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諾聽了我的勸說後便也點頭稱是,太醫之中有仁心仁術的,也有那些暗懷鬼胎,不務正業的,我問道:“溫實初此人你可有接觸?”


    “剛入太醫院時正是溫太醫在旁指點。”


    “他為人如何?”


    “醫術高明,做事謹慎,進退有度,不驕不躁,是出名的溫和君子,與人為善,故此此番頂替陳太醫成為太醫院院判,那人心所向,萬眾所歸。”


    “如此說來,你很是欽佩他?”


    “有能者自然值得人欽佩。”溫實初是菀妃的人,當年兩江在時就沒少吃他的虧,要對付菀妃,可見要除去他才行,當年救沈眉莊的人就是他,替端妃調養身子也是他,沒想到太醫的作用還這麽大啊?


    “聲諾,我不要求你再為我做些什麽?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點,你必須要懂得保護自己,並非你巧言令色,左右逢源就是保住性命的,凡是都是要留著心眼,除了要揣摩主子的心意,連上司與同仁也要注意的。”


    也不知我的話他是否聽進去了,我真擔心他這樣下去遲早也會死於非命的,他不想傷害別人,莫非別人不想傷害他?可惜我不能正大光明的庇佑他,不然他隻會更加的危險。


    “主子,那聲諾在太醫院會不會有危險啊?”待聲諾離去之後,頌芝朝我問道,我有氣無力的看了她一樣,想著年世蘭,你怎麽變得如此沒用了,連想要保護一個人都沒有能耐?“溫實初雖然是菀妃的人,但是畢竟是個太醫,總不會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何況聽聲諾的話他們之間的交情應該還不錯,即便皇後下手怕也要顧及兩分菀妃的麵子,菀妃要下手隻怕也會顧及溫實初的薄麵,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幾日之後,我的身子稍微康複了些,胤禛便親自帶著我到慈寧宮給皇太後請安行大禮,這是我複寵之後第一次去慈寧宮拜見太後。


    經過暗室的事情,皇太後對我內心有愧,待我態度也隨和了些,朝我道:“看你身子康健了,哀家也放心了,隻怪哀家老眼昏花錯怪了,那暗室哀家已經命人用土填平,後宮之中再不會有此刑法,以記住哀家那日造下的冤孽。”


    想起那日,她怒氣衝衝不分青紅皂白便給了我兩個耳光,又說要將我亂棍打死之類的話,不由覺得心寒,畢竟我也是她的兒媳,侍奉多年不曾理虧,何至於如此無情,想起那暗室之中的種種苦楚,再聽了這一席話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是嬪妾身子骨不爭氣,與太後無關,若是嬪妾身子底好,也不會如此,正所謂是好是歹都是天意,這孩子來了,是蒼天有眼,這孩子沒了,是命中注定,嬪妾看得開了,太後也切勿再傷身。”


    “嗯,聽皇帝說,你的心境是比從前和善多了,聽你如此言語,哀家也就是放心了,如今你在蘭馨殿,雖不是一共之主,卻也無人壓製,且好生度日就是,切勿重蹈覆轍,以至於萬劫不複。”


    “嬪妾謹遵太後教誨。”沒想到她臨了還要教訓我幾句?可見她對我還是不放心,又說:“聽聞,你近來在練習寫字,哀家平日裏誦經念佛,你正好幫哀家抄寫些佛經,一來可讓你打發漫漫長日,二來也可令你靜心養神。”


    我想著,這分明是找事情牽製我啊,我一日能安安靜靜地坐著臨帖一個時辰已經是極限了,讓我整日裏抄寫佛經,豈不是要我的命麽?


    “太後懿旨,本不該拒絕,隻是嬪妾字拙,怕是汙了太後法眼啊?”


    “哈哈,誰也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誰能生下來就寫得一手好字,你別看皇後的字端莊大方,人見人誇,卻無人知道她在人後是如何勤學苦練的,你隻要用心,自然能寫出好字來。”非要我抄寫不成?搞不好還會給我指令抄寫量,還會對我的筆記,那豈不是我一天天都圍著基本佛經轉悠了。


    “那皇上可要多抽出一些時間來蘭馨殿教嬪妾寫字,嬪妾若是不早日把字練好,濫竽充數,毀了太後一片真誠向佛之心便是皇上的不孝了。”看推脫不過,我隻好請求同盟了。


    “蘭兒的字的確有待提高,若不好好□□就拿到皇額娘麵前來隻怕會丟了朕的臉呢,何況佛經之中頗多罕見之字,抄寫起來著實不易,一來不適合臨帖練字,二來蘭兒身體隻怕也不便勞累,朕聽聞皇額娘在禮拜如來佛祖之時需要用白玉蘭花作為祭奠,蘭兒如今喜歡養些花草,不如就讓她養這白玉蘭花吧,也一樣可為皇額娘盡些心意。”


    太後聽胤禛如此說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隻是朝我道:“深宮之中端莊嚴肅,宮規森嚴,最害怕的就是心不靜之人,後宮之中便就是要耐得住性子,一如和兮那樣活蹦亂跳的,即便天天帶著她去聽戲班子也嚷著說悶得慌的,即便宮中日日宴會笙簫也比不得說市井街頭的煙花龍燈,故此讓她迴府住上半月,便高興得找不到宮門。”


    “後宮之中有和惠公主這樣可愛活潑,天真爛漫的孩子也會熱鬧許多,前幾日公主在蘭馨殿裏突然惡疾複發,不知眼下可好?嬪妾幾次想要探望,卻唯恐打擾,不敢前來,今兒既然來了慈寧宮便想著討皇太後的一個示下……”若是從前,我做事怎麽會討太後的旨意,向來自己想做就做的,她聽我如此說,不由和顏悅色起來。


    “和兮的身子已經沒大礙了,若不是她阿瑪迴京,哀家也不會讓她四處去奔波,許是累了才舊疾複發,如今正修養著,你就不要打擾了,有心就行。”本想著勸著公主幹脆把清顏留在宮中,誰知道太後根本就不給我見她的機會,卻也無可奈何,隻是告退而去了。


    胤禛道:“朕的幾位女兒都是短命的,未養活,好不容易大公主長到了出閣的年紀,誰知……”大公主在康熙五十六年就逝世了,享年不過是二十三歲而已,“如今溫儀還小,二公主、三公主都出閣了,隻有和兮一人在膝下承歡,故此多疼愛些了,隻願她能身康體健。”


    許是女兒不會參與朝政之上的事物,而兒子卻總是牽扯著國家大事,惹得他心煩,故此心中更是疼愛女兒些,如今想想,若是能生個女兒也是好的,隻可惜,如今怕是無望了,多年未孕,我早已不做此打算了。


    轉眼八月就是到了末端,菀妃的肚子越來越大了,算算日子就該臨盆了,故此宮中上下也有了一番新的天地,走過路過都能聽見太監宮女們在猜測到底她生出來的是男是女,當日在欽安殿時皇上便有著立她腹中胎兒為太子的念想,若菀妃真的生下一個男胎,那從此以後,這後宮之中誰當家做主可就不一定了?


    皇後的性子真是耐得住啊,明裏暗裏的讓我動手,見我不動,她也不動,正因為她與我僵持著,才讓菀妃有機可趁了,竟然讓她平平安安地懷胎十月,真是大大地超乎我的想象,又想想,皇後是東宮之主,無論將後哪位皇子繼承皇位她都是名正言順的聖母皇太後,即便大權旁落,好歹也是有權之人,無人敢冒犯,我算什麽東西?這筆賬我自己都有些糊塗了。


    “若菀妃真的生下男胎,我該如何是好?”我正思考著這個問題,想必此時皇後也在景仁宮思考這個問題吧,清顏無精打采地凝望著門外某個地方,雙眼無神,顯得消沉而失落,不知道是不是給菀妃的醋給灌的,竟然整日整日的沉默不語來,我擔心她再闖禍,故此命小桌子好生地看著她,不讓她離開翊坤宮一步,故此她對我是咬牙切齒。


    “大姐,行行好行嗎?我是個人不是什麽小貓小狗,你拿根繩子牽著我是要做什麽?”


    “你一天不解釋清楚,你到底是誰,我就不會放你出門。”我是無心傷害她的,隻是擔心再如此糊裏糊塗的被她瞞著,遲早有一日會闖出大禍來收拾不了,這深宮之中,人命如草芥,保她也好,保我自身也好,我必須如此做。


    “和惠公主已經將事情說得很清楚了,你有疑問你就去問公主啊?再說,我的身體已經康複了,我馬上就要迴怡親王府了,你在擔心什麽啊?你若是怕我連累你,你現在就送我出宮啊?”


    “你別以為跟我打馬虎眼,我就能饒了你,一日不說明白,我就想著法子留你一日,我就不相信,十三福晉會來翊坤宮要人?我雖然不是華貴妃了,好歹還是這宮中的主子,想必福晉也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到底有何難言之隱,非要如此地瞞著我?明知道我不可能傷害她的。


    “好吧,我怕你了,我告訴你,但是你發誓你不準告訴任何人?如果你違背誓言就讓你變成小白,怎麽樣?”我無言以對,卻被她視為默認,“其實,我根本就不是你們這個朝代的人,我來自於三百年後的中國……”三百年後?聽著聽著不由有些糊塗了,“我阿瑪是愛新覺羅氏的後人,故此他整□□著我背誦清史,我被逼得無路可走了,因為那些讓我頭痛的曆史太惡心了,於是我就跟老天爺抱怨說,如果真的能夠穿越迴到古代該多好,如果親身經曆了,那我就不用背誦得那麽辛苦了,然後我的願望就實現了,我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兩個穿著旗袍帶著旗頭踩著花盆鞋的女人,就是你跟頌芝……”她無奈地攤開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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