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見柳辰風焦急的模樣更為暢快道:“如實她願意的話,爺再考慮考慮,錦瑟好歹跟了爺許多年了,怎麽舍得如此輕易的放出去呢?”


    我接口道:“怎麽說也得三媒六證,明媒正娶啊……”


    柳辰風聽過後忙叩頭道:“謝夫人,謝王爺,我這就休書迴京,請父親大人準備這些……”說著便喜不自禁地轉身離去,胤祥納悶地朝我看到:“我同意了嗎?”


    我笑道:“沒有啊,他是怎麽聽到話?”我們兩人一唱一和倒是把莫忘逗笑了,道:“王爺與夫人可真是天生一對啊?如此合拍,如何默契。”


    “夫人,不如這匹就喚作‘爾雅’如何?”胤祥名人從西北買了二十匹馬崽子,我們正一一地給他們取名字,我一直都以為馬是很高大的,正所謂“人高馬大”,沒想到它們小時候也是這般幼小的,也是跟孩子一樣慢慢地長大的,所謂不能跟孩子一樣抱在懷中,但是至少可以摟在懷裏的。


    “爾雅?”這是豆蔻的主意,不由想起了從前那個在我身邊伺候的丫頭來,聽聞都被貶斥到辛者庫裏去,想那阿靈阿也是先皇時期的重臣,沒想到後輩竟然淪落道如此地步。


    “夫人,是豆蔻取的名字不好嗎?”豆蔻見我不悅,忙小心翼翼地朝我問道,她待我算是尊敬的,但是我卻總是感覺她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每當我在胤祥麵前談起豆蔻時,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避忌,而山莊的人也當她是半個主子,卻在我的麵前極其恭維,她若是與我互稱姐妹,我倒是能夠接受,偏生她卻在我麵前當個奴才,我是不知該如何對待她的。


    錦瑟自然是跟在我身邊伺候,可是相比她與豆蔻的親密而言,我則是個外人,莫忘則是好意地提醒我道:“王爺是個極其好的,夫人您如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兒,王爺待您,自然不是一個‘寵’字可以言語的,那更多的則是‘愛’。”


    我不解問道:“寵愛寵愛,無寵哪兒來的愛呢?”後宮女子如此步步為營機關算盡不就是為了恩寵嗎?


    莫忘搖搖頭道:“女子都需要一個可以保護自己,將自己摟在懷中給予溫暖與安慰的男子,而男子也需要一個可以讓自己傾訴一切,並且可以明白理解他的女子,這便是紅顏知己,有無風月,都是知己罷了!”


    “紅顏知己與心愛女子不能是同一人嗎?”我更加的迷惑道,紅顏知己?我在這個世間可有過一個知己呢?知己的含義到底是什麽呢?


    “許是不可以的,男人在心愛女子麵前未必就可以隨心所欲的言語,不是要瞞著她,更不是要欺騙她,而是舍不得她擔心、操心,或者是不想要在心愛的女子麵前展現出自己的脆弱來,而紅顏知己則是不然,她懂得他的心,願意聽他的傾訴,並且會為他保守秘密,永遠也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也許每個男人都需要一個這樣的女子……”


    也許豆蔻就是他的紅顏知己吧!有無風月都是知己罷了?我總是如此小心眼,容不得自己喜愛的男人身邊有著別的女人,可是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成為他唯一的女人,其實這樣很好的,偶爾想到他府中的那些女子,我甚至有些恐懼,我寧願無名無份如此一生,也不願意與她們相見或者相爭。


    “怎麽啦?爾雅這個名字不好嗎?咱們剛剛不是取了個叫‘溫文’的嗎?溫文爾雅不好嗎?”胤祥本是在一旁檢查著那一批幼崽的身體見我遲遲未說話也隻當我不高興,忙著過來看我。


    我微笑著搖搖頭道:“不是,是因為想起一些事兒……”我起身將胤祥拉到一旁道:“我們走一走吧!”這日,溫度適中,惠風和諧,偶爾風中還能吹拂一些剛剛開滿的迎春花瓣過來,伴隨著一陣陣的清香,特別的舒適,藍天白雲下,青翠的竹林,還有五顏六色燦爛繽紛的花朵,別提多美麗,加上遠離鬧事,不但極其的安靜,而且還沒有什麽閑雜人等,很是悠哉安然。


    “想起來什麽?”


    “爾雅,是曾經一個在我身邊伺候的丫頭,她本是先朝重臣阿靈阿的女兒,算是名門之後,隻因獲罪而入宮為奴,後來因為精通滿語而被我留在身邊,本以為算是過上了好日子,沒想到卻因為我的緣故,又被調入了辛者庫,如今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如何過的。”


    胤祥靜靜地聽著,明白了我心中的牽掛便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擔心道:“我命人隨意找個借口從宮裏放出來就是了,不過是個丫頭,許也不會如何的。”


    我繼續道:“百合,從雍正四年便一直跟著我,三年來,事無巨細我都會與她商議,她聰明伶俐,理智穩重,若非有她幫襯著,我在宮中的日子就更加的難過了,我雖然很是照顧她,重用她,什麽好東西我都會賞賜給她,但是我總覺得這些事兒都是我為了穩住她為我辦事的手段,這不足以讓她為我去死,我也不配她這般地護著。”


    想起百合,我不由落下了眼淚,若不是她那麽壯烈的死在胤禛的麵前,我的結局隻是被遣送出宮嗎?謀害皇上是多麽大的罪名,即便我已經沒有了親人,不能誅連我的九族,但是隻怕也是難逃一死的。


    “我也沒想到她是蔣子昂的女兒?”聽到蔣子昂的名字,我不由一驚,他知道蔣子昂?


    “你,你認識她的父親?”


    “嗯,他的父親本是江湖之上頗有名望的綠林好漢,後來投入了四哥門下,四哥為了將明朝餘孽一網打盡便命他利用他在江湖的名聲威望投奔了天地會,而後與朝廷裏應外合,一舉殲滅他們,可是沒想到他卻在戰亂之中為了救四哥而亡,四哥心中有愧,便命人四處尋找他的妻兒,她的妻子乃當時揚州名震一時的女才人蘇亞茹,以一首《滿漢親》的小詩而名震江南四方,‘漢人滿人本一家,華夏兒女盡是他,你來我往倒戈見,不過天水衝龍蝦’,是個極其有見識有傲骨的女子,不畏強權不畏惡霸,卻隻當是四哥謀害了蔣子昂,將四哥派去安撫她們的侍衛當成去謀害她們的人,故此放火燒了屋子,以示殉夫而去。”


    原來如此?百合的心思也是藏得夠深的,我竟然是什麽也不知道的。


    “沒想到她們並沒有葬身火海……四哥心中也頗有愧疚的,對咱們大清有功的人,怎麽能夠如此結局呢?但是蔣子昂與蘇亞茹已然不在了,四哥再解釋也是枉然,謀害皇上,總是逃不過一死的。四哥已經命人好生的安葬她,你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既然是如此,當初為何不公告天下蔣子昂乃朝廷之人,若是發出皇榜,她們母子自然明白那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我疑問,我大清而亡的人,難道死後連個名都不能留下嗎?還要背負亂黨餘孽的罪名?這公平嗎?


    “若是可以,我們怎麽會不做呢?隻是當時,二哥與八哥相爭得利害,我與四哥一向依附著太子,怎能讓八哥給四哥冠上結交亂黨的罪名呢?那時,可謂鶴唳風聲,容不得一步走錯的。”胤祥說著便好似想起了那些痛苦的記憶來。


    “嗯,我這深宅女子自然不知道這些事兒的,當年隻知道他是一個極其冷清的人,不怎麽愛說話的……至少……”我想說,至少沒有他那般愛說話,但是感覺這並不是什麽好話,便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還是不說的好。


    “嗯,至少怎樣?”他追問道,我不答,他便來撓我,我隻是一味的躲,卻也躲不過他,弄得我身上癢癢的,忍不住地發出咯咯的笑聲,我迴頭看去,錦瑟、豆蔻等人還在馬廄裏照顧那些小馬,我們已然離開了好遠,隻能隱約看見她們的身影,但是還是感覺他們能夠看到我們,便覺得很是不好意思。


    “你這是做什麽?怎麽跟個孩子似的,不,簡直是一隻貪玩的貓兒。”


    “爺就貓,不過貓都是愛吃腥的……”他不但不住手,反倒越來越有勁兒,追著我撓癢癢,似乎不將我拿下便誓不罷休了。


    我邊躲閃邊打趣道:“也不怕給人看見了笑話?”


    “我是爺,她們誰敢笑話我?”胤祥不理,一個箭步上前便將我橫腰抱起,在這個樂悠悠地草地上轉了幾個圈兒,轉得我直發昏,哭笑不得。


    “他們不敢笑話你,便笑話我唄,看看我們家夫人,這麽大的年紀了還當自己如花少女啊,這麽能夠鬧騰,一點端莊賢淑的樣子都沒得?”我們一同坐在綠悠悠的草地上,說著笑著鬧著。


    胤祥不以為然地道:“嗯,這哪裏是笑話,分明就是誇啊……再說,這兒是揚州不是京城,要什麽端莊,要什麽賢淑,爺就是喜歡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的日子。”


    “若是他召你迴京可該怎麽好啊?你也不能一直都在青竹山莊住著吧!”我說出了自己心中顧忌,說好不想哪些煩人的事兒的,但是隻要一得空還是忍不住地多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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