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聽聞皇上下了聖旨將廉親王易名為“阿其那”,意為“豬”,九王易名為“塞思黑”,意為“狗”,廉親王的獨子更名為“菩薩保”。


    我略略的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說廉親王慧眼不識珠,不識時務,簡直比豬還要愚蠢,而九王一直依附著廉親王,如同狗一般的尾隨廉親王身後,至於廉親王的兒子則是說讓他祈求菩薩保佑。


    聽聞這個消息,清顏竟然悶悶不樂,想必是覺得皇上可以如此絕情的對待自己的親兄弟,而覺得為先祖平凡之事毫無希望,故此沮喪。


    “你到底有沒有在皇上耳邊為廉親王說話?為什麽還是這樣的結果?”


    “我說過隻要皇上問我,我一定會為他說話的,其實皇上是要殺他們的,菀妃不過是提了一句就惹得皇上生氣了,知道嗎?菀妃如今懷著龍胎啊?若不是太過了,皇上也不會生她的氣了。”


    “皇上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八爺與九爺怎麽說也是他的兄弟,將他們易名為豬狗,那……”頌芝在一旁說道,我忙著阻止,皇上心中隻怕也很糾結,殺了,倒是一了百了,卻要背負罵名,不殺,又如鋒芒在背,坐地不安。


    “不過皇上還是念及手足之情的,皇上憐惜八爺之才,有意拉攏為其所用,隻可惜八爺對於皇位心有芥蒂,不願為皇上效力,這幾年來,敷衍奉承,皇上已經叱喝多次了,卻毫無用處。”


    “是麽?”清顏更為無精打采,幹脆不再聽下去,失魂落魄的離去。


    聽聞菀妃動了胎氣,故此胤禛也顧不上生氣,把整個太醫院都叫了過去,忙內忙外的,幸虧是虛驚一場,菀妃手段何其高明,竟然皇上進了永壽宮,自然也不會那麽輕鬆的出來了。


    不過如此也好,皇上越重視她,她的肚子越大,皇後就越頭痛了,我想著她遲早會頭風發作的,但凡有些風吹草動,她就會頭風發作的,避重就輕,是她的一貫作風。


    而就在此時,宮中又出現了一件讓皇上大喜的事情,在皇上正匍匐在菀妃肚子上聽著胎動時,祺貴人突然永壽宮偏殿暈倒了,太醫過來診斷,祺貴人有了身孕,這真是讓後宮所有的女人都會狂躁的。


    我也不會例外,任何人有喜,我都不會如此氣憤的,偏偏是那趾高氣昂,目中無人,害得我年氏一族滅門的罪魁禍首,真真的讓我難受得很。


    “主子,這迴,皇上怕是又有些時候來不得咱們翊坤宮了,祺貴人得寵了,必定會在皇上耳邊進言的,自然說不出您的什麽好來?”


    “菀妃的孩子,我能忍,是因為我知道皇後自然會想著法子除去,祺貴人就不一定了,她地位不高,而且入宮不久,她瓜爾佳氏與皇後娘家又有些淵源,皇後膝下無子,若是撫養她的孩子,未必不可,到時候,更難對付了。”


    皇上一下子多了兩個孩子,而且都在永壽宮,故此永壽宮目前比起皇後的景仁宮還要威風,日日都是門庭若市。


    內務府的金銀財寶,精美陳設,綾羅綢緞一批接著一批的往永壽宮而去,為此皇上還特意帶領眾人去欽安殿祈福還願,何謂是興師動眾,皇太後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宮中大喜,皇上屢次宴請群臣,歌舞笙簫,廉親王慫恿三阿哥爭奪太子之位的事情也算告了一段落,皇上臉上的愁雲被祺貴人的龍胎抹得幹幹淨淨,而瓜爾佳?文鳶的地位也在宮中與日俱增。


    甚至有傳言說,待生產之日便會晉升為嬪,祺貴人是功臣之女,一進宮就是貴人,不到半年就身懷龍胎,假以時日就位及嬪位,除了菀妃誰也沒有此等殊榮,果然是母憑子貴啊?


    不由感歎,為何人人都可以孕育龍胎,隻有我不可以?想到如此,對端妃的恨更為嚴重,但是我不能衝動,今時不如往日,我不能走錯一步,不然就會萬劫不複。


    自從我被幽禁之後,聲諾就沒有來過翊坤宮了,良久不見,雖未聽聞他有何不測,不過也知道他在太醫院的日子肯定不會很順暢。


    我這條命若是沒有他,早就不在這個世間,為此還要連累他承擔一些不該受的罪過,頗有愧疚。


    “小主,您的身子並無大礙。”把脈之後,他稟告道。因為皇上把我幽禁了,而我身子也已經痊愈,不需要再吃藥,故此皇後也無法讓聲諾在我的藥中下藥了。


    “皇後沒有為難你吧?”對此有些擔心?他說過若是端午之時我還沒喪命的話,他的性命就會不保的。


    “並無為難。”


    “皇後何等人物?上次竟然讓你赤手抓炭火表達忠心,若是知道你左右逢源,暗中幫襯於我,她會不為難你?”我狐疑著。


    “奴才去養心殿複命之時,恰好看見小主的侍女,隨後在蘇公公嘴中得知小主被皇上幽禁了,於是奴才便在蘇公公到景仁宮傳旨之時,捷足先登了,並將功勞攬在了自身之上,故此皇後娘娘深信不疑。”


    他害怕宮中有眼線故此不敢與我姐弟相稱卻不想此等話都說出了口,何必在乎這個稱唿呢?聽得如此竟然感覺生分起來。


    “皇後不是好惹的,你不會次次都有好運氣,如今菀妃與祺貴人都懷有龍胎,若是我一直都在翊坤宮內,我們遲早都會死的,你曾經在百花前發誓,誓死保護我們,不知當真不當真?”


    聽聞我如此說,他隻是沉默不語,想必也明白我要他做的事情必定是大事,若是有別的法子,我也不想他如此為難他的?


    “我養父一生的夙願就是希望我將後可以懸壺濟世,造福於民,我想入宮做禦醫也未必不是一條好的道路,卻不曾想……”


    “人生宛如秋之落葉,看似自由自在,實質身不由己,不過是隨風飄揚,吹落在何方半點不由己,能飽腹之人,絕不會去偷竊他人之食,若非山窮水盡,誰願迎風而上?”


    “姐姐,聲諾曾經以為救人不過是解除他們的病痛而已,而今才知道人命最大的威脅並非天災而是人為,後宮之中,聲諾已經覺得力不從心,但是隻要能救姐姐於水火之中,聲諾願意為之。”


    我也在想,我何時才能掌握自己的性命呢?若是早就意料今日的情景,我就不會在能夠掌握自己命運之時錯過掌握的時機。


    “告訴皇上,我有孕了!”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夠想出來擺脫困境的方法了。


    “這?姐姐,這可是欺君之罪啊?何況,此等事情如何能夠瞞得住眾人的眼睛?”聲諾聽後嚇得連忙起身,甚至打翻了手旁的茶杯,頌芝聽見的動靜忙著進來收拾,卻搞得他更加的慌張。


    “奴才莽撞,小主恕罪!”我若是有其他的法子何至於冒這樣的險。“此乃自掘墳墓啊?”


    “與其讓她們給我挖墳墓還不如自己挖掘呢?至少是死得其所,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如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她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故此每走一步都是在博弈,博一迴方且有嬴的機會,若是不博,便是輸得徹徹底底。”


    聲諾並沒有應承我,隻是沉默不語,我也不便強求,命他退下,祺貴人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了身孕,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讓我報仇無望。


    聲諾再次奉命來翊坤宮內出診,看見一屋子的傷病殘將,加上清顏跟頌芝哭哭啼啼的,他準時以為是哪個宮的人過來搗亂。


    “皇上已經下令不準任何人來翊坤宮內的,誰這般大膽啊?”聲諾見我的臉上都有傷痕,早就打破了從前的沉穩與理智。


    “當然沒有人那麽大膽明著違背聖旨,是那幾個奴才啊!不得勢的主子連奴才都敢欺負的?要不是我還有點拳腳,早就給他們打死了,雖然他們不是男人,好歹是半個嘛,打女人?嗚嗚……”清顏淌眼抹淚地說道,她知道聲諾本性人善,也知道他不可能幫我撒這樣的彌天大謊,故此設下了這個苦肉計。


    頌芝在一旁添油加醋說道:“若是無人授意,借他們膽子也不敢,隻怕是皇後……”我隻是在一旁沉默不已,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走進了內閣,留下一聲沉重的歎息,好似在感歎恨鐵不成剛。


    幾個奴才都掛了彩,而且是因為宮女間起了衝突勸架而導致的,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故此也沒什麽小報告可以去打的了,我既沒有罰他們,也沒有罵他們,隻不過是勸慰了幾句,故此還留下了一個善待奴仆的名聲,皇太後跟皇上聽了隻怕更相信我已經改過自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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