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呢?”白素警惕的環顧著四周,衝著宋明輝咧了咧嘴,露出了它嘴裏尖銳的犬牙,眼裏晃著幽綠的光。


    宋明輝咬著牙,看著麵前的一人一獸,一言不發。


    “不說話……你是覺得自己是烈士嗎?”沈洛天把玩著手裏的刀,眯著眼睛看著他:“那要不要我讓你享受一下烈士的待遇呀!”


    他說這話時眼裏還帶著點笑意,看起來就跟普通的大學生沒什麽差別,眼中滿是年輕人特有的好奇和衝動。


    白素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向後退了兩步。


    “裝什麽嫩啊!”它低聲的嘟囔著:“真當你自己是十九歲的小孩嗎?”


    “你在說什麽呀!”沈洛天迴過頭去,困惑的看著它:“我現在確實隻有十九歲啊,有什麽問題嗎?”


    白素飛快的搖了搖頭,一步躍到了宋明輝的眼前,重複了一遍它的問題:“你老婆呢?就是那個死了還被你拘在身邊走不了,最後憋成惡鬼的那個小姑娘……她叫什麽來著?”


    “陶淘。”沈洛天用手指撫摸著刀刃,輕聲的提醒道。


    “哼。”宋明輝冷笑了一聲,低頭看著自己眼前這隻白色的小動物,露出了一個譏諷的表情:“是她自己死賴著不走,我可沒留她。”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白素向前伸了伸爪子,露出了尖銳的指甲:“你最好說實話,不然的話……”


    “他好像確實不知道。”沈洛天打斷了白素張牙舞爪的威脅,拎著它後頸上的軟毛把它丟到一邊:“你看起來簡直就像電視劇裏活不過五分鍾的反派小嘍嘍你知道嗎?”


    白素在地上滾了兩圈,占了滿身的蜘蛛網,正忙著把自己從蜘蛛絲裏拯救出來,聽到這話隻是大大的翻了個白眼,沒心情跟他吵嘴。


    沈洛天無趣的“切”了一聲,轉頭看了宋明輝一眼,朝他友善的微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你老婆為什麽跟著你是嗎?”他用一種誘拐小孩子一般的語氣溫柔的說道:“我知道哦,要不要我告訴你呀!”


    “因為她愛我愛的死了也要跟著我唄。”宋明輝無所謂的調侃了一句:“我沒興趣知道她為什麽要跟著我,你要是能把她弄走了我說不定還會謝謝你,天天晚上又哭又鬧的,搞得我想找點樂子都不行!”


    “這個簡單啊!”沈洛天笑嘻嘻的說著,抬手講自己手裏的到湊近了宋明輝的臉:“你死去的老婆一直跟著你是因為她有個東西一直留在你身上,沒有這個東西她沒法好好的去投胎。你想讓她走的話,隻要把東西還給她就行了。”


    冰冷而尖銳的刀尖在宋明輝的臉頰上輕輕的劃過,一點點的向上,停留在了他的眼角。


    “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沈洛天十分真誠說道:“你知道吧。”


    宋明輝用餘光瞥了一眼緊緊貼在自己眼角的刀尖,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


    “別……”他顫抖的說道:“別這樣……”


    “你剛剛還說讓我幫你呢。”沈洛天溫柔的說道:“沒關係的,一下子就過去了,一點兒也不疼,你隻要忍一下就好了……”


    宋明輝張嘴發出了一聲尖叫,用力的揮手打開了沈洛天停在他眼前的刀,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幾米,又被前方碩大的蜘蛛網攔住了去路,隻好迴過頭,驚恐地看著自己身後的那個人,同時不斷地四處瞄著,搜尋著可以逃跑的去路。


    “你看起來就像個變態殺人狂,也沒比我好多少吧。”白素用力的竄上了沈洛天的肩膀,粘在上麵用力的甩著自己身上的長毛,試圖抖落粘在自己身上的蜘蛛網,同時湊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道:“你嚇唬他一下就行了,別太過分了,真嚇瘋了怎麽辦。”


    “我沒嚇唬他啊。”沈洛天詫異的看著白素,一本正經的迴答道:“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白素再一次將目光挪到了宋明輝的身上,眼中似乎帶上了點敬畏的意思。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你還是像個變態啊!”


    宋明輝努力地搜索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看起來靠譜的出路,反而絕望的發現周圍的蜘蛛網似乎越來越多了。


    他脫力一般的坐在了地上,低著頭看著腳下爬來爬去的蜘蛛,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忽然發出了一陣瘋狂的笑聲。


    “還說自己不是變態。”白素盯著宋明輝不斷抖動的肩膀,木然的說道:“你看,人果然被你嚇瘋了。”


    沈洛天轉過頭去,正想反駁,就聽到那邊的宋明輝一邊笑著,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喊道:“我沒瘋!”


    “瘋子一般都覺得自己沒瘋來著,我見得多了。”白素冷漠的說道:“就像喝醉了的人會一直說自己還能再幹三斤一樣。”


    沈洛天抱著肩膀,看著宋明輝扶著地麵,緩緩地站起身來,疑惑的皺了一下眉頭。


    他倒是不像白素一樣,認為宋明輝能就這麽簡簡單單的就瘋了。這人雖然腦迴路簡單了點,但好歹也跟一個惡鬼混了那麽久,還能跟那玩意聯手坑了一把明媚,想來也不是那種慫包小少爺。


    而且他現在的眼神,與其說是瘋狂,倒不如說是……嫉妒?


    “我真是想不明白……”宋明輝拍了拍衣角上沾著的白色蜘蛛網,低著頭輕聲說道:“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麽?”白素防備的看著他,疑惑的問道。


    “想不明白什麽……哈哈……”宋明輝小聲的自言自語著,低著頭又笑了一陣子,忽然猛地抬起頭來,盯著自己麵前的沈洛天,大聲的喊道:“為什麽是你!”


    “啥?”


    沈洛天這下是真的有點懵,他聽了宋明輝的話之後,愣了好一會兒,才機械性的重複了一遍他剛剛的那個問題:“什麽……為什麽是我?”


    “眼睛。”宋明輝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抬腿向前緩緩的邁了一步:“你的眼睛,為什麽是你的……像你這種人,為什麽是你這種人,你根本沒有資格!”


    “他在說什麽啊?”白素豎起了兩隻耳朵,警惕的盯著正緩步向他們走來的宋明輝,斜眼瞄了一眼沈洛天的側臉,小聲的問道:“你聽得懂他在說什麽嗎?我怎麽一點也聽不懂,該不會是真的瘋了吧。”


    “大概,有一點懂了。”沈洛天歎了口氣,遺憾的搖了搖頭:“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確實是瘋了,但是不是剛剛瘋的,應該是早就瘋了……”


    他歪頭與白素對視了一眼,在看到它眼中慢慢的不解之後,抬手在它毛茸茸的長尾巴上摸了一把:“這事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你就理解成一個大齡中二青年放著好好地富二代高帥富日子不過,非想自己做一把死,去看看‘那邊’長什麽樣就行了。”


    “那邊?”白素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在看到沈洛天點頭之後,便緩緩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的爪子陷入了沉思。


    宋明輝走到了沈洛天麵前,想他的眼睛方向伸出了一隻手,眼中閃著點晶瑩的水光。似乎是看到了某種憧憬已久的東西一樣,他著了魔一般的伸著手,看著沈洛天的眼睛,癡癡的發愣。


    “那邊,那邊,那邊……”白素低著頭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又猛地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望著麵前的宋明輝。


    “那邊?眼睛?”它盯了宋明輝一會兒,轉頭看了一眼沈洛天,又再一次轉過頭去盯著宋明輝的臉,似乎是有點肅然起敬的意味。


    “不是吧……”它張著嘴,傻乎乎的看著宋明輝,張了張嘴,吐出了幾個字:“少年,你真是……真是……”


    它真是了好幾遍,竟不知應該怎麽形容宋明輝這種行為。


    “真是膽子太大了。”沈洛天冷靜的替它補全了這句話,眼中帶著點笑意的看著肩膀上的白素小動物:“我已經很多年沒看到這麽不怕死的普通人了。”


    “是啊!”白素似乎是已經驚呆了,在自己答應了沈洛天一聲之後好久,才迴過神來,使勁的晃了晃頭,堅定地說道:“我也已經很久沒見到根骨這麽奇特的奇葩了,這孩子是真的不怕死嗎?”


    宋明輝對著一人一獸之間進行的,關於他的討論充耳不聞。隻是站在距離沈洛天不足兩米的那個位置,癡癡的伸著手,不斷地重複著“為什麽”三個字。


    他似乎是想再向前湊近一點兒,但在看到沈洛天手中的刀時,竟忍不住又後退了半步。


    “我也不能給你解釋這是為什麽。”沈洛天遺憾的衝著宋明輝擺擺手,搖了搖頭:“可能是基因問題吧。”


    宋明輝依舊跟沒有聽到一般,張開的五指在空氣中抓了兩下,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忽而又暴躁了起來。


    “這不公平!”


    宋明輝衝著上方彌漫著白色霧氣的天空大聲的嘶吼著,他一隻手指著沈洛天的臉,另一隻手垂在身側,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清晰而突出。


    “憑什麽他這種人一出生就能得到我一直想要的東西,而我呢……我這麽努力了,卻什麽都沒有!”


    “我明明隻是想再看一眼而已……再看一眼那條河……你們為什麽不能滿足我一下!”


    “可是這個人,他什麽都沒有做,就能輕輕鬆鬆的看到我最想看的風景!”


    他仰著頭飛快的說著話,也不知是哪口氣沒喘勻,被口水嗆到了一下,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啊……”白素轉過頭,對著沈洛天眨了眨眼睛。


    “他說的那條河,應該不是我想的那條河吧。”


    沈洛天沒說話,安靜的看著它,伸手在它的頭頂溫柔的拍了兩下。


    “應該不是的吧,不是的吧……不可能是的吧。”


    白素顛三倒四的重複著追問著,似乎已經被震驚的三觀都已經碎裂了。


    雖然它的三觀本來就不太對就是了。


    “就是你想的那條河。”沈洛天冷漠又殘忍的否定了它的幻想。


    “就是那條黑乎乎的,兩邊什麽都沒有,隻有死才能看到的,那條河。”


    白素震驚的長大了嘴巴。


    “他大概是瀕死的時候看到了‘那邊’,然後就一直念念不忘,還想再看一次,才搞出了這麽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到底為什麽……”白素還是覺得不能接受這件事的最終結論,執拗的想讓沈洛天把這件事解釋清楚:“那玩意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可能是因為……他其實才是屬於那邊的那個人吧。”沈洛天低著頭,盯著虛空中的某個點,說話的聲音聽著就像靈魂出竅一般的飄忽:“那次車禍裏他其實應該已經死了的,所以才能看到河。隻是他家裏用了什麽辦法把他拉了迴來,現在想想大概是一命抵一命,用陶淘的命換了吧。”


    “所以陶淘才一直跟著他,走不了的嗎?”白素下意識的問了一句,隨即反應過來,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測:“不對啊,你之前不是說因為陶淘的眼睛在他的身上嗎?”


    “沒錯,因為眼睛在他的身上,所以陶淘走不掉,隻能留在‘這邊’。按理說她隻要弄死宋明輝就沒問題了,但是宋明輝替了她的命,所以她也沒法弄死他,還因為這種那種的原因,跟他之間結成了某種聯係,在一定條件下隻能聽他的命令。”


    沈洛天說著伸手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微笑了一下。


    “可是這位宋少爺根本不是‘這邊’的人,他聽得到‘那邊’對他的召喚。就像活人會想迴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一樣,死人他們也是很想去自己應該去的那個地方……也許在我們眼裏那條河難看的要死,隻是一條普通的河,可是在他眼裏,那說不定過是他能看到的,最美的風景了。”


    “雖然你說的很文藝,但是我還是不太能接受這件事。”白素猶猶豫豫的說道:“為什麽他能替陶淘活下來。”


    “這事要去問明媚,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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