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殺與上官泓連番下來,不分上下,見著寒沐風喚了暫停,就提起裙擺悄悄出了大殿,倚靠在長廊昏黃迷離的燈色照映之下,沉入深思。

    而寒沐風忽而止之當之是有他的目的所在,遂,他注意到冷殺出殿,就擱下一撥撥官員的千金,不多招待,跟在冷殺身後,出了殿。

    外頭迷離蒼茫的月色,幽光黯淡,比燭火更清,清得光芒不可擋,稍帶有渾濁的寒氣,遍散在月光輪廓的周邊,一圈圈的向四麵八方散播著凜冽的寒氣。蒼穹雲層今日不曾多,萬裏無雲的夜空,的確不可多得,繁星的璀璨,今夜不曾見到。冷殺感覺身後好似有人到來,一股稍滲涼的寒氣向她後背襲來,她轉身迴首,鳳眸一眨,是他。

    “冷兒,你到底在計劃些什麽……”

    他不久之前同樣的語氣,同樣的字眼,同樣的無可奈何,好熟悉又好陌生。她故作好笑,說話的聲音如蚊子般,低得或許隻能隻有她自己聽見,可是,他聽得一清二楚。

    “親兄弟……”冷殺喃喃自語道。

    “什麽親兄弟?冷兒你在說什麽?”寒沐風迷惑不解地加問。

    “沒什麽……”冷殺側了側頭,趁而理了理惆悵的心情,將目光放遠,用著漫無邊際的語氣問寒沐風。

    “王爺,良妃是你殺的吧……”

    他一顫抖身子,雙眸睜大,卻沉默不語,換句話說,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王爺,良妃一事可以雨過天晴,既往不咎,宮殿已被燒毀了,往日的恩怨情仇也隨著那硝煙而去,單純隻是因為良妃人已不存於世了,而……”

    “而什麽!”

    冷殺聽他著急的語氣,不免好笑。

    “王爺你想我接著會說什麽?”冷殺對上他的雙眼。

    “這一切的因果,都是由你而來的,就算怎樣你也不能置身事外,冷兒你懂嗎?”話聲剛落,寒沐風意猶未盡的陷入了深邃的柔情之中,伸出大手環住了冷殺的腰肢,往胸膛內一推,冷殺嬌小的身子緊緊貼在他的胸膛,寒沐風俯首吻了吻冷殺遮著柔發的額頭,有一瞬,她紋絲不動。

    “王爺,你醉了……”心頭一震,立馬推開了他矯健的身子,冷殺不敢麵對他。

    “不,本王沒醉,冷兒你告訴本王,你是否對本王動了感情?”

    冷殺愣住了,不知該怎樣作答。而寒沐風使力扳過她的雙肩,逼迫她望著他的雙眼,但她一直逃避,無論如何也不要望著他深情款款的雙眸。因為她害怕……害怕她會……

    ——心軟。

    寒沐風見冷殺一副神情飄渺的模樣,落在她雙肩的手加重了重,不待她迴複,就瘋狂急驟的蓋住她的唇瓣,冷殺渾身像觸電般麻酥酥的一軟,輕微的掙紮使他更加重了力度,即後,冷殺秀眉擰緊,雙手一推他胸膛,推開了他熾熱的身體。

    兩人距離稍微遠了些,冷殺小喘著氣,說道:“王爺,你現在可以道明你的身份了嗎?”

    “你說什麽?什麽身份?”寒沐風用迷惑而震驚的眼神望著眼前這個麵泛微紅,嬌態萬千的女子。

    “擁有一頭銀發,我多日以來,才在宮中的藏書閣裏查到,是南宮世家的遺傳,必有的一個特征,而南宮世家早在許久之前就被朝廷一舉殲滅了,若我無記錯,應該是丞相,南宮世家的勢力太大,而陛下年紀又尚幼,太後怕威脅到朝廷之下,就做了抉擇。而因世襲的緣故,你定是唯一留下的血脈,繼承了家世的延續,想要向朝廷奪迴些什麽,而混入朝廷,對嗎?”

    “不愧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我本就有意要收你為己用,為我效力,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就讓你輕巧的答應了為我賣命,我本以為你從始至終會是個冷血女子,沒想到,也有熱血沸騰的時候,於是,我就動了心娶你入門,為南宮家延續……”寒沐風話未完,冷殺打斷後接著說。

    “不討論這個,我想知道,真正的二王爺在哪?”

    “根本就沒有二王爺,我想你既然能有本事查到我家族的事,肯定對於這宮闈情仇也有一定的認識了,當今太後無非就想一手遮天,所以當初才會以威脅朝廷做借口將我家族滅口,為的無非就想吞噬勢力,而當今皇帝,無非就是個傀儡,眾曉周知的事實,我不想多加說明,隻是因為我存有與家族不完全相同的血脈之下,才得以混入朝廷,當上了皇室家族的一子,否則一頭銀發,定掩飾不了些什麽,而你方才說我想得到些什麽,嗬……”

    他最後的一笑,有些輕浮又有些可笑。冷殺越聽心揪得越緊。

    “當初隻是以攻破此朝廷為目的,如今早已改變了方向,想要改朝換代,必須有你的存在才得以實現,你的思想主宰著曆史的繼續,你就像是無時無刻都能摧毀人心的毒藥,我必須要有你的幫助才能達成我所願的,而長篇大論下來,目的正是我是時常在你耳邊不厭其煩的那句,我必須得到你的意思。”

    冷殺覺得非常可笑,把她一個平凡女子說得出神入化,好似無所不能的堅韌,不知該喜還是該哀。念著風涼月明之夜,事情整理也該告一段落了,於是她輕聲說。

    “我心已明,你意我懂,隻是情意不相投,難以遂你心願。而良妃一事,全然是你一手所為,而太後的恐慌,不過是平日虧心事做多了,心難以平靜罷了,心在作祟,比鬼魂更令人驚悚。”言罷,她捋了捋青發,轉首不再待他下文地迴步走進大殿。

    大殿之中,一片燈火明亮,與外頭的漆黑漫長,截然不同。有些難以消受。

    繼續。

    “丞相,本宮十分敬佩丞相您的睿智,但必須要分出勝負,所以本宮會一局定勝負,不知丞相可有意見?”挑眉,帶笑望他。

    他的臉色泛白,預示到即將降臨的不好預兆,心緒難以平靜,於是他額頭上溢出飽滿晶瑩的汗珠,在燭火照映下,映出他不安的恐慌。

    他無有言語,表示默許。

    “近世進士盡是近視。”說完,冷殺讓上官泓作答,而上官泓聽後,一臉茫然不知所措,他心虛的望了望周遭的人,他們交頭接耳,談說帶笑,都不敢大聲說叫。他的心一忐忑,就亂了腳步,一時之間,腦子一片空白。

    一炷香過去了。

    他支支吾吾的沒有答出來。

    “丞相,時辰到了,丞相下聯是?”

    他噗通的跪倒在地,朝拜寒逸雲與太後,拚命磕頭,焦急萬分,他害怕的心亂如麻。

    太後見上官泓的著急慌亂,加又輸了給一個女子,她就越想幫忙,但是——

    “丞相為何要跪在地上?”寒逸雲心已有底,隻是想再攪亂他的情緒,“莫非,丞相答不出嗎?一國宰相,竟輸給了朕的嬪妃?”他一連二問,更讓上官泓焦頭爛額。

    冷殺見狀,盈盈欠身,微笑,“陛下,可以宣布結果了嗎?”寒逸雲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在重重點頭間,太後插了一腳進來。

    “如此無理的對子,不能作算!”上官泓一聽,好像看見了希望之光的雙眼重新閃爍著光,但是——就當寒逸雲被太後壓製住時,冷殺頂撞太後。

    “太後,事已至此,莫非太後想要臣妾把你和丞相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全都公然揭曉嗎?”

    太後氣結,無話可說,拍案而起。

    “來人啊,沅妃對哀家不敬,拖出去斬了!”

    一隊禦林軍急匆匆地入殿,方要抓住冷殺的雙手時,寒沐風正要開口攔截,不料冷殺先說出了口。

    “慢著!”

    “既然我已獲得了比賽的勝利,陛下必須要履行贏者該得的承諾,望太後最好不要插管此事……”

    “沅妃你!”太後幾乎氣的要暈厥了。

    “你說吧,要什麽!”寒逸雲一甩手,禦林軍全都退了出殿。

    “首先,我想要對上下聯,下聯是:忠誠中臣終成忠臣。”上官泓渾身一顫。

    “丞相你知道嗎,如果對不出這個對子就代表著你對我朝並非忠心耿耿,你是否是忠臣,我不能全然所知,但我知道,上官家是九代的忠臣,而忠臣的名號,恐怕就會在你的手裏一毀盡之了,對於女兒的死可以不聞不問,對於目的,不擇手段,不惜利用太後達到目的,還真是天衣無縫哪!”

    太後揉著太陽穴,一旁的婢女給她有下沒下的扇著涼。

    “陛下,太後,眾位,別聽這個不知從哪來的野丫頭的瘋言瘋語,嗬嗬,簡直就笑死人了!請陛下明鑒。”

    “對啊,丞相的劣質行為當真是可笑,難道在座的眾位要親眼目睹英明神武的丞相真正的麵孔嗎?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大家,非常邪惡不止,而且非常的醜陋。”冷殺話剛完,大殿就蕩傳著各個大臣的議論聲,未幾,大臣們紛紛告退,大殿之上,就剩餘寒逸雲,寒沐風,上官泓與冷殺四人了,連太後也無法抵抗住冷殺的厲語,而她若是無憑無據,能說出這種荒唐的話嗎?顯然,太後的離去也代表著,她相信了,更說明了他必死無疑。

    而冷殺的兇狠的目光落在上官泓狼狽的身上,來迴飄蕩,後堅決的咬牙說。

    “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的,請陛下把上官泓與太後處死!這就是我要的酬謝,陛下你會遵守諾言嗎?”寒逸雲一聽,嘴邊泛開了淡淡的笑容,嚴肅道:“嗯,來人呐!把丞相立即拉到宮外斬首,一個時辰之後,朕要見到他的首級,而太後責任難免,但還有待查實就暫不作追究吧。”冷殺見他於心不忍的仁慈,一時之間好像確定了些什麽的點了點頭。

    太後定會痛改前非,一個弱質女流,定成不了什麽氣候,其次,孤零零的一人,再失去就比死了更要撕心裂肺的痛苦。

    亥時,一個侍衛提著血淋淋的包袱,帶到了禦書房中,寒逸雲心還是難以消憤,就命令侍衛把他的人頭丟到後山,給狼狗作食罷。

    而令人振奮的消息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子夜,邊關又加急傳來了關文,說是外番大舉進攻京都,已經連續攻破侵占了好幾個重大的城池,離首京越來越逼近了,於是寒逸雲又開始焦頭爛額,心情煩躁就又連夜把正在收拾包袱的冷殺請到了禦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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