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

    洛桑嘉措已經長成俊美的男子,雪域裏沙漠上的風沙送給他古銅色的皮膚,深紫色的瞳孔深不見底,刀削的鼻翼,淺青色薄薄的嘴唇,都刻在堅硬的臉龐上,修長的身上一身火紅的藏袍,左手持明黃色佛珠,右手握著神杖,終年不踏地的活佛。

    藏民給他的身上披上神聖的光芒。

    因為他是這無疆雪域裏的神,是臧民們的希翼,載著他們的願望飛向最高的地方。

    朝陽依舊靠在山頭,湖水依舊綠如初,牛羊們依舊啃著美味的青草。

    冰山上的雪花早已踩成破碎的冰塊,冰山上的佛塔依舊紅似火,冰山前的那條青石路依舊匍匐著朝拜的藏民。

    他們為了阻止這個野心磅礴的神,再繼續用殺戮擴開疆域,他們忍受不了親人的離去。

    佛塔上,洛桑嘉措佇立的站在佛床上,手中的玉珠散落一地。

    如今的洛桑嘉措,如鷹一般的銳光掃過萬裏沙漠,他是有野心,他是不顧蒼生,蒼生負我,我何來有仁慈之談。

    他冷眼看著佛塔前哭訴的藏民。

    沒有人知道,兩年前,在他接過象征權力的神杖的那一刻,他的母親和父親匍匐在他的腳下,說著恭敬地話語,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

    沒有人知道,當被抽中為五世活佛,硬生生地塞給他一個叫洛桑嘉措的名字,洛桑阿達被送走時,他的反抗,沒有人理會,他的反抗在別人的眼裏是一種難以置信的表現,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

    沒有人知道,沒有同齡朋友陪伴的日子,他像是一個異類行走在佛床上,終日與佛經陪伴,唯一能傾訴的對象,是默默地活佛,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

    他閉上雙眸,他薄薄的嘴唇裏發出一聲歎息。

    片刻後,洛桑嘉措慢慢地坐在佛床上。

    該麵對的都要去麵對,逃避隻會使問題變得更加麻煩,就算是草草了結,也是要去做的。

    洛桑嘉措無奈地揮動手臂上深紅的藏袍,旁邊的僧侶緩慢地將沉重的佛床抬起。

    僧侶穿過大殿,走在青石階上,腳踏厚厚的白雪,走出佛塔外,留下深深的腳印。

    西風無力的吹著,他的藏袍也輕輕地舞動,白皙的脖頸間透過一絲寒氣,他雙手合十,聞著空氣中散布者血腥味,那種味道是如此的醉人。

    當藏民們看到高高在上的活佛,他們心中的話語此刻都隨著高山上酷寒的溫度凝固了。

    那是一種霸氣,震懾四方。

    那是一種威懾,不容抗拒。

    洛桑嘉措微微的睜開眼,他伸出食指,指著天空中火紅的太陽,說道,“這是太陽之神托夢告訴我,他說真正的安逸還很遙遠。”

    這一切隻有洛桑嘉措知道,這個唯獨他知道的,卻是不存在的。

    藏民們虔誠的望著這個雪域裏最崇高的神。

    他扯動嘴角,微微一笑。

    “明年的曼陀羅花會開得很美!”

    洛桑嘉措說完,就讓僧侶將他抬迴大殿。

    留下塔外的藏民們望著紅鐵門漸漸關起,金色的佛床消失在雪中。

    大殿內,金石磚為基石,銀色的雪狐毛鋪滿地,燙金的遊龍盤在朱紅色的圓柱上,高高的寶座被樓塔式的建造,樹之高閣。

    屋頂的琉璃瓦使屋內光彩熠熠。

    兩旁打坐的僧侶轉動手中的佛珠。

    巴桑徳耶看見洛桑嘉措來了,他的眉梢舒緩了些。

    從兩年前開始, 巴桑徳耶他從沒有停止過害怕,害怕這個孩子無法應對這一切,本不該他承受的;害怕這個雪域不再如從前。

    洛桑嘉措的足踏在僧侶剛剛鋪好的紅色地毯上,走向寶座。

    巴桑徳耶放下手中的念珠,問洛桑嘉措,“洛桑活佛,請明示下一步該怎麽辦,本可以將戰局緩一下,如果藏民們的鮮血換來的是魚死網破,何不以退為進呢?”

    “魚死網破又如何,用鮮血和死亡都換迴不了勝利又如何?徳耶你說呢?!”

    洛桑嘉措玩弄著十指。

    此刻,他笑容滿麵。

    “我知道了,我會吩咐下去,按活佛得意願去辦!”

    巴桑徳耶搖搖頭走了。

    年輕人太狂躁了,是不是他將神杖過早交接給他時個錯呢?

    如果不賜予給他,也是不可行的。

    “哎——!”可苦了遠方為了保護家園的臧民們。

    湛藍的天空,浮雲漂浮,雄鷹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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