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風剛剛從飛機上下來,還沒來得及觀察一下機場的風景……和有計劃的偶遇一下那個在飛機上給他送毛毯的漂亮空姐,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電顯示是一團亂碼,接起來之後隻能聽到“刺刺拉拉”的電流聲,怎麽看都像是個靈異電話。


    他舉著電話,站在機場的大廳裏,聽了一會電話那頭那些意義不明的電流聲,隻覺得身上迅速的遍布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電流聲響了一陣子之後,那邊又傳來了幾聲詭異的哼哼,緊接著就變成了忙音。


    那哼哼的聲音聽上去既不像人類,也不像動物,說是像鬼怪似乎又太過平凡了。


    一定要說的話,那聲音更像是什麽音效合成軟件隨意的組合一下,做出來的詭異聲音。


    他掛了電話之後,快步跑出機場大廳,隨手攔了一個出租車,報出了地圖上那個小鎮的名字。


    “司機大哥拜托了,我有急事,越快越好。”他一邊說著一邊摸出了兩張紅豔豔的百元大鈔,塞進了司機手裏:“這些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加,麻煩你務必快一點。”


    司機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錢,十分友善的衝著夏北風笑了笑。


    “這位先生。”那司機禮貌的對夏北風說道:“您要去的這個地方在山裏,開車的話至少要五個小時。但是我這個車吧,不是我自己的……再過兩個小時我就要交班了,可能不能把你直接送到那。”


    他緩了口氣,接過夏北風遞過來的煙,繼續說道:“看你是個實在人,我也就不瞞你了,你要去的這個地方,一般的出租車都是不會去的。如果你真的著急的話,給我三百,我給你送到離那個鎮子最近的汽車站,您看怎麽樣?就算是汽車站也要三個多小時,收你三百真不多,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別人。”


    夏北風盯著那個司機的臉看了一會,似乎有些猶豫。


    “先生,你聽我說,我不會騙你的。”那出租車司機說著將兩百塊錢還給了夏北風,指著不遠處的另一輛出租車說:“那地方真不好走,沒人願意去,太費車,一個來迴基本就是要耽誤一整天的。先生你可以去別的車上問問,都不走的。如果真有人告訴你可以去,也是把你送到汽車站,之後還要走半個多小時的山路,跟我送你也沒什麽差,還要至少多收你一百五十塊錢,你覺得劃算嗎?”


    “唔……”夏北風眯著眼睛上下打量了那司機一番,硬是將那司機看的渾身都不自在了之後,才緩緩的說道:“我信你,三百塊錢就三百塊錢,走吧.。不過大哥你迴頭可要告訴我,去那邊的汽車是哪輛。”


    “好嘞,沒問題,先生你就放心吧!”出粗車司機鬆了一口氣,響亮的喊了一聲,發動了車子。


    夏北風從錢包裏摸出了三百塊錢遞給他。


    “錢先給你,麻煩你盡量快一點,我趕時間。”


    “沒問題,先生您看好了。我的技術可不是吹的,三個小時的路我能給你跑成兩個半小時,你隻要在後麵睡一小覺,就到地方了。”


    那出租車司機確實沒說假話,從拿到了夏北風的三百塊錢之後,整個人都像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一路上將車開的幾乎都能飛起來,七拐八拐的走了好幾條偏僻的小路,節省了不少時間不說,還躲過了兩個收費站。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還準確的避過了所有的攝像頭,始終沒有被抓拍到超速的畫麵,把坐在後麵的夏北風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感歎:“真不愧是專業的啊!”


    然而坐在出租車裏享受過山車的愉悅心情隻保持到了他看到那座破破爛爛的汽車站為止。


    “我說……”夏北風指著那個連招牌上的“站”字都隻剩下了一半,變成了車立的建築物,震驚的向出租車司機問道:“這就是那個車站嗎?大哥你確定沒跑錯,我怎麽看著好像已經作廢了呢?”


    “沒有!”那出租車司機哈哈一笑,指著那看起來像八十年代的穿越過來的車站說道:“就是這裏,進去直接買票就行了。”


    “嗯……”夏北風坐在出租車裏摸著下巴:“司機大哥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司機疑惑的迴過頭。


    “坐大巴到我要去的地方大概多久。”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天黑之前能到嗎?”


    “天黑之前?”那出粗車司機驚訝的喊了一聲,緩緩的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又用更緩慢的速度轉過頭看著夏北風,一臉同情的說道:“先生,不是我潑你冷水。你不要看地圖上直線距離挺近的,其實都是山路,這個點直接到鎮子上的車可能已經沒有了,你隻能坐另一條路線的大巴,在半路上下車。不過那個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下車之後剩下的路要步行,你能在今天半夜之前找到住的地方都算運氣好了。”


    夏北風被這話震驚了一下,一時間竟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先生,你要是覺得我看著還像個好人,就聽我一句。”那出租車司機指著車站旁邊一片陳舊的跟車站有的一拚的住宅樓,真誠的建議道:“那邊有幾家小旅館,雖然環境可能不太好,但是也挺便宜的。你在這將就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坐大巴去那個鎮子也行。不然的話今天晚上沒準睡大街了。先生您看著家裏條件也挺好的,怕是吃不了那個苦啊!”


    “哦,不用了,我真的是有急事,趕時間。”夏北風十分客氣的對著那出租車司機微笑了一下,打開了車門:“到了之後真要是找不到地方住,在大街上睡一晚上我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大哥你快去交班吧,別耽誤迴家吃飯的時間。”


    “哎……”那出粗車司機看著夏北風關上了車門,宛如即將英勇就義的烈士一般走向那破舊的汽車站,忍不住伸了伸手。


    他仿佛聽到了耳邊響起某個十分耳熟的悲壯音樂。


    “先生!”他打開了車窗,伸出頭去衝著夏北風喊道:“那地方挺遠的,坐車也要好幾個小時。您最好買點吃的帶著在車上吃,不然下車了還要走一段山路,不吃東西可不行啊!”


    “我知道了!”夏北風一邊走一邊伸出手,向著身後的出租車揮動了幾下:“謝謝了!”


    那出租車司機聽了這話臉上的擔憂似乎是減少了些,隻是依舊沒有就這麽開著車走,而是將車停在原地,目送著夏北風走進了車站大門之後,才低著頭小聲的自言自語了一句:“他一個人沒問題嗎?那可是那個地方啊!”


    他搖了搖頭,重新發動了汽車,掉頭向來時的方向駛去。


    “唉!”


    出租車司機一聲歎息隱沒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隨著他的一腳油門,向遠方飄散。


    直到夏北風進到車站裏才想起來,他還沒問出租車司機自己應該坐哪輛車,應該在哪個站下車。


    不過他的擔憂在看到打著阿欠等著下班的售票員時又消失了。


    因為這個時間還在售票的車隻剩下了一輛,並且是末班車,馬上就要開走了。


    至於車站——


    直到坐上了那沒幾個人的大巴車,夏北風還沒能從買票時聽到的那聲尖細的驚唿中迴過神來。


    “大嗓門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她老公的耳朵還好嗎?”


    夏北風揉著太陽穴,聽著自己腦子裏“嗡嗡”的雜音,迴憶起那原本昏昏欲睡的售票員在聽到他的目的地時,猛地站起來,瞪圓了眼睛問他:“你要去哪?”的場景,隻覺得腦子裏越發的混亂了。


    那地方到底有什麽問題啊!怎麽聽到的人表情都這麽詭異。


    “其實仔細想想我也不怎麽著急啊,還不如住一晚上再去,這樣說不定晚上還要住山裏。我幹嘛要為了葉白羽這麽拚命啊?”他一邊小聲的抱怨著,一邊摸出了自己的手機,對著手機屏幕上的一個來電未接真誠的低了一下頭,十分抱歉的說道:“師父啊,徒兒我可能今天去不了了,麻煩您自己再撐一下吧。雖然您老人家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要是活著我相信以您的能力至少還能頑強的活個一個星期,那麽我晚點應該沒什麽問題,如果您已經死了……”


    他將來電未接刪除,關上了手機屏幕,仰頭靠在大巴那堅硬的座椅靠背上,望著車頂的汙跡,十分遺憾的說道:“反正都死了,秋天的話,人爛的也沒這麽快,我晚一兩天去收屍也沒什麽問題的吧。”


    前麵開車的司機時不時的迴頭看一眼這個一上車就坐在了最後麵的男人,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隨著車窗外的景物飛逝而過,天色也漸漸的黑了下來,當車窗外徹底的陷入黑暗時,司機便不再偷瞄,專心的開起了車。


    夏北風一開始上車的時候還拿著手機玩了一會。等到光線漸漸地暗了下來,汽車也轉進了崎嶇的山路之後,他就嫌太累眼睛,將手機放下,開始觀察起了車裏其他的幾個人。


    這輛車裏除了夏北風之外,還有四個人。


    做在最前麵的兩個年輕的女孩兒,一個長發一個短發,看起來像是放假結伴迴家的大學生。她們兩個從上車開始就拿著手機湊在一起討論著某個牌子的化妝品降價,哪個個顏色的唇膏好看之類的問題。嘰嘰喳喳的完全沉浸在了她們兩個人的小世界中,對於車裏其他人厭惡的眼光毫不在乎。


    那個“其他人”是一個看著三十多歲的年輕男人,帶著一副金屬邊框的眼睛,懷裏抱著一個黑色的電腦包。身上穿著一整套西裝,白色的襯衫連一絲褶皺都沒有,領口處掛著一條深藍色的領帶。光看長相倒是斯斯文文的,就是眼中始終流露出的那種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傲氣讓人看著有些不太舒服。


    還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外套係在腰上,一條迷彩色的長褲,脖子上掛著一串叮叮當當亂響的金屬飾品,頂著一頭金燦燦的黃毛。


    這年輕人倒是一上車將就帽子扣在頭頂,戴上耳機開始唿唿大睡,似乎完全聽不到距離他不過兩個座位的女孩子嬉笑的聲音。


    在兩個女孩子的討論話題從化妝品轉到包包又到最近流行的新款秋裝,最後停留在雙方都喜歡的一個新晉小鮮肉的八卦時,那一直忍耐著她們倆的男人終於爆發了。


    “我說那兩個小姑娘,你們知不知道這車上還有別人,這樣會吵到其他乘客的你們知道嗎?”那男人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站在兩個女孩的身邊,抱著手臂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兩個:“而且啊,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女孩就不能多看點書,提高一下自身的素養,成天就知道研究怎麽花錢,哪個男人好看,這種事情有什麽用!你們對得起你們父母賺錢供你們上學麽?”


    坐在裏麵的長發女孩看著十分內向膽小,在聽到陌生的男人突如其來的指責之後,似乎是被嚇到了,小心翼翼的往車窗的方向縮了縮,小聲的對那男人道了個歉:“這位先生,吵到您了真是對不起。”


    那短發女孩迴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伸手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頭發,又轉過頭衝著那男人喊道:“我們說話吵到你了你說一聲就好了,我們之後聊天的時候肯定會注意的,這麽直接過來嚇唬人算什麽本事。”


    那長發女孩抬手拉了一下短發女孩的衣袖,小聲的對她說道:“寧寧。算了吧。”


    接著又衝著站在一邊的男人抱歉的笑了笑:“這位先生真是對不起啊,我朋友她脾氣挺直的,您千萬別介意啊!”


    那個叫寧寧的女孩將衣袖從長發女孩手中拽了出來,又迴頭看了一眼似乎就要哭出來的同伴,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聲。


    “哎呀,現在的男人啊,一個個都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啊,別人家的什麽事都要管,我們對不對得起父母關你什麽事啊!你管的那麽寬,怎麽不去當警察啊!”她說著又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一下身邊的男人,恍然大悟一般的說道:“哦。我知道了,身體太弱,人家不要你!”


    從上車開始就扣著帽子睡覺的青年似乎是被這話驚醒了,他摘下了自己扣在臉上的帽子,又摘下了一邊耳朵上的耳機,饒有興致的看著站在他前麵的三個人,臉上露出了點玩味的笑容。


    “寧寧,你別說了!”那長發女孩又一次拽了一下寧寧的衣袖,眼角都有些泛紅,焦急的說道:“別老是跟人吵架了行嗎?”


    “好。”寧寧爽快的笑了一下,轉頭看著自己的同伴,柔聲的說道:“聽你的,不理他們,你別哭了哦!”


    長發女孩聽到這話似乎鬆了一口氣,她輕撫了兩下胸口,抬頭衝著那男人歉意的一笑。


    “先生,真是對不起了。您迴去吧,放心,我們兩個絕對會注意不在吵到你的。”


    那男人聽了這話非但沒有就這麽迴去了,反而看上去更生氣了一般。


    “現在的小丫頭都怎麽了,一個個這麽野,嘴巴還這麽髒,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要。就這麽隨便得罪人,小心哪天走在路上……”


    “哪天走在路上怎麽了!”寧寧也站了起來,仰著脖子衝著那男人喊道:“有沒有人要也不會嫁給你這麽惡心的男人!什麽得罪人,明明是你先過來找茬的,而且我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道歉要是有用要警察幹嘛!”那男人冷笑了一聲,指著寧寧的額頭說道:“像你這種女生,哼!”


    他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什麽意思,仗著自己比嬌小的寧寧高了一個頭,就那麽站在兩個女孩身邊,用一種俯視的眼神看著她們,毫不掩飾自己對她們這種“沒素質”的鄙視。


    寧寧梗著脖子瞪著他,光從氣勢上看好像是沒有落下風,可她眼中打著轉兒的淚水也不是假的。


    “喂!我說這位先生!”坐在後麵的青年懶洋洋舉起了一隻手,引起了三人的注意:“我倒是覺得這兩個小妹妹說話的聲音挺好聽的,一點也不吵,反而是你……”


    那青年躺在座位上,十分遺憾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唉!”


    “我怎了麽?”那男人將目光轉到了青年的身上,有些驚訝的問道。


    “這位公鴨嗓先生,我覺得您的聲音吧!作為噪音來講非常的優秀。”


    夏北風的一本正經的聲音從大巴的最後一排傳到了前麵。


    隻不過他說話的內容,實在是……怎麽想都讓人覺得,十分的欠揍。


    “噗嗤!”那長發女孩看著麵前男人刹那間變得鐵青的臉色,忍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


    那青年驚訝的迴過頭去,看著坐在最後一排陰影中的夏北風,吹了聲口哨。


    “後麵的哥們,說話挺有意思的啊!”他衝著夏北風揮了揮手:“要不要過來聊聊,交個朋友什麽的……”


    他說著又將目光轉向了前排,看著站在座位邊滿臉懵逼的寧寧說道,意味深長的說道:“跟這兩個小美女一起。”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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