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他雖然冷漠卻未必能夠至人命而不顧,我甚至還在他的眼神裏讀到了一丁點的關心,燭火沾染上孔明燈的外殼,便惹起了一場小火,頓時照亮了好大的一塊地方,在白茫茫冰塊的映襯之下,好似點起無數盞水晶燈。


    “嗬嗬……”我環顧著這禦河周圍的景物,萬物靜籟,唯獨這禦河之中一團明火,宛如豔陽升起,好美!我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弘曆不由一愣,忙著放開了我的手,我也一愣,感覺有些不對勁,不由覺得有些弄巧成拙,他該不會以為我在……,頓時感覺腦子亂成一麻,我足足大了他十五歲,我怎不能學那明朝的萬貴妃吧?更學不了那唐朝的武則天。


    “傳聞華貴妃美豔絕倫……”他別過臉去,不敢再看我,我這才記起,他畢竟已然是年少男子,心智成熟,我不該還當他是個孩子。


    “傳聞而已,何況,華貴妃早就如同那陽光下的白雪般永不複存,在你麵前的不過是一個整日裏琢磨著該如何保住性命的‘昨日黃花’而已,本宮刻意跑到這個禦河冰上來,是在與老天搏鬥,也是在與你四阿哥決鬥……”


    “弘曆從未得罪過娘娘,娘娘為何要與弘曆決鬥?”


    “本宮願意做你的‘風’幫你吹散‘烏雲’,你可願做本宮的‘風’,與本宮相互扶持呢?”我是沒得孩子的母親,他是沒得母親的孩子,而我的夫君又恰好是他的阿瑪,他做我的兒子是再好不過了,不過我又豈能隨意的認一個孩子呢?若是駕馭不住,不過是□□自焚而已,如廉親王那般的好男兒自然能夠為良妃帶來榮耀,如弘時這般的也自然能夠為齊妃帶來災難的,認兒子也是有風險的。


    “弘曆不過是蒼茫草原上的一隻迷路孤狼,無頭蒼蠅似的莽莽撞撞尋找著迴家的路,不料家沒找到卻弄得遍體鱗傷?哪裏能夠做娘娘的‘風’?”


    “本宮膝下無子……你可明白?”我向來不惜拐彎抹角的。


    “唯恐他不會答應!”他也果然一點就透……


    “本宮隻要你答應即可!”他已經幾次在我麵前食言,想必由我提出,他也不會拒絕的,但是無緣無故地要認弘曆當兒子,皇上會怎麽想呢?若說“喜歡”,不好,喜歡皇上不喜歡的人或者物,都會讓皇上討厭的,連裕嬪都不敢太過明顯,何況是我呢?


    我後退著身子,一步步地朝孔明燈的方向而去,那兒已經是禦河的中心,水最深,冰最薄的地位,又被旺火燃燒了許久,肯定已經薄如紙張了,我隻需要輕輕地往上一站,就能如我所願的墜落到禦河裏了。


    “娘娘,不要啊……”弘曆驚叫道,我的最後一步便踏碎了冰塊,緊接著旁邊的冰一塊接一塊的碎裂,露出一個好大水洞來,我的身子自然而然地朝水中墜落,寒冰刺骨,好似一把尖銳的匕首將我的身子弄得千瘡百孔。


    弘曆想都沒想便跳入了寒水中救我,隻感覺身子被人架住,耳根已經被凍得發熱,其餘的感覺一概不知了,我迷糊之中聽見敲鑼的聲音、太監、宮女們的喊聲,一串串的宮燈由遠及近,照耀著禦河越來越明亮。


    “娘娘的‘風’未免太大了?”弘曆在我耳邊說道。


    “賭注越多,才能贏得越多……”這是我的最後一句話,當意識越來越薄弱時,當感覺自己越來越沉重時,我也知道,這一次真的玩大了,我低估了那寒水的厲害,它比寒冰更令人難受。不過我的身子已經承受過太多的災難了,我相信這一次我也一定可以熬得過。再醒來時已經在溫暖的翊坤宮內,除了全身酸痛外,頭也昏得很,但是能夠確定是我還活著,隻要活著,那就是贏了。


    “主子,您可算是醒了?天啦,好好的,怎麽會掉到禦河裏呢?”頌芝的聲音傳來,見我醒來忙著給我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我也顧不上燙嘴,便一飲而盡,頓時便出來一聲的熱汗,身子也輕鬆多了。


    “再來一碗!”我可不能因為這個事兒而弄壞了身子,那就得不償失了。


    “太醫說,幸虧沒在水裏呆太久,或者肯定會受寒的,這要是病倒了可該怎麽辦啊?”


    “皇上呢?”我費了這麽大的功夫,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卻不是皇上,心中失望之感好比被皇上翻了綠頭牌滿心期待地靜候皇上禦駕,等來卻是傳旨公公說,皇上臨時改變了注意,去了別處。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不等頌芝迴答,百合焦急唿喊聲便從外而來。


    “發生了什麽事情?”


    “娘娘,皇上一口咬定,四阿哥是災星,才入宮一天就讓公主寒症發作,又讓娘娘你失足落水,下旨命逐四阿哥出宮呢?還說永生永世不得進入紫禁城……”那寒水那麽冰涼,他也一樣泡在水中,隻怕當時人人都顧著我,也無人照看他,有沒有人給他幹著的衣裳呢?有沒有人給他熬薑湯呢?


    “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您趕緊去求皇上收迴成命吧!”百合忙著為我穿鞋。


    “四阿哥?昨兒,誰送本宮迴宮的?”


    “自然是皇上了,皇上聽聞娘娘你落水了,不知多著急呢?知道娘娘您是為公主放孔明燈祈福,更是感動不已,昨兒在翊坤宮呆了好久才離去呢?”


    “哦?那就好!那四阿哥就沒說些什麽?”


    “沒有,四阿哥一句話也沒說,隻是跪著,等候皇上發落,那濕漉漉的衣服,都要結冰了,若非裕嬪求情,怕是跪一宿也是有的。”可憐的孩子,他也玩得夠大,若是為此喪命了,豈不是得不償失麽?皇上既然待他如此無情了,他還渴望他這樣就能夠喚起皇上的憐子之心麽?他是沒見過,弘時血濺啟祥宮的模樣。


    “不必著急,讓小杜子去宮門口把人截住,就說是本宮的命令。”


    “娘娘,您這是抗旨不尊啊?”百合驚訝道。


    “本宮這是為皇上留下一個有用之才,乃是功德無量,到時候誰會記得本宮抗旨不尊呢?”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說不出的高興來?略略挽了發髻披上一件雪的貂皮披風便要出門去,卻被頌芝一手攔住道:“主子,昨兒才受了涼,今兒不能出門啊?”


    我遲疑一下道:“是哦,我受了涼……”眉頭一皺又是一計上心頭,我何必要出門呢?“命小杜子,將弘曆帶到翊坤宮來……”


    “這……這不好吧!”


    “攔住是抗旨了,攔住帶來翊坤宮來也是抗旨,有區別嗎?”我攤開雙手說道,“去拿那方鑲珍珠的白狐頭勒來……”與其讓我風塵仆仆的到養心殿去見皇上,不如讓皇上來翊坤宮見我呢?


    “主子,皇後巴不得抓住咱們的小辮子,如此越軌抗旨,這不是自投羅網嗎?”頌芝不解地問道。


    “她想抓就抓吧,我就當她在幫我挽髻簪花嘍!”等我認了弘曆當兒子,我就不相信,我還鬥不過她手中的一個毛娃娃?子憑母貴,弘曆若是認我當額娘,那他就不再卑微了,而我膝下有子,那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她們再也沒得理由攔著我封妃了,何樂而不為呢?


    弘曆依舊是一身黑色長袍,我也分不清是否是昨兒他穿的哪一件,百合引著他進入翊坤宮內,碧痕忙著奉上熱茶道了一句“四阿哥吉祥!”,小杜子帶著幾個小太監端來了炭爐與暖爐,我猜他昨夜也是凍得不輕的,我與頌芝偷偷在屏風後看著他麵無表情,淡定自如地喝著熱茶,若無其事地靜候著我的傳告,根本就看不出畏懼與驚慌來?


    我不由自主地多想,想起昨日在太和殿的那一幕,他必定是個智勇雙全之人,我真擔心操控不住他,可眼下哪裏有個兒子等著我去認呢?後宮之中,我已經是四麵楚歌,人人都防著我,想方設法地要除去我,我依仗著皇上的恩寵才活到現在的,如今沒有了弘時、齊妃、瑩貴人相互扶持,沒有了皇上的恩寵,皇後又沒了甄嬛牽製,我若再不做些功夫,那也注定是命不久矣。


    “主子,我看這個阿哥十足的亡命奴啊?連自己的身子都不愛護的人,莫非您還想著他會有憐憫之心麽?並非人人都是聲諾,人人都是慈悲為懷的,若是引狼入室,便追悔莫及啊?”


    “臥薪嚐膽者,必定有一番作為!敢賭的人才會贏的,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他昨夜都是用命在救我,她賭我會信任他,我也在賭他不會忘恩負義,何況,眼下,我也好,他也好,都沒有別的選擇。”


    “不如問問裕嬪的意思?畢竟四阿哥與她多少親近些的?”裕嬪說,她求皇上讓弘曆入宮是為了完成他的心願,那我如此做也正是如此,我又何必跟她示意呢?還落得個“刻意’的名頭。


    “按如今皇上對裕嬪的寵愛而言,皇上當年對她必定愛護有加,為何突然會不理不顧呢?想必早早就是皇後的手下敗將,皇後敢如此放心接她們母子入宮,可見她從來不將這對母子放在心上,連防備都不必,如此一來,裕嬪在宮中必定沒得作為,如她所願能保住她母子平安,就是她的造化了,故此弘曆才是我們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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