其中還混雜著巨大的玻璃落地聲。


    甚至連地麵都被帶動著持續震動了許久,頭頂的燈管也隨著震動來迴的晃悠著,倒是真的讓人生出了幾分緊張感。


    等這些聲音都結束,腳下的地麵也迴複了平穩之後,夏北風再次抬頭向前看去。


    麵前是一扇緊緊關閉著的,似曾相識的灰色金屬門。


    門外嘈雜的人聲依舊鼎沸,他走上四樓時那聲尖銳的小女孩哭嚎聲尾音才剛剛落下。


    腕表顯示的時間隻過去幾秒鍾而已,除了他身上被汗水浸~濕的襯衫之外,一切都仿佛沒有變化。


    “所以我還是要撬鎖的是嗎?”


    他將外套往肩膀上一搭,兩根手指捏起襯衫的衣領,抖了抖緊貼在身上的衣服,輕笑了一聲。


    這一次開鎖他隻用了三分鍾零二十六秒,跟上小學時開自己家倉庫大門最快用時已經沒什麽差別了。


    醫院走廊裏的消毒水味撲麵而來,走廊裏敞開的窗戶帶著唿嘯的寒風掠過,驅散了緊閉的樓梯間裏那沉悶溫熱的空氣。


    “唿……”


    夏北風大口的喘著氣,甚至覺得一直令他厭惡的消毒水味此時聞起來都格外的可愛。


    “哎?”


    一個年輕的護士抱著裝藥的托盤走過,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男人,忽然驚訝的退迴兩步:“哎呀,誰又忘了把門擋住,再被風吹上把人關在裏頭怎麽辦?這位先生你沒事吧?快點出來,別在這裏麵呆著了!”


    “啊?我沒事啊?”


    夏北風衝他笑了笑,將外套套在了身上:“我之前在走廊裏呆著有點冷,到樓梯間裏暖和一下。”


    “哦,這樣啊!”


    護士不疑有他,隨手將手中的托盤放在身邊窗台上,從走廊牆角處拖來了一把木製的凳子,抵在了鐵門上:“你不知道,這幾天換季,感冒啊咳嗽啊肺炎啊之類的病人特別多,醫院裏要求經常保持空氣流通。可是走廊的窗戶一開,就有風刮進來,這扇門不擋著的話被風一吹就關上了,還是自動落鎖的。就昨天晚上還把一個人鎖進去了,她在裏麵喊了快一個小時才被人發現,差點憋死……估計出了這事這邊的門也很快就要拆掉了。這門本來裝著也不知道有什麽用,來來迴迴還礙事,經常絆到人,要我說還不如早點拆了算了。哎,對了,先生你是哪間病房的家屬呀!怎麽在走廊裏呆著呢,病房裏暖和啊!還是說家裏的孩子太吵了您呆不下去?這樣可不行呀!小孩子生病的時候家長不在身邊會更害怕的。”


    那護士擋住了門,一邊絮絮叨叨的跟夏北風隨口閑聊,一邊迴頭摸索著之前放在窗台上的托盤。


    “我不是這邊的病人家屬,我妹妹在一樓做手術,我之前一直在走廊裏等著,實在是冷的不行了才想找個地方暖和一下。”


    那床太本來就窄,托盤放在上麵,還有一半是懸空的,看著就十分的危險。再加上這護士摸索的時候又在說話,根本沒有迴頭去看。


    一心二用的結果就是她手上也沒個準數,直接將裝著一堆瓶瓶罐罐針頭鑷子的托盤打翻。


    夏北風手疾眼快的伸手接住了托盤,遞還給張嘴正要尖叫的護士:“你小心一點,這玩意放窗台上不安全。”


    護士楞了一下,張到一半的嘴緩緩地閉上,看著眼前男人的目光裏帶上了點崇拜:“真是謝謝您啦!我這人老是這樣,做事毛手毛腳的,總搞出事!”


    “沒事沒事,你一開始不也是因為想幫我嘛!是應該我先謝謝你吧!”


    護士聽到這話臉色猛地紅了起來,她雙手捧著托盤,飛快的轉頭看著身邊的白牆:“一樓確實挺冷的,也沒個地方呆。我好像有點印象,那台手術我記得做了一整天了吧,也怪不得。您是是夏先生對吧,你妹妹她好像是……”


    她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夏北的臉色,忽然大聲的說道:“沒關係的,夏先生你人這麽好,你妹妹一定會母子平安的!”


    “噓……你小聲點,別吵到病人。”


    夏北風做了個“安靜”的手勢,抬手指了指掛在頭頂的“肅靜”提示牌,盯著她的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一點溫柔的笑意:“我替我妹妹謝謝你了。”


    被他看著的女孩臉色又紅了幾度,似乎隨時都能滴出~血來,局促的低下頭,抿了抿嘴唇。


    “哦,對了,你說昨天晚上被關在這裏麵的人,後來怎麽樣了?”


    “啊?啊……”


    護士又晃神了片刻,才抬起頭飛快的說道:“昨天晚上被關在這裏的是小潔……嗯,她名字叫鄭潔,我們都管她叫小潔。今年才十七歲,夏天剛剛從衛校畢業,平時也跟我一樣,迷迷糊糊的。昨天晚上本來應該把藥送到三樓病房的,結果她也不知道想什麽呢,走到三樓沒停,還繼續往上走。四樓那扇門出了點問題,早就就鎖上了,我們平時都是從側邊的樓梯上去的。趕巧昨天她剛上樓,三樓的門也被風刮得關上了,一直把人關在裏頭那麽長時間,值夜班的醫生去查房才發現少了個人。真是太危險了,樓梯間裏沒有窗戶,這兩扇門一關封的特別嚴實,小潔被人發現的時候臉色都不好了。”


    “是挺危險的,不過人沒事就好。”


    夏北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衝著護士挑挑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手中的托盤:“那你現在是要去給病人打針的吧,還是別在我這耽誤時間了,迴頭病人用藥晚了可不好。”


    “哦,對哦!”


    那護士恍然大悟一般,飛快的點點頭,看著地麵小聲的說了一句“再見”之後,便轉身向樓梯的右側跑去。


    “小心點,別摔著了!”


    夏北風對著護士的背影喊了一聲,眼看著她腳下一個踉蹌,扶著牆真的差點摔倒,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唉,小姑娘啊!


    他轉頭看著身邊的窗戶。窗外的風雪依舊沒停,這會兒雪花又小了些,陰沉的烏雲裏紅色的閃電仍然時隱時現。


    “鄭潔……”


    他皺著眉念叨著這個名字,歎了口氣。


    這間醫院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算是知道這個人可能有點問題,但是光知道個名字該去哪找她呢?


    要是在下午醫院下班之前知道這事就好了。


    走廊盡頭的病房中又傳來了老頭新一輪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另一邊病房裏則是一個小女孩尖利的哭鬧聲。


    “我不要打針!你們滾開!別碰我!”的唿喊簡直猶如魔音灌而,夾雜著什麽東西被摔到地上砸碎時發出的響聲,刺激的人耳膜生疼。


    可即便在這樣吵鬧的環境中,夏北風依舊辨認出了頭頂上傳來的那一丁點極其細微,對他來說卻又萬分熟悉的腳步聲。


    他驚訝的仰起頭,看了一眼頭頂的白牆。


    那是葉白羽的腳步聲。


    似乎是有什麽沉重的金屬掉落在了地上,叮叮當當的砸出了一連串的聲音。


    接著便是人體撞擊在地麵上的悶響。


    臥~槽!師父你現在是在幹什麽!


    他目瞪口呆的聽著頭上傳來的聲音,轉身飛快的向走廊盡頭跑去,卻在折返了兩個來迴之後,依舊沒找到之前那護士所說的“側麵的樓梯”。


    那個樓梯……該不會是在一樓吧!


    他轉頭想向樓下跑去的時候,一直迴憶著某些設計十分奇葩的建築,心裏咒罵著這間醫院的設計師。


    此時走廊裏能比之前稍微安靜了些,沒有了咳嗽聲也沒有了小女孩的喊叫聲,隻剩下一點兒憋屈的哭聲從病房裏傳來,還有個溫柔的女聲在唱著一首溫柔的小曲兒。


    頭頂上打鬥的聲音聽上去也越發的明顯了。


    偏偏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一陣邪風不知道從哪吹來,順著他的身邊掠過,竟將被凳子擋著著鐵門又一次關上了。


    “我~艸!”


    他再一次忍不住出聲罵了一句,身手去開門的時候又被門上的靜電電的手指發麻。


    簡直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等他終於迴到一樓,找到通往四樓的樓梯,再一路狂奔的跑到四樓時,那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走廊上空蕩蕩的,花白的燈光落在雪白的牆壁和淺色的瓷磚地麵上,顯得一切都白的有些刺眼。


    當然更刺眼的是緊閉著的鐵門邊那一串飛濺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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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戰站在醫院門口,抽完了一根煙,將煙頭狠狠的摔在地上,用腳使勁的碾壓著。


    幾點火花不死心的從他的腳底下蹦了出來,卻被冰涼的雪水浸~濕,迅速的熄滅了。


    這個男人“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吐出一團團的白氣,眼中布滿了血絲,臉色赤紅,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處於一種異常亢奮的狀態。


    他握緊了手中沉重的砍刀,終於下定決心,向醫院的大門裏邁出了一步。


    紛紛揚揚的雪花依舊不停落下,在地上越積越厚;寒風唿號著卷起地上的積雪,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團小小的漩渦;沉悶的雷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仿佛正在為什麽東西送行。


    何戰的背影顯得有些看起來帶著些決絕的壯烈。


    醫院大廳的掛鍾指向了七點整。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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