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耿頔虛弱地跪在徐宅的大廳裏,徐宅到處都鋪著厚軟的地毯,唯獨這裏沒有,幹淨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鑒人,踩著都覺得厚實堅硬,不說是膝蓋跪上去。徐耿頔忍著膝蓋上傳來的痛,不停地小聲咳。

    大廳裏氣壓低的讓人覺得驚悚,安靜到唿吸聲清晰可聞。徐耿頔也不想咳,可是炎焱琰下手太重了,實在是難受的忍不住。徐耿頔甚至開始懷疑,半個小時內若是自己還不處理傷,能不能活到明天。

    首座的男人正慢條斯理地喝著法國紅茶,仿佛沉醉在了紅茶濃鬱淳厚的香味裏,半天不開口。

    於是徐耿頔隻能那麽虛弱地跪著,小聲地咳著。

    一旁泡茶的巧巧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開口提醒徐焱,“老爺,若是夫人迴來看見少爺受了這麽重的傷,卻沒有及時治療,會很心疼的。”

    徐焱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你也跪下,等我問完了他,再來處置你。”

    巧巧歎口氣,認命地跪在徐耿頔旁邊。

    “為什麽帶她出去?”徐焱終於開始審問了。

    “看她在家很孤單無聊。”徐耿頔壓著咳,低著頭,老實迴答。

    “為什麽去shadow?”

    “她很想去,她的表情……我不忍心拒絕。”

    “那為什麽看到古都,不把她立即帶迴來?”

    “沒來得及,古都就說出名字了,然後她就發作。我沒想到古都會聯係炎焱琰來搶人。”

    “沒想到?你居然好意思說沒想到?你把她單獨帶出去並且甩了所有保鏢的時候,就應該想到外麵有多少人正等著這個機會要搶走她綁架她!”徐焱啪地一聲把紅茶杯子扔了出去,瓷杯碎裂,茶水在地板上蔓延,殘存的熱氣飄起來。

    徐耿頔做好準備承受徐焱的怒火,粗神經的巧巧卻在心疼那個摔碎的杯子。敗家子呦,三萬塊一個的限量版,全世界就隻有兩個,就這麽摔了……

    “她耳釘上的追蹤器呢?”徐焱緩了口氣,繼續問。

    “可能是在試衣間換衣服時弄掉了,也有可能是古都發現,摘了毀了。還有,除了聽到古都的名字產生不適以外,她還受了傷。”徐耿頔一次性把所有情況都交代清楚,因為他深知,要是事後被這個男人發現,自己會死的更慘。

    “受傷?”

    “嗯,劃傷,從肩膀到手腕,不過還好不嚴重。”

    徐焱覺得自

    己氣的肝痛。

    “你,你下去,把身上的傷處理好了,迴來這裏繼續跪。”徐焱努力穩住聲音,控製自己不破口罵出來。指著巧巧,“你把他扶下去,派人查清炎家的雇傭軍基地的具體位置,之後自己去領罰。”

    看著兩人下去了,徐焱疲憊地閉上眼。

    諾兒,一定要撐到我來,別被那幫蠢貨弄死啊。

    我一直處於一種迷糊的狀態,周身都暖融融的,像每次被徐焱抱在懷裏耳/鬢/廝/磨時的感覺。

    有一隻手在輕輕撫弄我的頭發,不對,與其說撫弄,不如說是在亂揉,按著自己的喜好,左搓幾下,右搓幾下……

    徐焱什麽時候改變習慣了?我的頭發又濃密又長,為了避免打結,以減少起床後梳洗的工作量,他給我調了最好的護發精油,平日裏多半是以指當梳緩慢撥弄發絲,或者輕輕在頭頂摸一摸,從來沒有這樣亂搓過。

    我的頭發,應該被搓成鳥窩了吧?

    淩亂的發絲從臉上掃過,帶起癢意,我往他懷裏鑽,笑著嘟噥,“別鬧,焱。”

    那隻手頓時僵硬了。

    因為很困,身體也很累,我沒有管那麽多,轉瞬間又陷入夢鄉。

    再一次有意識,是感覺到臉上有個濕濕熱熱的東西在小心翼翼,帶著試探性地舔。

    “焱,不要鬧了!”我睜開眼,被眼前一個咧開的血盆大口嚇得尖叫著跳起來。

    身邊的男人估計是沒料到我見到狗狗會嚇成這樣,一把抱住了我,“別怕,別怕,它不會傷害你。”

    被養得已經脫離圓潤往肥胖方向發展的阿拉斯加蹲在地上無辜地看著我,喉嚨裏發出受傷的嗚咽。

    (人狗界著名翻譯官古都:它的意思是,我這麽可愛,你為什麽要怕我?)

    我卻把這聲音當成了示威,更加害怕。徐焱明明知道我是最怕狗的,為什麽還要讓狗出現在我床前?我怕的快哭了,閉著眼哀求,“讓它出去!”

    阿拉斯加在主人的嗬斥下,拖著一身笨重的膘,垂頭喪氣地走了。

    狗離開了我才察覺不對,抱著我的男人,好像,不是徐焱……

    我立馬推開了他。待看清了,更是驚訝,“是你?”

    “是我。”古都微笑,有點慶幸自己不是之前躺在床/上抱著這人的狀態,不然反應更激烈,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徐焱呢?”我打量四周,“這是哪兒?”我不是該在徐耿頔車上或是徐宅麽?難道是小頔出了什麽事?

    古都見這人醒來第一句就問徐焱,心中一痛,一時沒有迴答。

    “是不是小頔出什麽事了?”我見他不迴答,猜測隻有小頔在送我迴家路上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才會讓這個男人照顧我。

    第二句問徐耿頔,古都心裏更痛。

    “你怎麽了?”我歪著頭看著身邊這個隻知道垂著頭不迴答的男人,覺得他身上的氣息有點奇怪,好像是在難過。

    第三句問到了自己,古都頓時滿血複活了。

    “徐焱在家,徐耿頔沒事兒,我也沒事兒,至於你嘛,你被我綁架了!”古都一臉的陽光燦爛,說出的每個字都帶著喜悅,開開心心蹦跳在歡樂的田野上。

    我:……

    這個男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哪家精神醫院的?怎麽不好好關起來好好治療?

    “你睡了好久,餓不餓?我給你準備了吃的。”沒有一點綁架犯自覺性的男人開始大獻殷勤,端上來一個實木餐盤,上麵一杯熱牛奶,一疊茶色糕點,還有一盤水果沙拉。

    我猶豫了一下,覺得該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就小心地接過盤子,先抿了一小口牛奶潤喉,然後拿著叉子一點一點把糕點吃掉。我不喜歡沙拉醬,連帶著也不喜歡水果沙拉,水果一般都是切成丁然後用冷牛奶泡著吃。

    男人盯著我看,眼珠子都不轉一下,要從我臉上看出一朵花來似的。

    “蛋糕,口味喜歡嗎?”他猶豫著問。

    “很好吃的,你要不要來一點?這麽大我吃不掉。”見男人非常斯文地搖頭,我覺得這個綁架犯一點也不像電視裏演的那樣兇神惡煞,心裏對他的防備降低了一些。“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口味?好像知道我喜歡抹茶的隻有小頔,是告訴你的嗎?”

    想起商場徐耿頔和他說話的樣子,兩個人好像是彼此認識的,隻是這男人都那麽有錢有權了,居然還要綁架我,也不知道圖個什麽。小頔真是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

    我刻意不去想這個男人的名字,隻要稍微想起那兩個字,甚至是動念頭去迴憶,我就會很難受,很不舒服,嚴重的時候,大腦裏又會出現那種恐怖的空白。

    男人笑的溫和,“不是徐耿頔告訴我,是我告訴他的。”

    我愣了愣,“那你是怎麽知道的?”在男人和煦笑

    容的籠罩下,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和綁架犯討論喜歡的蛋糕口味問題是一件多麽違和的事情。

    “我猜的。”男人吐吐舌頭,顯得特別調皮可愛。

    我傻呆呆地問他,“你是第一次綁架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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