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文繡更愛福嬪您的這份恩寵,試問深宮女子有幾人能如福嬪娘娘這般多年在皇上伺候而恩寵不減呢?”文繡頗有些套近乎地朝走來,將手中的青色絲巾遞到我的更前道:“福嬪娘娘幫文繡摸一摸這絲巾吧,讓文繡沾沾您的福分。”


    她時而成熟穩住,時而又小女孩姿態的,讓人也模糊不清,她既然有心靠攏我而排斥菀妃,我又怎能不接受這份心意呢?接過她手中的絲巾道:“文繡妹妹說笑了,本宮何來的福分可言,菀妃娘娘才是福澤深厚之人,不然怎能得上天庇佑誕下千古難見的龍鳳胎呢?而且即便是難產血崩依舊是母子三人平安,哪裏像真妃,年紀輕輕便留下皇上與小阿哥撒手人寰呢?”我說著便順手拿著文繡的絲巾擦了擦眼睛,一看是她的絲巾又道:“哎呀,真是該打!弄髒妹妹你的絲巾了,不如就盤給姐姐吧,稍後命人送一條新的到儲秀宮去,如何?”


    文繡不料我會如此又是一驚微蹙眉頭後道:“那必定也是沾滿了福嬪娘娘的福氣,妹妹先行謝過了。”又轉身朝菀妃道:“文繡本也要沾菀妃娘娘您的福分的,隻是瓜爾佳氏的女子都命薄的,怕福澤太厚而承受不住,就不勞煩菀妃娘娘了。”


    被她如此一說,菀妃更是怒氣騰升了,卻在眾人麵前不好發作,隻是朝文繡道:“本宮相信福澤乃是與生俱來的,至於沾她人的福,也不知道有沒有這迴事兒?本宮是沒聽過的。”


    “那菀妃娘娘您孤陋寡聞了!”文繡接口說道再一次讓菀妃始料不及,正想著說些什麽,便看見文繡朝眾人行禮道:“各位娘娘,文繡昨兒侍寢身子有些疲倦,便不與眾位娘娘相陪了,先行告退!”禮數周到至極,想要找錯也找不出來,即便對菀妃是橫挑鼻子豎挑眼該行禮時是一點也不告退的。


    端妃道:“秀貴人初經人事,是該迴去好生休息的。”文繡不由臉色一紅,低頭後退坐上小轎而離去,眾人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小轎逐漸遠去,拐彎過紅牆後再也看不見了。


    “摸樣倒是跟真妃絕然不同,這伶牙俐齒倒是如出一轍。”待人都走遠後敬妃才開口說道,又朝我道:“福嬪,好似很喜歡這個手絹啊,拿著就撒不開手了。”敬妃從前是不敢挑釁我的,被我壓得死死的,後來我栽了一迴,位份又在她之下,她竟然一次次對我出言不遜,我可沒忘記若非是她,頌芝也不會去辛者庫,這個仇還沒報呢,她倒是想方設法的提醒著我。


    “莫非敬妃娘娘也喜歡,自從這手絹到了我的手中,您的眼睛就沒離過了,不然怎麽知道我撒不開手呢?您若是喜歡便尋秀貴人要一條便是了,何苦盯著這條不放呢?”我都不想譏笑她“年歲未到不惑,芳容已至半百”,沒得皇上恩寵的她即便注定是要老得快一些的,看著她,我便覺得自己還年輕得很,並未年老色馳。


    “本宮倒不是喜歡這條手絹,而是在想為何秀貴人待福嬪你如此親切呢?話說,皇上一月來多半在翊坤宮留宿,怎麽偏生昨兒去了儲秀宮呢?即便是去奠念真妃,怎麽好好的就寬衣解帶了呢?”莫非還是疑心我故意慫恿著皇上去的?我有病啊?瓜爾佳氏與我年氏不共戴天,我還推舉她們家的女兒入宮跟自己作對?


    “若是有人鋪床疊被,自然而然不就寬衣解帶了麽?姐妹兩一樣的貨色,當初真妃不住儲秀宮非要來碎玉軒還是貪圖我家主子得寵,皇上時常過來,而好接近皇上麽?趁著我家主子身懷六甲不能侍寢而鑽了空子,不然她怎麽能就能懷上龍胎呢?”菀妃身邊的浣碧是她的陪嫁丫頭,她也十分倚重她,故此隻怕也給寵出毛病來了,竟然當著這麽多主子的麵說出這種話兒來?


    “大膽,主子們也是奴才該議論的麽?”沒等我反應過來,隻聽見劈裏啪啦的聲音,定神一看,百合不知道什麽時候衝了上去給了浣碧兩個耳光,我知道她們之間有些過節,但是哪能如此正大光明的衝突啊?雖然正合我的心意,但是未免太衝動了些。


    “賤人,你敢打我?我小姐都沒有打過我?”浣碧捂著臉朝百合罵道試圖還手卻被百合一手給緊緊地抓住了手,狠狠朝後一推,險些摔倒在地,百合跪地朝菀妃道:“請恕奴婢大膽,代替菀妃娘娘教訓了這個出言不遜的奴才了,她竟敢私下議論主子,簡直是丟盡了我們奴才的臉麵,若是傳到皇上、皇後的耳中,還當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人人都如同她那般膽大妄為敢議論主子了呢?知道的,曉得是這奴才無知無畏,口出狂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娘娘您教的呢?奴婢豈能讓娘娘背負如此縱容奴才的罪名,故此忍耐不住在娘娘麵前動了手,還請娘娘恕罪!”


    浣碧被百合這幾句話早就噎得張不開嘴了,捂著臉卻不敢認輸,恨不得上前朝百合踹上幾腳,卻被菀妃給叱喝住了道:“你打得極好,本宮還當輕了呢?”又朝浣碧道:“混賬東西,主子談話也容得你搭嘴?入宮多少年了?還不懂得宮中的規矩麽?來人哪,拖下給本宮重打二十大板,看你還敢不敢如此出言不遜。”


    浣碧跪地哀求道:“小姐,奴婢錯了,奴婢知罪了,饒了奴婢這一迴吧!”菀妃卻完全不為所動朝兩個小太監叱喝道:“還不拖下去?”浣碧便被他們也拖了下去口口聲聲還喊著:“小姐,您從來都沒有打過我的……”惠嬪與她的另一名侍女流朱、瑾汐站在一旁也不敢求情。


    我想百合這可算是找到機會好好報當日浣碧的侮辱之仇呢?


    “你如此為本宮著想,本宮心中感激,不過你公然在主子麵前動手,也是與宮規不和,本宮心中不想處置你,可若是開了先例人人都敢在主子麵前動手動腳,那這是成何體統呢?那賤婢動口,本宮罰她二十大板,那你動手,不知道該罰多少呢?”我剛還以為菀妃不能拿百合如此,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圓說?


    “齊妃姐姐,如今您協理後宮,此事不知該如何是好呢?”菀妃朝齊妃問道,齊妃朝我看來,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百合所言合情合理,菀妃所言更是言之有理。


    “你這奴才竟然敢在主子麵前動手?的確該打,心襟明朗之人知道你是在為菀妃娘娘著想,那些心腸不潔的人還當你這是在故意挑事呢?”我可不能讓菀妃處置了百合?


    “你公然在主子麵前動手,焉有不罰的道理?齊妃娘娘,如今您協理後宮,這奴才該怎麽罰就怎麽罰吧?您不必給我麵子,這種目無主子的奴才打死也活該的。”我狠狠地說道,菀妃挑嘴一笑,朝齊妃說:“既然福嬪都如此說了,齊妃姐姐還要遲疑麽?”


    齊妃被我都弄糊塗了,一時間想為我說話也被堵上了嘴,朝我看來好似再問:“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打百合不就是打你的臉麽?”見我沒表示什麽,便道:“既然如此便拖下重大三十大板吧!也好給後宮的人一個警惕,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什麽人兒都敢在主子麵前動口動手的成何體統?”


    “等等!剛剛浣碧好似是菀妃罰的吧!她違背宮規是自己的主子罰的,那我的奴才犯了宮規是不是也該我自己罰呢?齊妃娘娘,您說是不是這樣理兒?可不能厚此薄彼,不然人人都說齊妃娘娘您處事不公,這可不好!”


    齊妃一琢磨道:“嗯,言之有理!”又朝菀妃抱怨道:“菀妃,你怎麽處置了你的丫頭之後才想起本宮呢?若是每個宮裏的丫頭都要本宮來管,那別說是本宮了就算是皇後娘娘也管不過來啊?是不是啊?端妃姐姐!”端妃無言以對隻是朝敬妃相視一眼而微微的點了點頭?


    齊妃便順勢道:“那,福嬪,你的丫頭便自己處置吧!”


    敬妃道:“不過可得當著眾人的麵兒,不然,誰知道罰是沒罰呢?”


    “自然是要當著眾人的麵兒的,免得大家還當我徇私枉法了呢?不過自然菀妃娘娘深明大義是不會如此做的?那行刑打浣碧的人自然會用足了力氣,不然菀妃就背負上了一個偏袒護短的罪名了。”


    “管好你自己的人再說吧!”菀妃剛剛被秀貴人一句“孤陋寡聞”已經氣著了,又被百合來了措手不及,接著又被齊妃抱怨了,眼下還被我擠兌,今天她算是窩火了。


    “百合,你平日裏雖然伺候本宮盡心盡力,但是今兒你敢在眾主子麵前動手,本宮也容不得你了,浣碧口出狂言便被菀妃罰了二十大板,你出手傷人,罪更大,本宮自然要百倍千倍的罰你了,就罰你到欽安殿誦‘往生咒’一千遍,不然不準吃飯。”


    “什麽?福嬪未免也太護短了吧?”敬妃不滿地說道。


    “就是,本宮還以為你會如何責罰了呢?誦經?有這麽責罰的麽?”惠嬪也是很不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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